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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侯月兰 不知不觉，在文学路上笔耕不辍，坚持不懈地走了二十多个春秋，虽写了诸多各类的小文，但我很少写，我与婆婆相处的文章。清明上坟，立在公婆的碑前，目睹着碑上婆婆生前彩色，微笑慈详的面容，几十年前与婆婆相处的历历往事浮现脑际。 婆婆一生育有四男二女六个孩子，老伴是他的二儿子。当年我们结婚时，因住郊区的婆婆家人口多，加之她大儿子刚结婚不久，因此我们结婚时没有房子，我们是租我大哥的一个小房间作为了婚房。婚后我们便各住在单位宿舍，也没和婆婆在一块生活过。直到两个孪生女儿出生后，我只是在郊区的婆婆家做了个月子，满月后我便回到了母亲家。直至我生育期满，当老伴提出孩子丢给婆婆带时，婆婆说两个她带不了，让我丢一个给她带。两个女儿让我们做爹妈的，怎舍得丢下一个？因此我和老伴说：“不行，我们都带走吧！要不然无论丢下谁，等长大了，她定会说我们偏心。在我母亲家，母亲帮带老二呆了一年后，我们把两个幼小的女儿，带到了单位，并丢进了单位的托儿所。每年除了逢年过节，带孩子去看望公婆外，平时我们接触并不多，因此说起和公婆的感情，我这个做媳妇的，其实也并没那么深厚。 一九八六年单位刚给我们在南京分了套房子，公公便因病去世。几年后当两个女儿到了入学的年龄，因我们单位在远离南京的郊区，工作乘交通车早出晚归。那时婆婆已退休，不得已老伴回家，和他妈商量后，婆婆便来到了我们家给孩子做饭。那个年代买米、油还要票证，婆婆来我们家后便把她的工资卡，及所有的计划票证，都丢给了她的小儿子。说实话当时在我们困难的时候，婆婆能来帮照顾孩子，我是很感激的。至于工资啥的，我从未计教、过问。八十年代，虽然我们的工资很低，但每天都会给婆婆五十元钱买菜。婆婆上身胖，腿细。性格温和，平时爱玩麻将。秋天我怕婆婆着凉，特地买了三斤藏蓝色毛线，用几个月的时间，亲手织了件中式毛衣，婆婆穿上后开心地笑着说：“好看！向量身做的，很合身”夏天我会给婆婆，买些凉爽的人棉布，亲手裁剪给婆婆缝制夏衣。总之婆婆在我们家五年，我们相处和睦如母女，从未红过脸，婆婆的衣着、鞋袜等被我全包的同时，我从未关心过她的工资、及票证情况。记得有一次下班回家，看见桌上全是剩菜，婆婆表情黯然，神情有些反常地坐在阳台门边，我问：“妈！今天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吗？”婆婆沮丧地说：“哎！真倒霉!今天出门买菜，看见一个小伙子，面前围了好多人说是卖粮票，看便宜我把五十块钱给他了，结果他拿了钱跑了！”我听了没吱声，老伴却急着发火说：“给你五十！给你一百还是被人骗！”婆婆听了委屈地大声吼着说：“被骗了，老娘是好意的啊？老娘亏了有工资！明天回家拿钱还你！”看他娘俩争吵不休，我对老伴说：“你吵什么？钱骗了，就骗了，你吵钱能回来吗？吃饭、吃饭吧！”两个女儿刚上五年级。有一天下班回家，婆婆对我说她小媳妇生孩子，她要回家照顾了，婆婆走后，我给女儿买了电饭煲，并教会了她们如何做饭。 有一年快过年的时候，突然接到小姑子的电话，说她姐姐带她妈去单位澡堂洗澡，上身胖、下身瘦的婆婆，脱衣裤时没坐凳子（金鸡独立）地摔断了胯骨，及胳膊现住在医院哩，于是我们急忙赶到医院。医生说婆婆胯骨跌断了，要换胯骨才行。经过商量，兄妹几个不得已出钱，给他妈妈换了胯骨。十多天后婆婆要出院了。当时我也不知道，他们兄妹是咋商量的。记得那天在超市打工的我，上下午班，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我打开门发现两个穿白大卦的及老伴大哥、小妹夫，四个男人用担架抬着婆婆，气喘吁吁把婆婆，送到我家的六楼家里放下，眼前的情景，把不知情的我给懵住了。刚说要给他们做饭，没想到婆婆的的大儿子说：“老二！你给妈买个坐便椅！我要回家带孙子了！”说完逃也似地下楼去。我们居住的屋子就两个房间，一个小客厅，我们夫妇和两女儿各住一间。当年婆婆住我们家时，孩子还小，婆婆睡在女儿房间的大沙发上。十多年过去，大女刚出嫁，可小女儿未婚地住家里。婆婆来后，没办法我只能和小女儿同睡，我把我的床给老伴和他妈睡，这样老伴也能给卧床，不能动弹的婆婆于照顾。