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父亲游苏马荡
文//牟少华（湖北利川）
苏马荡，是每年迎峰度夏期间，外地游客尤其是武汉、重庆、成都三个火炉城市的市民来此纳凉避暑的圣地。每年的五月中下旬，这些地方的市民，特别是很多老年人，都会带着家人和亲朋陆续来到这里休闲避暑。到了暑假期高峰期，有更多的老老少少不约而同，纷至沓来，聚集在这海拔1500米的利川谋道镇。每当这个时候，不足20平方公里的苏马荡，车水马龙，人潮如织，流动人口达到30万，连停车位都一位难求，只比利川城区的流动人口少，素有利川第二大城镇之美誉。或许是利川旅游的宣传效应，或许是人们的口口相传，年近87岁的老父亲不下三次向我提出要求，希望我能带他去苏马荡看看，去看看这个既熟悉又陌生、令众多游客青睐的小地方，想再一次去目睹它的风采。年轻时，父亲常去武汉、重庆出差，曾多次路过谋道镇的苏马荡。在内心里，我并不想父亲在这个时候去凑热闹。当然，父亲也不好过多反驳，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以前我是出差路过谋道，听说现在的苏马荡很漂亮、很热闹，有人说在某种程度上比利川城建设得还要好。你有时间愿意带我去，我就去看一下，不愿意我就自己坐班车去。”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不再有一点拒绝老父亲的理由，何况我也有几年没陪父亲出去玩玩了。于是就同意找个天气好、人不多的时间，陪父亲去苏马荡走一趟。5月12日，母亲节的当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我和老婆带着年迈的父亲从利川城区出发前往苏马荡，去了结父亲的小小心愿。这一天，也许有很多人在用各种形式在陪母亲过母亲节，而我这一天，既是过母亲节，也当是过父亲节。因为母亲过世得早，我们姊妹三人成家以后，父亲一直过着独居的生活，虽然我们姊妹在物质生活上或多或少都能照顾到父亲，但是没有母亲陪伴的父亲却一直承受着难以言说的寂寞。每当看到父亲孤独的身影，我们做儿女的内心都会隐隐作痛。一路上，我手握方向盘眼望前方，无暇领略沿途的风景，但我时不时地用余光看看坐在我身旁的父亲，那花白的头发，看起来略显苍老，一丝莫名的酸楚在心里油然而生，让我的眼里盈满了泪花。细心的老婆或许是看出了我变化的情绪，急忙把话题引到了欣赏沿途的风景上，不停地询问父亲，问他在年轻时路过谋道的一些趣事，逗父亲开心，这才把沉闷的气氛活跃起来。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们便来到了谋道镇境内。为了让父亲多看看这些年来谋道镇的发展变化，我们选择了从谋道新街进苏马荡、从老街回的预定路线。好在五月的中旬，外地候鸟人群来苏马荡的并不多，车流量也不大，我们径直前往苏马荡的“杜鹃花十里长廊”。苏马荡初夏的风，带着些许暖意，轻拂着十里长廊上那一片片的杜鹃花。虽然稍稍错过了赏杜鹃花的最佳时间，但杜鹃花依然还在绽放，还是那么火红。被一簇簇红色点缀的山峦，艳丽迷人。沿着长廊，我们陪父亲悠闲地漫步，不仅可以欣赏绝美的杜鹃花海，还可以领略苏马荡的壮美风光。这里山峰起伏跌宕，峡谷幽深险峻，淡淡的云彩飘荡在山谷之间，伴随着习习凉风。正当我饶有兴致地给父亲讲述着苏马荡的山山水水时，我发现父亲好像对这些山水画卷不是很感兴趣。他俯瞰着峡谷底端的农田农舍说，山㡳下应该是谋道的上滋和下滋吧？旁边的那条路就是通往重庆万州的老公路吧？我说是的。父亲虽然凝望着眼前的风景，但我知道他的思绪已经回到了几十年前来回穿梭在苏马荡的那段旧时光里。