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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荣胜
写这篇文章，一是想纪念一下已经离开我们的最大的爹爹和三爹爹，二是还健在的三个爹爹也都老了，写写他们留作以后好回忆。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们这里喊父亲的兄弟叫爹爹，不喊伯伯和叔叔。我的父亲有五个亲兄弟，最大的爹爹早年夭折，二爹爹就成了我的大爹爹，我的父亲由排行老三提升到排行老二，其他三个爹爹也跟着向前提了一个位次。听父亲说，他、最大的爹爹和现在的大爹爹是奶奶与前爷爷生养的，他们是胞兄弟。后来奶奶离婚改嫁了，他和另外三个爹爹同母异父，不过兄弟之间没有区别，关系和感情都非常好。大爹爹长得像我奶奶，个子很矮。都说儿长得像娘好，的确是这样。大爹爹一生风平浪静，没有波折。他的身体也跟奶奶一样，从来没进过医院，小感冒都很少得，他的康健让许多人羡慕。说来奇怪，生在农村也吃不上山珍海味，吃的最多的就是自己菜园里种的蔬菜瓜果。大爹爹一生勤劳俭朴，从未停止劳作，今年85岁了还在劳动，种油菜种玉米种蔬菜、砍水竹，整天起早贪黑地忙碌。这里大家不要责怪他的子女不赡养老人，子女的确叫他不要再做农活了，可他不听，他说做一辈子习惯了，不做歇下来身上反倒到处都疼痛。我想他健康的身体与他每天劳动有关，整天坐办公室不活动的人还容易生病。他在穿着上不讲究，农村人又干农活，讲究也不行。都说大爹爹脾气大，但我没见他发过火，他喜欢吃硬硬的干饭，要是哪一顿米饭煮软烂了，他就朝大妈发火，骂她，甚至摔饭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也只是听说的。大爹爹古怪，古怪在我们这里就是聪明、就是为人处事不吃人家亏。但我也相信他不会占别人便宜。三爹爹和五爹爹都读过初中，我的父亲和大爹爹还有四爹爹都不认识字。三爹爹最聪明，他没学过木匠，但板凳他会做；他没学过篾匠，但他会编箩筐。他还会纺布，会切米糖。他很会说话，说出的话不得罪人，这不代表他圆滑，只是话说出之前他经过了认真思考，合适了才说出来。因为念过书，在大队上他负责记工分。卖农产品时，别人喊他帮忙算账，他也乐意帮忙。他在的时候，每到年关我家都喊他过来切米糖，他切的米糖又结实又好看。就是这样一个聪明人，却不长寿，后来患上了肺癌，50多岁就离开了家人。一晃20多年了，他的音容笑貌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四爹爹住在我家左前面，我们是邻居，他经常来我家，我们也经常去他家。四爹爹为人忠厚老实，当然也勤快自不必说。他也吃了不少苦，过了一些苦日子。以前家境不好，身体也差。后来日子慢慢好起来，可是我的四妈又早早地离开了(突发疾病离世)，子女不在身边，他一个人在乡下生活。所幸的是现在七十多的年纪，身体还硬朗，除了家务和农活，他还做点小工贴补家用。五爹爹读的书最多，初中毕业后到我们村小学当了民办教师。后来由于超生民办教师干不成了，回家做了全职农民，那个年代计划生育搞得严格。再后来他还开过代销店，帮人收过扎篾。五爹爹的字写得很漂亮，粉笔字毛笔字钢笔字都好看。在银行不送春联的年份里，每年腊月廿十八九，村民都买红纸送到他家，请他写对联。写对联是免费的，大不了抽一根香烟给他。他还是我们这里的礼房先生，村里哪家有红白喜事都请他管礼房。他懂礼节，会安排座位，账记得清清楚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八字命，我们不得不信。五爹爹在读初中时，与同村的一位女同学恋爱了，女同学的父亲是老师后来又当了中学校长。他的女同学一路求学考博还出了国，如果他俩成了，五爹爹又是另一种命运了。只是没有如果。好在五爹爹和五妈妈一直很恩爱，现在的生活也很轻松。父亲和爹爹们的感情真诚而亲蜜，他们几十年都生活在一个村子，彼此照应。他们也为我们晚辈们树立了好榜样，值得我们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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