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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我一生清欢,写不出再见

 挽墨文学 2024-05-21 发布于陕西
原谅我一生清欢,写不出再见
作者:蜉水   图@爱植物的梨子
想赴一场约,关于我愚蠢的理想主义、远方模糊的地平线和一树蓝花楹装点的美梦,醒来依旧无归处。
五月的异乡是多雨的,褪去不属于春天的燥热,在一个异常闷热的午后,饥渴皲裂的肌肤和粗糙发黄的发尾终于迎来甘霖。这久违的慰籍呵,有多久了?在干涸中沉沦,又折磨致醒……不过,终会结束。
幼时每每下雨,我是极爱淋雨的。稚嫩的脚浸泡在水洼里,青草混裹着泥土的香,在“空山新雨后”的城郊,是伴我整个童年岁月的。
淋雨,不是独爱雨,或淅淅沥沥,或噼里啪啦,或如沉钟,或如雀鸟,我看过百种,算不上稀奇。长大后,我却才明白,我爱的,是雨水舔舐我的脸颊、肩甲、眼睛和耳朵的缝隙给我直击灵魂的战栗的愉悦,像是小猫被人爱抚时快乐地咕噜,我被我的另一个母亲,自然,甚至宇宙,这个无机神袛的拥抱唤醒了我的本来心性。
想背过高楼,顺着风的轨迹,回去!不过现在却是越走越远,风,在我的旅途中,藏匿着不见踪迹,我越来越不是祂的孩提。
算不上高尚,终究不过是未驯化的野性和不满足的私欲。随着童心的沉睡,在这个异乡的午后,又抽丝剥茧般地滋生。
现在,我还爱淋雨,但我已不去奔跑,不去捉粘腻的蚯蚓。我爱雨,那是我捂住嘴巴,却从眼里钻出,闭上眼睛,又从鼻腔里奔涌出的病,淋雨可以治疗的,却有无数个疗程,没有结束日期。祂也有这种痼疾,有时,我坏心思地想。
天台是不开放的,六楼的大阳台却是自由的。等风吹冷了富士山的樱红,我要看升起的日落和下雨的草坪,将我占有的本来,归还,争夺的魔鬼,放还——可我是胆小鬼,可我还有一个个发霉生锈的结没解开,可我还有没写完的诗和没去过的远方,还有一树蓝花楹的美梦未完结……原谅我一生清欢,写不出再见……
雨水是紫色的,蓝花楹的梦是模糊的。朋友打着伞走在前面,阿姨在扫地上破碎的蓝花楹。我是万不敢踩踏半分的,朋友戏说,如此爱花,不如下辈子去种花家吧。我笑笑,没说话,当默认。
纷纷扰扰的花呀,像尘土般地回归大地,像尘土般地任人糟蹋,她却知道她的美,是安静的,从容的,一往无前的,无所顾忌的,生命的而非目的的,自由的而非锱铢的……下辈子,我做个“尘花客”吧。朋友又笑了,你这“尘花”不好,花是花,她可认为自己极美极高贵的。我说,就叫“花尘客”吧——半束淡然,半束璀璨,半树葱茸,半树浅陌。半生张扬,半生孤独。

 从此人世间少了一个“苦行僧”,多了一介“花尘客”。我豁然,生命里那场从未停过的雨,是划过灵魂最深处裂缝的泪,也是滋养万万花尘的源头。
尽管明天才有钱,我将身上仅剩的十三买了两个甜筒和一个面包,一个给我,一个给阿爸,面包给在家的阿妈。
迎着夏天,风吹起我的发丝,要下雨了,我不在乎,生命的总共都在雨天。我已失去除雨的所有。那是家的方向,我又开始奔跑。
从此山高水长、春花秋月我都不再过问,我将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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