我们来到亭间坐下小憩，听父亲滔滔不绝地讲述他过去的时光，讲那些与谋道相关的点滴往事。我和老婆不忍心打断父亲高昂的情绪，就让他沉浸在过去的故事里开心快乐。或许，这才是对他最好的尊重和爱吧！离开十里杜鹃长廊，我们开车来到了林海云天和夏都两个候鸟住宅小区参观，这是苏马荡两个有代表性的集规划布局、建筑风格、园林绿化、管理规范于一体的小区。两个小区环境优美、服务上乘、配套设施齐全，可以说利川城内的小区没有一家能与之媲美。父亲看了以后，不可思议地说：“在这里修这么多的好房子，有谁买来住呢？”
我说：“这里的房子，绝大多数都是武汉、重庆等地的人买的。每逢夏季酷暑，这里的入住率基本爆满，一住就是两到三个月。川流不息的车辆，熙熙攘攘的人群，这就是度假高峰期间苏马荡真实的场景。您听人们说的苏马荡比利川城还热闹，从这个角度看，确实一点不假，名不虚传。”
父亲半信半疑，会心一笑。
从小区出来，我开车带着父亲又往铜锣关方向逛了一圈。本想去鱼木寨风景区看看的，因为修路通行不便，我们才调头回来看看谋道镇老街。父亲说：“老街变化很大，街道变宽了，路也修漂亮了，道路两边的房屋都翻修了，家家户户不是做用品生意的，就是开民宿的，我都有点不认识了。”接着，父亲又感慨道：“还是国家的政策好，国家花了不少钱，老百姓的日子也好过多了，跟以前比，这里的城镇建设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父亲想去看看那棵古老的水杉树，就是那棵树龄约600年的“天下第一杉”。我们把车停在谋道交警支队院内，徒步来到水杉公园。在水杉树旁，我提出和父亲合个影，父亲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着我问道：“就我们两个拍？”
我说：“是啊，就我们两个。”
父亲有些犹豫，笑了笑说道：“还是不拍吧，爸爸都这么老了，拍起来不好看。”
这时，老婆说：“爸爸还是那么帅。”
父亲才开心地说：“那好吧。”
就这样，我和父亲一起以水杉为背景照了合影，虽然我和父亲都没有那么开心地笑，但我知道，我们父子俩的内心都装满了喜悦。这是我记事以来，和父亲唯一的一次单独合影，弥足珍贵，心里倍感欣慰。
结束了在苏马荡的短暂行程，我们便返回利川。在途经南坪乡时，我们一家便决定在这里吃了晚饭再走。由于父亲牙口不是太好，所以我便点了两斤当地的特色美食“鳝鱼焖黄瓜”。见父亲兴致很高，我还给他要了一两药酒，父亲吃得很开心，一个人差不多吃了一半的鳝鱼。当父亲得知鳝鱼100元一斤之后，看样子好像有点心疼。夕阳西下，我们踏上了返家的路途，看见高速路上超越我们的吉普车，父亲抑制不住年轻时工作上争强好胜的习惯，嘴上不停地嘟噜：“这吉普车比你这车好呀，跑得这么快？”我知道，这是父亲嫌我开慢了。父亲喜欢坐快车，尤其看不得被别人超车。以前坐兄弟的车出门时，经常直接说兄弟开得慢。对我，语气还算委婉。我不想扫父亲的兴，冒着超速罚分的风险，一路见车就超，这下父亲高兴了，脸上洋溢着超车带来的快感。常言道，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这句话一点都不假，陪伴父亲的一天，我知道父亲心里肯定是开心的，我也清楚，他的本意并非是为了看风景，也不是为了游玩，他需要的是子女陪他走一走，说说话、聊聊天。想来，要让父亲开心其实很简单，不需要给他买很多的礼物，只需要更多的陪伴，他会因此而快乐健康，从而延缓衰老。我们做子女的，只想父亲在他有生之年，开心过好每一天，这就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