婆婆在我家住下后，她的两个女儿，每次白天来照顾下，下午便回去了。12月天气特别的寒，有一天夜里，睡梦中的我，突然听到婆婆在屋内：“哎哟！哎哟！”大声痛苦地叫着，老伴更是烦躁地吼着说：“刚给你换过怎么又拉啦？让人怎么弄”我忙披上棉衣跑进房间问：“怎么啦？”老伴说：“刚给她换上垫子又拉了”婆婆痛苦地说：“我肚子不好，老二手太重了疼死我了！我地娘哎，！哎哟！”婆婆痛苦地呻吟着，我对老伴说：“你去打盆热水来!”说完蹲下身轻轻托起婆婆不能动弹臀部，脱掉婆婆的内裤，抽出沾了便的垫子，用热水擦干净，换垫子的手还没抽出，婆婆没忍住地又拉了我一手便，于是我又重给她洗干净垫好后，冻得瑟瑟发抖的我，给婆婆拉好被子回到房间，刚上床，突又听到婆婆呼我说：“小侯快来哦，我又拉了！”于是我又披上棉衣，回到房间顾不上弄得一手便，又给她洗、擦。那一夜无眠的给婆婆折腾了三四次。因夜里寒冷折腾，平时免疫力较强的我，还给冻感冒了。婆婆来我们家几个月，平时为给她增加营养，早点康复，我让老伴买骨头、鱼等熬汤，并不厌其烦地给婆婆端屎、端尿、剪头、婆婆不但有脚气，还有灰指甲，夏天每天洗澡时，为了安全起见，我都扶着尚能挪到的婆婆坐在凳子上。洗完澡后，给她干糙的腿上抹上护肤霜，然后给她修脚，细心地剪脚及灰指甲。完了再给她洗内衣裤。有时婆婆不过意地说：“内裤我来洗吧！我无奈地说：“你手不能动，又不能弯腰，咋洗？” 有一天下班回到家，刚开门一股臭味扑鼻而来，我走进的卧室，看见婆婆迎门坐在座便椅上，地板上满是粪便，就连电视柜下都是，拖把浸在便盆里。那时也还没手机，老伴在外玩牌也无法联系，我急着对婆婆说：“妈！这是咋回事啊？”婆婆说：“我大完便想自己去厕所倒的，可是不能弯腰，左手也没劲，弄翻了，想拿拖把拖下，也搞不动！”听了婆婆话，再看看这家里臭的，我真是无语了，我急着说：“我早和你说过，你不能动就不要动，粪便等我回来倒不行吗？你看！这家里给你弄得臭不可闻！这个老牌瘾的老二，就知道玩牌！啥也不管了！”我气得边唠叨，边忍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清理打扫着房间。夏天看婆婆每天都是坐着，我怕她受捂磨伤了臀部，特地去店里买了些荞麦壳，给她做了个垫子。 有一次给婆婆剪完头，洗澡时聊天说：“妈！你是我婆婆，我也不是你生的！而我照顾你，是因为我小时候，我爸妈常教诲我要好事，孝顺老人是做儿女应尽的责任。你是我婆婆我照顾你当然也是应该。不过我蛮愧对生我养我的妈妈的。我妈把我养这么大，不要说抓屎、倒尿、剪头、修脚，就连一把澡，我都没给她洗过，我妈妈这些年，我们虽也常去看望，但全是和母亲住一块的小妹在照顾着。婆婆感慨地说：“小侯！我不能动真是难为你了，是你照顾我这么久，这么好！你看我在你家虽不能下楼，但养得白白胖胖的，唉！我两个女儿都不如你！这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哦！” 转眼间大半年过去，端午节快到了，婆婆想另三个儿子，于是扒在阳台边，望眼欲穿地，希望儿子们能来看她，然而希望最终却变成了失望。吃饭时想儿子的婆婆，叹着气，抱怨着说：“这几个炮子子，这么长时间电话也没有一个！把老娘给忘了！”看婆婆颇为伤感，我宽慰婆婆说：“妈！不要想那么多，你儿子他们住郊区，工作忙，家里还有孩子，你现在有你二儿子，还有两个孙女，在你身边不也蛮好的吗？”婆婆听了有些哑然，表情牵强地笑了笑说：“唉！人老了没用了，随他去吧！”我家住六楼，由于楼层高，腿伤的婆婆，每天只能倚阳台往下看，而无法下楼。一年后婆婆在她两个女儿，及我们的搀抚下能拄着拐棍走动了。那天婆婆突然对我说，她想回家了，（婆婆的屋子是平房）平时可以和老邻居聊聊天，散散心。听了婆婆的话，觉得也有道理。和老伴商量后，便让我小弟开车把婆婆送回了家。一年后婆婆因病在医院离世。婆婆离世后，每年上坟，我的脑海里便会浮现出，与婆婆相处的那些往事。 
  作者 ： 侯 月 兰  侯月兰，原南京港股份公司工会图书管理员，87年入党，现已退休。97年开始写作，先后在《南京港报》、《扬子晚报》、《现代快报》、《金陵晚报》等多家报刊发表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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