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子已经开了, 若不及时收紧, 只怕愈发不可收拾。 文/婉兮 上集回顾: 甚至鸿沟。 “爱莲,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意思。”他忽然口干舌燥,头有些晕,脑子一片混乱,逻辑跟着乱起来,大半天组织不起语言。 现如今他最怕的,是婆媳矛盾持续加深。 准确来说,是怕母亲对张爱莲的成见越来越深。 张爱莲不知道的是,当初为了帮着张玉竹找孩子,他麻烦了公an局一位世伯。在香港回归前一夜,在整座城市都普天同庆之时,这样的要求不能说不合理,但多少有些煞风景。 更何况,这是通过私人关系去说的。 为此,廖清很不高兴。 背地里,狠狠把儿子训斥了一番,同时也明确提出要求:不许再为了老张家动用自家的私人关系。 “现在你的工作还没有完全落实好,我也晓得学校不适合你,这个岗位更不适合你。你这学历又……你看看你现在,工作做不好,整天无所事事,跟从前比真是……所以,后头需要别人的时候还多,不要动不动就去求人。我想的是,先想办法把你调去接待办,你这自考实在不行,就去D校。你老丈人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不许再管!明白了吗?” 当妈的,自然优先考虑自家儿子。 对本就看不上的儿媳妇,也更看不上了。 而农村家庭,似乎也还有一系列的麻烦事等在前方。今天丢小娃明天捞人,后天呢?大后天呢? 口子已经开了,若不及时收紧,只怕愈发不可收拾。 “再说了,你帮他们还不够吗?你这老婆的工作,当初不就是你瞒着我们弄的?别说她多优秀,比她优秀的人,现在不也农村信用社蹲着?我告诉你,再有一次,别怪我不给她脸!” 廖清疾言厉色,给儿子下了最后通牒。也正因为如此,刻意缺席张爱莲准备的家宴,对亲家母不屑一顾。 当然,也有给儿媳妇下马威的意思。 而这些,他都不能说给张爱莲听。 虽然婆婆的敌意和轻视,她不可能不知。可有些事情只能心照不宣,一旦不管不顾撕破遮羞布,就会陷入无法转圜的尴尬境况。 所以这段时间,他小心翼翼严防死守,总怕一个不慎,张爱莲娘家又出这事那事,让廖清愈发反感。 所以当听说老丈人住院,他就下意识地推开了去。虽然话一出口,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妈那边……唉,我……咋个说呢?怪我,我一急,就不会说话了,考虑得不周全,对不起。” 他半垂着头,恨不得狠狠扇自己耳光,“我跟你坦白,我确实怕你又有事要我爸妈出面,我……” “你怕你妈嫌弃我对吧?觉得我家屁事一大堆,总是占你家便宜。以前,确实占了。以后,我会注意。” 那些藏着掖着无法说出口的话,其实根本算不上秘密。 聪明如爱莲,怎会不知? 不过,她没有追根问底不依不饶:“好了,这件事就到这里。我的态度就是这样,以后不麻烦你们家,放心吧。” 讲到后三个字,云淡风轻,无喜无悲。反而是徐正扬,心如刀割。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悄无声息摸到医院,找到了老张。 一见面,就抢过了大姐夫手里的活儿,殷勤地给老丈人擦脸擦手,又跑到外头端来一套过桥米线,汆肉炸肉鸡肉加了大半碗:“爱吃的能吃的,你就多吃。其他的就剩在碗里,没事儿!” 至于他跟张爱莲的龃龉,只字未提。 老张也没问,只微笑着接受五姑爷的照顾,时不时聊些闲话。仿佛先前一切,都没发生。 见爹老倌如此,其余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件事儿,也就悄无声息过去了。无人再提,也无人追究。 张爱莲对徐正扬、对公婆,也与平常无异,该温柔就温柔,该问好就问好,没表现出任何不满与怨怼。 从头到尾,徐家爹妈都不知情。 出院当天,老张在张咏梅家召开家庭会议,把除老五夫妇之外的女儿女婿全部叫了来。 “老五的公公婆婆,身份特殊,跟咱们平头百姓,到底是不一样的。人家也有人家的顾虑,我们呢,该保持距离就保持距离,不要让人家为难。记住了,我们提出的要求,可能都是在为难老五。人家不主动,千万不要凑上去,免得弄出事情来,让老五难做。” 在这方面,他考虑得很全面。 张梦柳哼了一声,把头一别:“只要五姐喜欢,我们也没哪样话好说。那就这样吧,你说的,我们都记住了。” 此后数月,风平浪静。 老张家最大的事儿,无非就是张沁正式成为一名小学生,开学不久,就以过目不忘的本领惊艳众老师。 比如学习汉语拼音,她总能以最快的速度记住读音和形状,拼读亦是一点就通,很快就成为遥遥领先的一个。 作为叔叔的张建民,自然也跟着骄傲。 学校里人人都知道,张老师的侄姑娘是个如假包换的尖子生,未来可期,祖坟确确实实冒了青烟。 张建民乐得合不拢嘴,对普红贞腹中未出世的孩子,也充满期待。他的小囡儿,大概不会像她的堂姐那么出类拔萃。三岁看老,从来都不是一句虚话。 所以,他把希望放在儿子身上。 或许,儿子能够圆了他的梦。 转眼秋去冬来,1997年的冬天,翩翩而来。 和往年一样,阳光依旧照在滇省的广袤大地上。从高山到坝子、到湖泊,几乎都沐浴在阳光中,偶有寒风,但持续日子并不长。 阴风冷雨总是一晃而过,阳光普照,才是滇省的常态。张慕蓉的婚事,便在冬日的温暖阳光中,紧锣密鼓筹备开了。 一切都按照东梧乡的老风俗来。 邵家郑重其事请了媒人上门来,带着各式礼品,担子挑了十几挑,在狭长的巷子中一路逶迤,甚是壮观。 不久后,老张家也组织了近亲,往男方那边看了一次家,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不知不觉走完了一大半流程。 再然后,就该是婚礼了。 婚礼定在大年初五,和往常一样,选择腊月和正月,既为保存食物,也为着一个团团圆圆长长久久的好兆头。 给二姐张素兰的信,也早早发出去了。是张慕蓉亲手写的,热情洋溢却又羞涩腼腆地,邀请二姐带着男人和小娃,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先前爹老倌住院,她就想着这封信了,可老张却拦住最小的囡儿,不允许她透露分毫。对出门在外的女儿,他的宗旨是报喜不报忧。 婉兮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