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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的歌声 文/罗民燕 母亲的歌声，像是一枝毫不起眼的野菊花，在故乡广阔的大地上盎然盛放。每次回乡，还没进家门，母亲的歌声便先传入我的耳中，如婉转灵动的小溪奔了过来，每一缕都闪耀着灿灿金光。 我的心为之一暖，儿时的记忆便突然打开了闸门——那时母亲时常在田间地头劳作，或是割草，或是插秧，满地的野菊花就在她身边盛放，黄灿灿的，鲜艳明亮。每逢这时，母亲便会一边忙碌，一边唱歌。她对着野菊花唱，对着青青小草唱，对着手里的镰刀唱，对着身旁的背篓唱……她的歌声时而如裂帛，石破天惊；时而如一泓清泉，清清冽冽，连绵不绝。那优美的旋律回荡在空中，徘徊半晌，又跌落田间，躲进花草间，藏进泥土里。 打记事起，我就很少见到母亲脸上有愁苦，尽管岁月在她脸上犁出了些深深浅浅的沟壑，但她依然洋溢着从容与淡定。几十年的时光，她总是这么乐呵呵的，怎能让人不喜欢？怎能让人不亲近？  母亲与父亲的缘分，也是因为她的歌声。他们同在一个村长大，母亲从小就喜欢唱歌。一次，母亲一边干活，一边唱《茶山情歌》，空灵的歌声，飞入了父亲小鹿乱蹦的心。于是，父亲便鼓起勇气，去母亲娘家提了亲。 在婚后的时光里，母亲依旧保持着对唱歌的热爱，而父亲也享受其中，若是哪天听不见母亲的歌声，便浑身不自在，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前些年，父亲患了肺癌，起初，一家人都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那段时间，家里的氛围很是沉重，谁也不敢大声说话，每个人都在尽量掩饰心中的哀伤，生怕一不小心哪句话说错了，悲伤的河流就会扑面而来。然而，我们都不是专业的演员，拙劣的演技、红肿的眼睛，无一不展示着我们的无力与苍白…… 一个月后的清晨，厨房里，母亲又亮开了久违的嗓子唱了起来。她的歌声像长了一双翅膀，顺着炊烟爬上房顶，越过田野，越过河流，飞向远方。她的歌声也将睡梦中的我们唤醒。清晨的阳光慵懒地铺在窗台上，暖暖的、茸茸的，我的心“嘭”的一声，热泪涌满双眼。一种生命的力量，蓦然注入心间……  我翻身起床，挽着父亲和母亲，沐浴在柔和的朝阳里，我们一同在乡野间漫步，黄灿灿的野菊花铺了一地。母亲哼着小曲，像无数个曾经一样，她的脸上又恢复了风轻云淡的模样，而我的父亲，也在母亲的歌声中，终于露出了笑容。 是啊，当我们逃脱不了疾病，不妨退一步，去接受它、去面对它、去战胜它。 我也相信，只要母亲的歌声还在，我们的心里，就会流淌出那种叫坚韧的源泉与力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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