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宁作家原创作品 文学爱好者交流园地 」 孔孟之乡 | 礼义之邦 | 物华天宝 | 人杰地灵 作者:芦 苇 造访千年古县,游览旧城海子,留恋桃花岛,陶醉湖心亭。顺着一溜儿景观的音韵,耳畔瞬间响起人名一串:顾城、海子、北岛、舒婷……不过,在这串现代诗人名单的前列,本应有一个最响亮的名字——食指,他才是现代朦胧诗的鼻祖。其实,食指故乡就在旧城海子南仅几千米的程庄寨村,食指是山东济宁鱼台县王庙镇的游子,也是值得乡亲们引以为傲的人。食指母亲时维元,有良好的文学修养,抗战时期做过教师,曾在印刷局和图书馆等文化部门工作。在食指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教他诵读古典诗歌。食指为铭记母亲培育之恩,起了笔名“食指”即“时之子”。对语言和文字,食指天生敏感,再加母亲的早期培养,小小年纪就已展现出诗歌天赋。他七岁上小学,三年级时写下一首小诗,读来情谊绵绵:食指很早受到马雅科夫斯基、普希金、莱蒙托夫等人诗歌的熏陶。十九岁时拜访了当时的“走资派”、“黑帮分子”著名诗人何其芳,从此常去请教。在创作道路上还得到过贺敬之点拨。很快写下著名诗篇《鱼儿三部曲》、《海洋三部曲》等。食指富有哲学深度的生存反思,足以同陀斯妥耶夫斯基的一些作品相提并论。不得不提的是他那首《疯狗》,在汉语诗歌中简直是绝无仅有,掷地有声。食指因写诗被扣上“裴多菲俱乐部”罪名,多次被抓受审,还被划成“右派学生”。他饱蘸热血写下抚慰人心的《相信未来》。《相信未来》如红色电波,广泛传播,因此遭到江青批判。食指命运多舛,但其内心无比圣洁。他曾引清朝诗句“国家不幸诗家幸”,唯愿“诗家不幸国家幸”,甘愿为此担负起诗人的社会责任。食指不愧为“中国新诗潮诗歌第一人!”食指诗歌虽是私下传抄,却传播迅速,成为当时知青一代的精神支柱、情感寄托,感动温暖了一代人。常言道,人杰必定地灵。哪个铁粉读者不想去食指故乡实地探访,探访食指那诗魂的根,聆听诗人故乡的歌。春夏之交,气候宜人,怀景仰之心,公交加步行,前往程庄寨,专访食指故乡。正在村委值班的程庄寨副村长,也是食指的近门子侄——郭怀林先生,热情地接待了笔者。深情讲述诗人的出身和经历,亲自陪伴瞻仰食指故居,主动驾车拉着去周堂地道战纪念馆参观……据郭怀林先生介绍,食指的父亲郭云宣排行老五,弟兄七个,老八是个妹妹,他们差不多都参加了革命。只有他大爷和四大爷在家务农,他们家底好,念过书有文化,他家解放后还划了地主。二大爷郭耕夫是早期地下党,创建了鱼台第一个党支部——程庄寨党支部,担任过鱼台县第一任县委书记,在“肃托”事件中被无辜杀害,年仅26岁,后被追认为革命烈士。三大爷郭宗斌牺牲在解放战争中,周堂地道战纪念馆记载着烈士的感人事迹。食指本名郭路生,1948年11月,冰天雪地里,食指降生在行军途中的山东阳谷朝城,所以取名“路生”。出生不久,父母只能把路生送到他四大娘家里,是老家四大娘的奶水养活了嗷嗷待哺的路生。路生两岁后才回到北京父母身边。1970年秋,老家贫穷的土地又收留了这位北京的“知青”。是纯朴善良的乡亲和乡亲一般绝不虚伪的土地,给了他苦难人生以营养与力量。程庄寨是路生拉犁耕种的地方,是路生和泥挑墙的地方,是路生抓钩刨伤脚劳动挂彩的地方……1971年春,郭路生从济宁入伍,按照自己的意愿,进入野战部队舟山要塞直属通讯营永备架设连,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1972年底,弟弟郭新生去部队看他,发现其状态不对,每天精神抑郁,手不离烟。究其原由,多种因素导致。