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是我们的根，乡村是我们的梦，乡情是我们的魂，《乡土文学》是你我心灵栖息的精神家园。
全家福
文/韩玉明
磨玉、根玉是一对兄弟。父母走了之后，兄弟俩就分开过。磨玉是个背锅，有老婆，生了一个儿子——天生是个哑巴，住着五间正房。根玉住着三间南房。根玉三十多岁了，还是光棍。根玉身材高大，高鼻梁，大眼睛，是标准的男子汉，按说找个媳妇不是问题。但人们给说了几个对象都没说成，主要年龄大、家里太穷。谁家愿意把闺女嫁他这样的人家呢？那年，根玉在拾柴回来的路上，碰见一只野狗在追咬一个拾柴的小女孩。那小女孩滚落在路下，碰得满脸是血。根玉急忙放下担子，提着扁担，把野狗打跑，救起那小女孩。那时天快黑了，他怕小女孩出事，就把她领回家中。他回到家里，仔细一看，那小女孩个子矮小，五短身材，脸上没有一点秀气，眼睛闭着，眉毛下只有条缝缝，好像是个瞎子，细打量，那两条缝缝似乎啥都能看得见。那女孩洗了洗脸，就去拾掇着点火做饭了。老大磨玉知道这事，叫上大嫂把那女孩拉到跟前，看了又看，问了又问。原来，那女孩叫妞妞，已经二十七岁了，长得却像七八岁的孩子。按现在的说法，这叫侏儒症，是永远长不大的人。那女孩爹娘都不在了。她和爷爷相依为命艰苦度日。大嫂是心细的人，她见那女孩虽然长得丑，但看着不傻不呆，做起活来很利索，心中就想着把她留下来给老二做媳妇。大嫂悄悄对磨玉说了自己的想法。磨玉是个宽厚的人，自父母走了以后就十分疼爱这个兄弟。眼看着兄弟一年比一年大了，找了几个对象都没说成，心里常为老二的婚事犯愁。魔玉听老婆这么一说，倒有点心思。
可看看眼前的这女孩的模样，要给兄弟做婆姨实在是不般配，就让老婆先试探一下老二的口气。大嫂是很聪明的人，对老二说：“这女孩子很可怜，虽说模样不太好，可心地善良，啥活都干，要不就留下给你做媳妇吧？”根玉听了什么也没说，就端起那女孩给做的饭吃了起来，吃了一碗就说：“真香！”那女孩红着脸朝他看了看说：“俺就会做饭、洗衣裳、拾柴、养鸡、猪喂。”这一顿饭根玉满满地吃了三大碗，根玉许是第一次吃那女孩做的饭的缘故，心里格外舒畅。这些大嫂都看见了，心里也有了主意。晚上，她就把老早给老二结婚准备的两床被褥抱了过来，让他俩住在一起。
第二天，磨玉就上山找女孩爷爷，一是告诉他女孩的下落免得操心，二是想探探老人的口气提提亲事。磨玉见了女孩爷爷，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那老人听了就满口应承这门亲事。磨玉从山上回来心中十分高兴，就和老婆操劳着挑选了吉日，馏了五斗黄米面枣糕，请来本家亲戚给根玉办了婚宴。根玉娶下媳妇，完成了磨玉的一桩心愿。兄弟两家住在一个院里和和睦睦，很是称心如意。妞妞成了根玉的媳妇，心里常惦记着爷爷，根玉就上山把爷爷接来一起过。根玉媳妇看着像小女孩，但做起事来有板有眼，家里拾掇得干干净净。根玉和爷爷也穿戴得整整齐齐。人们虽然很少夸根玉娶了个好媳妇，但他心里却满满的幸福。到第二年媳妇就生了闺女，起名秀秀。这闺女长得特别喜人，圆圆的脸，眼睛黑亮亮的，刚满六个月就在坑上爬着玩。根玉每次下地回来就抱着闺女在院里转悠，人们见了都夸闺女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他听了十分高兴，心里乐得像开了花一样。秀秀在妈妈怀里一天天长大。秀秀五岁了，常跑到外边玩耍。妞妞跟在后边，母女俩就像一对小姐妹在玩耍。秀秀长到十岁就上了学校，学校老师很快就发现这孩子天生一副好嗓子，说话清脆洪亮，对唱戏很有悟性，晚上在戏台看了唱戏，第二天就能一板一眼地学唱出来。
那时，村上有个山西梆子剧团，逢年过节都要登台演出一场，戏班子师傅姓王，是位德望重的老人。老人一辈子自学梆子戏中的各路唱腔和表演架势，精通晋剧传统剧目。他酷爱有戏曲天赋的人才，听过秀秀的唱段，认为这孩子有唱戏的天赋，便收入门下。
根玉十分疼爱这闺女。秀秀在王师傅的指导下，每天早上下地动弹，就带着秀秀，让她在地边上，小河边吼嗓子，练腿脚，背戏文。
秀秀十二岁时就登台演戏、金枝女。秀秀的演戏天赋一天比一天地成熟起来。她的唱腔，扮相很受人们的喜爱。那年县上搞会演，秀秀被剧团看中了，就办了招工手续成了县剧团的正式演员，挣了工资，吃了细粮。秀秀在县剧团凭着自己的演技和圆润洪亮的唱腔，很快成了剧团的台柱子。国庆六十周年，省里举办晋剧新人比赛，秀秀被评为大奖得主。发奖时，组委会通知邀请她父母出席。秀秀高兴地给妈妈定做了一套时尚服装，把稀疏花白的头发染得黑亮亮的做成发髻盘在脑后。虽然浑身稚气，但也显得做了母亲的庄重大气。妞妞虽然没见过大世面，可心里知道那是闺女露脸的地方，就坚决不去，她怕给闺女造成不好的影响。秀秀是个孝顺的孩子。她心疼妈妈，热爱妈妈。“儿不嫌母丑。”妈妈就是她的幸福。妈妈不去，她心里很难过，就抱着妈妈一直哭，妈妈被闺女哭得心软了，就点头同意。发奖的那天，根玉挽着妞妞，秀秀高兴地领着爸爸妈妈，坐上高铁去了省城。颁奖大会十分隆重，发奖时秀秀抱着奖杯和鲜花依偎在妈妈身旁，站在爸爸前面拍下了全家幸福的合影。作者简介：韩玉明 ，1946年生，退休干部，兴趣爱好阅读、写作和书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