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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饮下去了半杯啤酒，说：“小时候经历的很多事，当时只是经历，作为一个无知的孩子，任由那些繁华往事投影在视网膜上，印在记忆当中，但那些事的深层含义，当时并不理解，只是好奇或者是以童稚的视角来看，等到长大后,经历的事越多，懂得的道理越多，回过头来再看童年和青少年时经历的一些事，会有很不一样的理解，也更能从那些无序的片断中，脑补出背后的故事和实际的含义。” 安妮笑了，说：“你说的太高深了，但很有道理。” 那些往事浮现在我面前，与如今所见识的人心交织在一起，在半生的阅历中浮沉，就像碧绿的茶叶在透明玻璃容器的沸水中翻腾，他们还是往事的样子，但是被时光和世事所浸泡，只是去除了原有的青涩，留下的是饱含深情和哲思的滋味，内敛而隽永的清香。 我的思绪又回到当年初中一年级的课堂上。当时我因看到代明霞老师而想起了李菲菲告诉我的故事，因而陷入了沉思。在一片琅琅的读书声中，我的脑海中在上演着江波老师与代明霞老师的故事，思绪反而在这种吵杂的环境中异常活跃，也格外具象，那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神思遥逍游，让我着迷。等我神游别人的故事回过神来时，代明霞老师正站在面我的面前。 我的桌面上已没有书，那正在读着的课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生物老师代明霞的手中。她妖娆地站在我的身旁，双手拿着我的书在翻动，乌黑的头发从额头垂下来，像一片柔轻的乌云。云缝中可以见到那丰腴而饱满的洁白的面颊。那冷冷的眼神也从发丝中射出来，若有似无地射向我。 我自知犯了错误，情不自禁地从凳子上站起了身子，并低下了头，像主动认错的孩子一样，等待着老师的批评。 代明霞老师仿佛没有看见我的举动，依旧翻动着我的课本，丝毫没有还给我的意思。这让我心里更加忐忑，更加羞愧，尤其是班里许多同学都发现了这边的异常，投来了好奇的目光。而这些目光中，就有莉莉的。 最近莉莉安和我仿佛没有了任何交集。我处在一种愧疚当中，又胆怯着不敢去找她解释，与她重修旧好。她似乎也在躲着我，天天在这小小的园校里，只有数十平米的教室里，竟然没有遇见过。即便是课堂上，每当我看向她时，她都刻意回避我的目光，要么低下头去，要么将脸转向另一侧，要么正在认真学习，要么与别人有说有笑的聊天。一旦她意识到我在看她，就立刻变得冷漠，脸上的笑容全部收起，只留下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我和她几乎成为了陌生人。 而此刻，我感觉到她的眼神停留在我的脸上，便急忙转过脸去看她，却只抓住了她眼神的尾巴，那像蛇一样迅速抽离尾巴的眼神中，有几许鄙夷和嫌弃。她把我的起立,当作犯了什么样的错误，这让我更加惭愧。 不容我多去自责，代明霞老师说话了，她说：“你在读书?” 这情形已不容狡辩，说读书，但书什么时候被老师拿走我都不知道；说是在背书，又怎么对周围的变化一无所知？我只能如实回答：“老师，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 代明霞老师说：“走神？别人在读书，你在走神？这是你走神的时候吗？”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把书还给了我，但这不带只言片语批评的眼神，让我更加羞愧。看着代老师转身离去的身影，我悄悄坐下去，坐在凳子上,趴在桌子上，再不敢多分心，全心来读书。同时也期盼着她能再次转身，或者绕行教室时再到我身旁，看到我改邪归正。但是她只是拖着白底红圈色碎圈连衣裙，折回到讲台上，在讲台上站定，双肘支撑在讲桌子，弯下腰，伏下身子，似乎在看书，又似乎在想心事。 我又不得不把她与李菲菲讲的故事联系起来。那时这个十三岁的少年，对男生与女生的界限分得非常清，认为谁也不能跨过这中间的鸿沟，认为自始自终，男生与女生、男人与女人的关系都保持现在的样子，而不能做任何改变。江波老师的行为打破了这种祥和的样子，打破了伊甸园里的宁静、祥和与纯洁。他从一位我敬尊的老师，变成了我十分反感十分讨厌的人。因为他让代明霞老师变得不完美了。代明霞老师以前单纯、干净，像无人涉足的山林中的自然女神，全身上下都是未被染指的纯洁。如今，她仿佛被欺负了，受了委屈，那明丽的感情上被抹上了一层阴云，就像原本洁白的墙上被涂了没有美感的画作。这种遗憾深深刺痛着我。 伴随着代明霞老师的满腹心事，也伴随着莉莉安的莫名其妙的疏远，我的心情也总像处在阴云密布的天气里。我有很多次都找机会向李菲菲示好，想让她说出当初莉莉安的字条上写的内容，但她对自己记忆的表述总是莫棱两可，让我认为她真的没有看，又觉得她看了不想告诉我。让我在无望之中又总是保留一点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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