一来,文革极左思潮一到部队,他内心的理想与现实发生了极大的冲突;二来,入党外调,学校档案里有文革初期他因写诗而被审查的材料,后被说成“5·16”嫌疑;三者,诗人恋爱受挫……总之,诗人敏锐的精神已无法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因而跌倒在人生痛苦的道路上。1974年,为写焦裕禄,他独自跑到河南,在郑州遭窃,抑郁症复发,乞食流浪近一月,被父亲战友送回老家程庄寨。在外疯了的诗人,一到家,白发苍苍的四大娘就搂住了他,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儿啊!四大娘怪想你呢。”路生当即跪在四大娘膝下,泪水模糊了双眼。之后,就在老家住下,与乡亲一起劳动。那时一起下地的人都夸他干活卖力,拉犁时身子快与地面平行了。1975年病愈,这与在老家居住,享受到劳动的快乐和亲情的呵护应该有着莫大关系。“我知道我是哪个根上长出来的苗。”路生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这应该是他诗歌创作的精神源泉吧!有了这样的自我追问和认识,再多的岔道都能找到回家的路,拥有前进的方向。如今,村中建成食指故居。一座“古老”的青砖院落,三间正房覆瓦,东西配房苫草,屋内还原成过去模样,陈列着他曾使用的东西,还展出一些当地民俗老物件。故居很简朴却不失宁静,别看门头不起眼,周围环境却很优雅,小桥流水,九曲回廊,更像是一处小园林。故居右侧座落着党史纪念馆,开放的场院正中树立着鲜红的党旗雕塑,雕塑正中镶嵌“鱼台县第一个党支部诞生地”。展室集中展示鱼台县第一个党支部的艰难创立、革命活动、历史沿革等光辉历程,展览突出了郭耕夫烈士的历史性贡献。程庄寨,始终是诗人放不下的思念,还有那梦中的声声呼唤:“故乡啊故乡,你是否改变了贫穷的模样?”郭怀林先生回忆起1998年,也是食指50岁生日那年,记得是个冬天,天下着小雪,路生叔从北京回来了。他身体不算多好,跟来了司机和医生,乡领导也来了。当时都说让车开进村去,直接把路生叔送到他老家宅子那里。但他不同意,他坚持从咱村路口下车,说必须走过去。他身体差得很,就这样两个人掺扶着,一路上见到乡亲老友都是亲得不得了,半天才颤巍巍走回家。2011年路生叔再回故乡,他鬓已染霜,这次来有老伴陪着。虽然他四大娘已去世多年,但对老人家的思念永远抺不去。他看到四大娘的家还是老样子,依然没有院墙。站在路上,就能看见堂屋门锁着。他询问他的步迎兄弟呢,有人告诉他到东坡秧苗了,已差人去喊。他就往村东去找,他太熟悉这片土地了!一个要下地找,一个正往家里赶。刚到村头,那个挽着裤腿、扛着镢头抓钩、黑脸庄稼汉一瘸一拐走过来。食指老远就喊兄弟,赶忙迎上去。步迎来不及把农具放下,手就被“诗人”紧紧捂住了。弟兄俩的手足足握了三分钟。“哥,咱回家!”步迎的手松开时,食指才介绍道,“兄弟,这是你嫂子。寒乐,这是咱兄弟,四大娘家的。”开门进屋,兄弟就忙着让座、端水。路生还是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开。坐到沙发上,也是拉着手。食指眯缝着眼,看着兄弟,神情很凝重。也许,他以为,抓住兄弟的手,就抓住了这段回家的时光,就抓住对四大娘及更多亲人的思念。“寒乐,给咱兄弟。”寒乐女士从挎包里掏出钱,递过去。看到兄弟一再推辞,食指就用手握紧他的手,不收下绝不松开。他一家挨一家地探望着、表示着,唯恐落下一个长辈、老友。离开村子的时候,食指喃喃自语:“都这样啦,下次来,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们啊!我也不一定能来了啊……”作者简介: 徐炳文,笔名芦苇,文学爱好者,行与读之余,尽心传递生活中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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