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乡土夜话】杨耀明：陆会计

新用户89134deQ 2024-05-17 发布于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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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是我们的根，乡村是我们的梦，乡情是我们的魂，《乡土文学》是你我心灵栖息的精神家园。

陆会计

文/杨耀明

陆会计家住上水村，当了40多年的村会计，现已年近七旬，但是精神矍铄、身康体健、爱说爱笑。他自己曾说，“这辈子没有别的喜好，唯爱杯中之物！”听邻居马老倔说，陆会计的父亲是生产队的老队长，每次来客人，父亲都招呼他去坐陪，有时候家里客人一多，父亲在东屋陪客，让他去西屋陪客，所以陆会计从小就练就一身过硬本领，酒量大如海，不论喝多少酒，话还能说到位。用村里人的话说，陆会计长了一张好嘴，又能喝又能说。所以村里无论谁家办宴会都喜欢请他去当座上宾，他准能把大家喝的高高兴兴，乐乐呵呵。

除此以外，闲暇时陆会计自己也好喝点，无酒不成席，家里酒盅酒壶是必备之物，用他老伴的话说，哪怕没有炒菜，就是一个咸菜疙瘩他也能自酌自饮。当年收三提五统的时候，有几个村民组的工作难以开展，特别是鲶鱼尾、甲鱼头、老泥鳅、牛蹄筋这几户刺头不服管，村书记大老好甚是头疼，召开村两委会一研究决定派陆会计单刀赴会去做工作，要说陆会计这招真绝，他一手拎着白酒一手拿着酒壶，到了牛队长家里，让牛队长把那几个刺头叫过来，由牛队长媳妇李鲜花炒上冷荤热素八碟八碗，酒桌上压根就不谈工作的事，就是聊大天、扯闲磕，再就一个字“喝”。“滋喽一口酒，吧唧一口菜”，然后陆会计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喝酒。用本山大叔的话说，先用盅，后用杯，用完小碗对瓶吹！果然，他这十八般武艺用完以后，再看那几个刺头早已东倒西歪，头晕眼花。

第二天他再拿着酒找这几个家伙喝酒时，这几户都见酒色变，牛蹄筋一个劲作揖，并哀求道：“陆会计，我们老哥几个服了！可别喝了！”陆会计旗开得胜的消息不胫而走，不但村里，连乡里的分管乡长都惊的目瞪口呆。“哎呀，这个陆会计真是个人才呀！”人们不由得发出啧啧称赞。

除了喝酒，陆会计还有一手绝活，被人们称为神算子。陆会计的算盘子扒拉的噼里啪啦响，不论是顶珠还是底珠，都不用念口诀，他耳熟能详，张嘴就来，而且他算的账笔笔精确，就算别人鸡蛋里挑骨头，也很难找出问题，除非是喝酒喝断了篇，凭这能耐陆会计在村里干几十年一直是声名远扬——

别看喜欢喝酒，但陆会计从不误事，因为村里的地当年都是他分的或打的边界，所以每次春耕产生纠纷时，人们都想起陆会计，农村事就这样，鸡毛蒜皮没小事，东家的二狗子和西家的黄瘸子打的鼻青脸肿、南院的田贵妃和北院的张老鳖吵的不可开交、西头的马大头和东头的二傻子骂的血压飙升。一打听，不为别的，都是因为耕地纠纷，这时村长和书记还得请陆会计出山。陆会计手里掐着斗大的水罐子，都不用查底册，就能清晰的指出各家各户耕地的边边沿沿，谁家抢垄了，谁家吃亏了，他都了如指掌。用老九爷子的话说，陆会计是村里名副其实的万事通，除了不知道哪天阴天下雨其它全都知道。

眼巴巴的看着村里的年轻人涌进城里，老头老太太们活跃在田间地头。陆会计仰天长叹，“农村没有青年人哪能行呀！”随后给在城里打拼的两个儿子打电话，要他回来包田种地，孩子们一听，“爸这是老糊涂了吧？人家都争着抢着往外跑，他非把咱们往村拽！”没办法，父命难违，只得拧着鼻子回家按着陆会计说的各包一百亩地种药材。没想到秋收时收到了巨额回报。数钱时儿子们赞不绝口，“还是老爷子有眼光！”他们种地挣钱的事一传出去，不但本村，周围村落的年青人也回来不少，眨眼间，农村返回不少“新鲜血液”。

陆会计还有一个爱好，就是读报纸。现在很少有人看报纸了，而他看报纸、剪报纸的习惯坚持了几十年，他自费订阅各种新闻报、信息报，还有农民日报。每天无论多忙他都抽出时间戴上老花镜认真阅读，而后让老伴拿来剪子，把重要的、喜欢的内容都剪下来，装在一个本子里，没事时翻出来看看回味无穷。老伴训他道：“都啥年代了？人家现在都用电脑了，谁还像你用这老古董呀？”陆会计憨憨一笑，说，“有钱难买我愿意，新物件咱不稀罕，我就喜欢老古董！”

如今在他家的西厢房里，有一个蓝皮大本夹子，从上世纪70年代改革开放、分田单干，到90年代经济繁荣，直到今天的脱贫攻坚、乡村振兴，各种新闻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每次看到这些，陆会计就像故友重逢一样，脸上洋溢出灿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