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青荷 依照学校的安排,我们这群师范生(大三第二学期)纷纷去到各中学进行教学实习。 我因为学习成绩突出,又在学生会连续担任重要职务,中文系的领导很是器重,就把我分派到一所叫“水北中学”的学校,而且让我去教授高中一年级的语文课。 按常规,师专毕业生基本上被分配到乡镇初中任教,水北中学竟然有高中,看来必定是一所大学校。 与七八个学友乘火车到达水北中学时,我们的眼睛倏然睁得老大。 这是一所老旧的小学校,初中、高中混杂在一起,老旧的校门,老旧的教室,老旧的宿舍,走在铺满沙石的操场上,感觉连空气都是老旧的。 学生们拥塞在走廊里,斜着双眼看我们走过,他们一准在想,这七八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怎就能充当他们的老师? 但我们就是来充当他们老师的,虽然时间不长(一个月)。 第一次走上讲台,说一点都不紧张是假的,面对四十几对灼热惊疑的眼神,还未张口说话,我的脸颊就已经憋得通红。 清楚地记得,那天我要讲授的课文是——《南州六月荔枝丹》。这是一篇科普作品,教学大纲上建议,以向学生传授关于荔枝的科学、历史和文学知识为主,兼顾研习文章准确、凝练的语言特色。 手执粉笔在黑板上书写,写上独特的“王”体文字;操着不是完全标准的普通话开讲,讲荔枝的科普知识和关于它的历史掌故,慢慢地,我的双手从左右比划中渐渐落下来,落到讲台的两侧。 也不知是由于过分投入还是终归紧张,六七分钟后,我的双手掐捏住讲台的两侧,竟然把讲台给拎了起来。 教室内鸦雀无声,学生们屏息看着,沉默一阵后便突然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就是我的第一次授课,第一次实习授课,竟莫名其妙地把讲台给“拎”了起来!不知后面来授课的学友,是否也曾出现如同我这一般的“投入”和“紧张”。 “上课时拎起讲台”,这一辉煌举止后来被我的学友写进到他的毕业论文里,是用作正面陈述还是反面佐证,我已经记不得了。 带队老师终于大发善心,教学完《南州六月荔枝丹》一文,他不再安排我进行课堂教学,而是吩咐我在周末带着学生去野外上活动课。 我能揣摩到带队老师的良苦用心,他是在为我忧虑,保不准还要大出洋相——与学生相伴外出活动,或许能化解我脑门中那根旋绷的神经。 果不其然,与数十个学生漫行在乡间的田头地角,我这个在农村长大“准教师”的心绪全然释放开来,作为带队教师的那种“严谨”和“矜持”也顿然消去。我跟着学生爬山采摘野果,和学生一道下到小水沟里摸鱼,并就课堂上出现的一些问题与大家展开热烈的讨论。待回到学校,我几近变成一个泥猴子,一个正在进行教学实习的泥猴子。 再次走上讲台,面对四十几个和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高中一年级学生,我的双手依然会情不自禁地搁放到讲台两侧,自然、稳持而又专业的讲述中,我再也没有把讲台给“拎”起来。 实习结束时,带队教师在我的实习考察结果评定栏内填写进一个大大的“优”。 要离开了,学生们都来送行,其中一个扎着两只羊角辫的女生追着中巴喊:教师哥,我会想你的。 这话,那女生该是冲我说的。 我现在想,在水北中学实习了一个月,就得到四十好几不同姓的学弟学妹,“拎”起讲台和变成“泥猴”的代价,值了。 时至今日,我依然无限怀念那段实习的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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