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宝森沪上演剧实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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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杨宝森先生诞辰一百一十五周年，也是他首次莅沪营业演出一百周年。本号将用二十一期的篇幅，为大家简要介绍杨宝森先生生前在上海舞台上的营业演出情况，也以此缅怀这位京剧须生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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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年上海演出完毕倒仓以后，杨宝森的嗓音已经无法胜任日常演出了，他进入了一个四年多的蛰伏期。虽然嗓音不佳，但他始终坚持练功、学戏、吊嗓，总期待着有朝一日自己的演艺事业能够涅槃重生。1928年在京蛰居期间，杨宝森遇到了人生中的一位贵人，他就是常州旅京富商恽雪斋。恽雪斋对杨宝森十分欣赏，知其家境清寒，便请常州旅京同乡、留日学生章志铨栽培杨宝森。章志铨为杨宝森教书教字，时间长达五年。在此期间杨宝森不但大大提高了文化修养，还练就了一手好书法，这也为他日后艺术修养的来源之一。与此同时恽雪斋还出资聘请长期为余叔岩担任二路老生的鲍吉祥为杨宝森归置余派戏，又请琴师耿少峰（杨宝森的姐夫）为他操琴练嗓。在这段艰苦的嗓音恢复期，杨宝森每天坚持到北京南城陶然亭旁的窑台喊嗓，并注意加强靠把戏的训练。

青年时代的杨宝森便装照

通过长期艰苦的训练，直到1929年，杨宝森的嗓音虽远未达到理想状态，不过也算有所恢复，又重新登台。但由于彼时体质较弱，嗓音也时好时坏，因此大多只能给一些不太知名的旦角配戏。1931年经恽雪斋介绍，杨宝森娶了常州旅京中医之女赵霞章为妻。因杨宝森倒仓后停止演出了好几年，复出后又不能独当一面，所以他并无积蓄，结婚费用除了恽雪斋代办聘礼外，多数由章志铨设法解决。

杨宝森与夫人赵霞章

1933年4月，上海天蟾舞台邀请坤旦张艳卿、老生杨宝森、武生马玉龙、花脸刘砚亭、小丑孙盛武等来沪，二十四岁的杨宝森第二次赴沪演出之旅。这一期演出从4月5日至5月25日，张艳卿为头牌旦角，杨宝森为二牌老生，天蟾舞台还派出了班底演员花脸金少山、武旦粉菊花、武生高雪樵及老生陈鹤峰等共同参演。杨宝森这一期杨宝森第一天和1924年初次来上海演出一样，仍以《定军山》作为打炮戏，第二天他与张艳卿合作《四郎探母》，第三天与金少山合作《捉放曹》。

这一期的演出是杨宝森和金少山两位名家的第一次合作。一方面由于金少山是以实大声宏为号召的，也出于对自己嗓音条件的担心，在拜会沪上名票徐慕云时，杨宝森请他向金少山转达多多关照的请求。徐慕云受托向金少山转达了杨宝森的请求，金本来也是个仗义爽快的性格，闻言立即说道：“我们的上人都是有交情的，当然不会作难他的。”金少山真是言出必行，每逢与杨宝森合作，总是就着杨宝森的调门，且非得杨宝森得了彩声，他才偶尔要彩，绝不抢在杨宝森的头里要好。这一期二位合作了《捉放曹》《失空斩》《法门寺》《洪羊洞》《黄金台》《托兆碰碑》《黑驴告状》（《琼林宴》）《群英会》《八大锤》《鼎盛春秋》（《鱼肠剑·刺王僚》）。

此时的金少山因1926年和梅兰芳合作《霸王别姬》后，已经成为沪上名净。但凡来上海演出《霸王别姬》的旦角，都争抢金霸王。此次金少山和张艳卿合作了《霸王别姬》，杨宝森和张艳卿合作了《四郎探母》《珠帘寨》《一捧雪》《红鬃烈马》《御碑亭》《打渔杀家》《汾河湾》等剧。无奈作为头牌旦角的张艳卿色艺均为平常，每天列大轴观众们并不买账，还为杨宝森鸣不平。因此演出半个月以后，天蟾便安排张艳卿和杨宝森轮流唱大轴了。

当时著名戏评家徐慕云等正为杨宝森刊行专集，又为杨宝森改编《盗魂铃》一剧。杨宝森、粉菊花演出《盗魂铃》（4月15日、19日、23日、5月7日、25日）时，杨宝森自拉自唱，当场写字，书法俊秀，琴艺尤精，大受观众欢迎。这出戏后来便成为杨宝森来沪临别演出的保留剧目。

这一期杨宝森还在4月21日至24日、5月14日和21日前后6次贴演了全部《打金砖》（杨宝森饰刘秀，张艳卿饰皇娘，金少山饰姚期，陈鹤峰饰马武，高雪樵饰牛邈）。这出戏之前是李少春父亲李桂春在上海唱红的，不但在前面“金殿”中有大段繁重唱工，而且后面“惊魂”时还有翻、滚、跌、扑等很多高难度身段表演。从这出戏可以看出，杨宝森身上的基本功还是非常扎实的。但还是由于体质较弱的原因，杨宝森在此次之后来沪演出就只演前面以唱工为主的《上天台》，而不带有繁重扑跌身段的《打金砖》了。

杨宝森《定军山》之黄忠

4月29日和30日，杨宝森在上海首次上演了全部《首阳山》，情节类似后来北京京剧团马谭张裘排的《赵氏孤儿》。全部《首阳山》的场次包括生孤、盗孤、搜孤、释孤、匿孤、救孤、换孤、认孤。剧中杨宝森饰程婴，张艳卿饰庄姬公主，金少山饰屠岸贾，马玉龙饰韩厥，张桂芬饰公孙杵臼，张菊舫饰太后。

最后我们和大家一起欣赏杨宝森1928年11月在蓓开公司灌制的《上天台》唱片。

上天台

1928年11月蓓开公司灌制

杨宝森 饰 刘秀

孙佐臣 操琴

（头段）[二黄原板]孤离了龙书案[二黄三眼]皇兄带定，为王的传口诏细听分明：都只为牛邈贼累犯边境，用诡计把皇兄困在边廷。好一个小爱卿少年英俊，杀牛邈救皇兄得胜回京。孤登基也曾把免死牌赠，铫不反汉汉不斩铫凌烟阁标名。想孤王走南阳东逃西奔，老皇兄接驾在那白水西村。孤念你老伯母悬梁自尽，孤念你孝三年改三月，孝三月改三日，孝三日改三时，孝三时改三刻，三年、三月、三日、三时、三刻、三分，扶保乾坤。

（二段）[二黄三眼]孤念你三个子把两子丧命，孤念你剩铫刚一脉后根。孤念你草桥关亲临大阵，孤念你为孤王费尽心情。劝皇兄你把那愁眉展尽，劝皇兄你那里但放宽心。此一番进宫去顶荆惊陪罪你把那好言奉敬，郭娘娘降下罪有孤担承。适才间卿的本降旨已准，寡人戒酒不听谗言，孤王是有道明君！铫皇兄、铫次况、伴驾王、孤的爱卿，你那里休流泪免悲声，放大了胆，一步一步一步随定了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