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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戈剑 9 方妤的手机还在举着，她也许还有话在电话里说，她听到了戈剑的声音，听到了他的两句话，那两句话，对于方妤，显得很空洞，戈剑在电话只是告诉她，给他打电话，或者说她正在接听的是戈剑的电话，他就是戈剑，他已经看见了她。她还想听戈剑再说些什么，所以，她举着手机，不肯放下，而不是没有放下，而那边已经挂了电话。而她呢，也只是随着戈剑的话，说自己就是方妤，他们两个都有对方的电话，并且约好了今天在这里相见，这个时间，也正是约定的，她拿起电话，就看到是戈剑打来的，戈剑呢，他一定是找到了她的电话打给她的。两个人在电话里说的话，虽然空洞，但有一个意思是很清楚的，两个人都有些羞涩。戈剑说，他就在她的身后，她转过身就可以看见他，可她转过身，并没有看见他。戈剑一定是先观察好了，然后给她打电话，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接听他的电话，这一切，都被戈剑看到了，所以，他才肯定自己看到了她。而她呢，当他转过身来，戈剑已经挂断了电话，她看不到身后有一个人正在听电话。方妤想，是否，戈剑之前见过她，如果不是，说明戈剑凭着自己的感觉在远处认出并肯定了自己。等戈剑走下那座桥，朝着她的方向起来，方妤才感觉，这个人应该就是戈剑，丁俪对她介绍戈剑的话，个子很高，肯定了她的感觉。 戈剑离方妤越来越近了，他挂了电话，是因为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或者还应该说什么。他自己也感觉刚才说的话，简直是废话，他没有想自己还有羞涩的意识，只是感觉无话可说。挂了电话，戈剑只是照他说的，朝方妤走去，没有想，等见到了方妤，他该说些什么，尤其是两个人面对面时，当然是他应该先说话，他先说什么话？还有，他该用什么样的眼神看方妤，他该是如何的姿势，要不要有一个握手礼，等等，戈剑都没有想，他这会儿只是走，脑子里空空的。男女，第一次约会，第一次相见，都这样，脑子空空的。不是戈剑之前没有和女孩子约会过，他以约会的方式和不少女孩子相见过，但那些约会，在戈剑，都不是约会，和一场偶然的相遇，差不多，戈剑只有这样的一种感觉。那些女孩也都是朋友或者同事，还有父母的朋友和同事介绍的，戈剑一直抱着不违介绍的态度，有介必应，所以，他从来不准备什么，这种素颜相见，等两个相见了，戈剑都是笑的多，话却不多，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一次，一个女孩对他说：“你不太像你自己。”戈剑笑了笑说：“可能吧。”他没有明白姑娘的话，为什么他不太像自己。他没有去想为什么，他只是来应约，姑娘怎么看他，与他没什么关系。可后来，告别的时候，那个女孩告诉他，男人，尤其个高，并且英俊的男人，应该话很多。他想，女孩说得对。可再与女孩约见时，他还是没有那么多应该的话。 这怪不得戈剑，不是他不爱说话，也不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男孩的羞涩，当然，戈剑也有，但那不是他不知道说什么的原因。戈剑每一次和女孩约见，都没有什么目的，什么目的，结婚，成家？不，不是这样，任何一个男孩子，在第一次和女孩约见的时候，都不会抱着这样的目的，那是男人们的心思，戈剑虽然三十岁了，可他在这方面，还是一个男孩，一个大男孩，他没有男人的心思。那么，像戈剑这样和方妤的约见，叫谈恋爱，一个男孩，在这样的形式里，应该抱有恋爱的心思，或者说目标，如果对女孩中意，他会想着把一场恋爱进行下去。但戈剑从来不觉得和一个女孩约见就是要谈恋爱，他没有要恋爱的心思，所以，与每一个女孩约见，都像是在车上与某一个女孩偶然坐在一起一样。他也没有通过约见敷衍父母或者为他好意操心的人，他没有恋爱的意识，所以，做这件事，就像今天去逛街或者去某一条河的岸边遛跶一样。 戈剑这种没有意识恋爱的和女孩约见，有时候，比较简单，女孩很聪明，再见之后，就完全地消失了，比较个性的，甚至会把两个互留的电话方式清理掉；有的，还保持着电话，这种女孩只是把戈剑留存下来，作为朋友，有两个这样的女孩，她们偶尔会给戈剑打电话，电话里很像朋友一样，表示问候，但这种问候，带有对曾经不忘的语气，又不同于同事或同学那样的朋友，“还好吧，很久听不到你的声音了。”或者，“想你很忙，也不敢给你电话，方便了，可以联系。”这样的电话，有一些别样的滋味。戈剑常常会问“有事吗”，对方回以“没什么事，想起你了，打个电话问候一声”。这样的电话滋味，让戈剑接受了几次女孩们的请求，戈剑或者为他们的亲戚联系了住院，或者为他们联系了最好的大夫，有两次，戈剑亲自为两个女孩的亲戚安排了手术。 戈剑对于一些矢志不渝的女孩，保持一种不为所动的耐心。那些女孩经常地来电话，并且，会经常地来看他，有的还会约他相见，戈剑对于这样的女孩，一切都在形式上接受，他答应她们的约见，如果她们来看他，他会请她们吃饭，或者喝茶，电话是很高兴地接听，凭她们在电话里说什么，他都回以似是而非的嗯啊。过一段时间，她们会自动而退。如今，还有一个女孩对戈剑不死心，而戈剑只把她当作一个认识的女孩当中的痴情者，他也不觉得这个女孩有什么不好，并觉得他自己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比如今天，他来见方妤，他和那些女孩，尤其这一个的曾经，并没有给他提供与方妤相见的任何经验。这也像在车上偶然坐在一起的女孩，每一个姑娘都是唯一的，不可能给他提供相似或者相同的经验。 戈剑今天有一些异样的感觉，他离方妤越近，就感觉自己脚步越不自然，对自己的两只手，也有感觉，感觉它们摆动的乱了秩序，但他想不起来，平常走路，它们是如何前后摆动的，有一会，他越是感觉乱，就越是不自然，竟然有一会儿，两只手一齐向前再一齐身后，但这样的一齐，两手自己感觉好笑，所以，还没有摆出去，就赶紧收了回去，所以，不能明显的看出来是在一齐向前身后。然后，他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两手不知道放哪，他感觉到这两只手此时有些多余，如果没有它们，会利索得多，可绝对不能没有它们，突然，他明白，他应该背个包来，这样，起码一只手可以放在包了带子上，对了，另一只手应该提点什么。这时候，戈剑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空着手来见方妤，是两只手先在埋怨他，可已经晚了，他只能用不自在来打发自己。这样的感觉，让戈剑更加的不自然了。 方妤看见了他，她走到旁边的那张长椅前，把包放到前面，两手轻轻地搁在那只蓝色的包上，看着戈剑在向她走来。 2024-5-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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