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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驾到:烟雾缭绕中的爷爷【李昊宸】

 太行文学l苑 2024-05-16 发布于河南

我记得那堵墙总是暗黄的,烟草独有的香气,缭绕在时光的每个角落。
                                    ——题记
   

(编辑原创图片)
对于香烟的启蒙,除了商店门口的“禁止出售给未成年”外,便是在那堵发黄墙面下,爷爷佝偻着腰,将身形隐于白雾中的样子了。

幼时的记忆总是模糊,只记得在房屋还未修缮的时候,青灰色的铜铸大门旁,有两块巨大的青石(据说那是山西特有的石头,只是是否是这样,并没有人给出过我完整的解释)。石头旁,总是可以看到爷爷和奶奶的身影,爷爷摆弄着宝贝似的碎烟叶,奶奶则在一旁边是指责,边不厌其烦的为爷爷裁剪着卷烟的旧报纸。爷爷愧疚的低着头,奶奶脸气的通红,我则在一旁哈哈的大笑。
    

爷爷是卷烟的熟练工,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长久的弯腰让他渐渐力不从心,而这项技术活也落在了我和年幼的弟弟身上,将细碎的烟叶排列成长条,用喝完娃哈哈的小吸管压的瓷实,恰到好处的旧报纸紧紧的包住烟叶,留出较为细长的一边,拿舌头一舔一包,一根土烟就好了,弟弟总是钟情于最后一步,用他的话说:“哥,我口水多,最后就让我来!”事实证明,他确实口水多,有的时候甚至将爷爷晒了好几日的烟叶再次打湿,免不了一顿臭骂。


爷爷抽烟与常人不同,也许时间是不固定的,但地点总是那堵发黄的青砖墙下。在下午,在和煦的阳光洒在青石旁,将冰凉的石头晒得温热,在温和的风吹过门前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的时候,那个老人总是蹲坐矮墙旁,将写满铅字的香烟含在干燥卷皮的嘴,划一根火柴,仔细的点燃,深深地吸入,缓缓的吐出,风不偏不倚的刮过,将烟雾又吹回他的脸上,也吹在那发黄的墙上……


记得我曾经询问过爷爷,是否是这堵墙有什么独特的含义,他说:“有人生在墙里,有人死在墙外,我记得我的父亲蹲坐,他没有烟,那是长长的枪,但是也会冒烟……我在等待,看看什么时候,时间会再次回来。”

大学是离开家乡的舟,像是幼鸟假借成长的风,被吹向未知的远方。


在大一结束,似乎有一种阴霾缠上了我的生活,那是不可名状的窒息,那是努力试探却看不到的地方,有一段时间,我开始沉迷于酒精和尼古丁对精神的麻痹,酒精和肝脏紧紧的相拥,我似乎应该感谢我本就不好的肝功能,让我可以更加长久的沉迷在半梦半醒的世界,我该怎么形容酒精下的世界,昏黄的路灯变成闪耀的灯球,狭窄的小道变成了宽敞的舞台,我们都在起舞,像荒唐的世界,也像荒唐的自己……


至于尼古丁,我更倾向于用镇定剂来形容这些烟雾中的东西,一根一根的烟雾,我似乎看到了爷爷的身影,那个蹲坐在墙边的佝偻老人,颤抖的双手,有些不太清晰的的记忆,甚至有时候都记不得自己是否吃过午饭的老人,总是蹲在那里,现在在猛然反应,我在墙里的哇哇啼哭,奶奶离世的唢呐在墙外霎然的响起,那些时候,爷爷长久的蹲在那里,时间回溯,过去在每个人的记忆中穿梭,却再也没有停留。


手开始不住的颤抖,眼泪像决堤的大坝,我不知道这是抑郁的躯体对无奈灵魂的惩罚还是过去对今日的谴责,左手将右手牢牢地禁锢,将燃烧的过去猛吸一口,颤抖的嘴唇将烟圈吐出,一阵风恰好吹过,将烟雾吹回到我的脸上,吹回进我的记忆,紧接着,大雨倾盆……

回到家的时候,爷爷还蹲在墙边,手上夹着并不规整的土烟,地上散落着擦折的火柴,嘴唇颤抖,连烟都掉在了前几年刚铺的水泥路面上,他颤抖地要去捡。


“抽我的吧,爷爷。”我把一支香烟放在爷爷的手指间,他有些迟疑,看着长大的我他有些陌生,但还是招呼我蹲在他的身边,打火机是极易点燃香烟的,他深吸一口,竟咳嗽起来:“你们年轻人的东西,真难受……”


我捡起地上的烟:“你们的老革命,也并不好受啊……”


“爷爷,我得抑郁症了……”


“那你回来吧,爷爷养你!”


我们都哭了,在遥远的地方,我看不到他,只是在梦中短暂的相遇,像是无数次的准备后的倾诉。


阳台的风并不温柔,烟草并不好闻,它缓慢的燃烧,直到殆尽,我为什么还在哭呢?

【作者简介】:李昊宸南京财经大学红山学院本科在读,心翼文学社社长,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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