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升十八景,一步一个传说,带给人无限的遐想。
在隆冬的季节里,踏着苍凉的萧瑟,凝眸那块天狗石,很想道破那蕴涵着的玄机。
强劲的风回环往复,送来久远久远的故事:
一只体形健壮敏捷的契丹猎犬,目光如电,仿佛能穿透一切,通体金毛,细腰、长身,高腿,灵活地向着辽庆陵的方向奔跑着,而不时回头观望一下,在它的身后一队契丹人马,马蹄践起尘埃。
古代中国金色猎犬,网络图片
这队契丹人马是干什么的?为首者是谁?
原来这队人马是辽天祚帝手下原知咸州路兵马事、皇族季父帐之后耶律章奴。
耶律章奴自小就“明敏善谈论”,大安年间,被任命牌印郎君,由于出色的表现,不久便升任右中丞,兼领牌印宿直事。
天庆四年(公元1114年)九月,东北的女真人完颜部首领完颜阿骨打召集女真各部落兵马两千五百人于来流水(今拉林河口西,吉林扶余石碑崴子屯附近)誓师伐辽,向辽边陲重镇宁江州进发。刚进入辽界,就遭遇辽将耶律谢十率领的渤海铁鹞军,阿骨打击溃这支辽军,射杀耶律谢十,随后一鼓作气攻克宁江州,初战告捷。
辽天祚帝闻知女真人造反,听从北院枢密使萧奉先的建议,任命其弟萧嗣先为东北路兵马都统,率七千人马镇压女真人,在宁江州北岸出河店惨败。
边境告急,由于耶律章奴文武双全,颇知兵事,天庆四年,被天祚帝任命为东北路统军副使,参与了达鲁古城之战,虽然辽军大败,而耶律章奴表现神勇,改任知咸州兵马事。
女真人经过半年的休整,阿骨达率领女真兵马直扑军事重镇黄龙府,天祚帝得到报告,决定亲征,亲率七万大军决定歼灭女真人(以笔者分析,有关史料中记载是七十万大军,水份太大),派萧奉先为御营都统,耶律章奴为副将,统两万人马为先锋,自率大军分五部,北出骆驼口,“车骑亘百里,鼓角旌旗,震耀原野”,其目的是一举消灭初兴的完颜阿骨打,此外,还命令驸马萧特末与林牙萧查速率领三万人马,从南面宁江州路包抄,进攻翰邻泺。
网络图片
天祚帝还调集大量民夫约十万人左右,随军驮运粮草器物等,对外号称统大军七十万,着实把刚刚兴起的完颜阿骨打吓一跳,动员所有的力量迎战。
辽天庆五年十一月,天祚帝耶律延禧亲率的大军浩浩荡荡地到达离黄龙府约五十里的骆驼门安下大营,而完颜阿骨打也率所有兵马驻扎在驼门北面的艾剌。当时天寒地冻,大雪纷飞,积雪深达尺余,天祚帝命令先锋人马出战,而萧奉先根本不懂打仗,指挥兵马一窝蜂似地冲了上来,当时“云尘亘天,天色赤暗”,被完颜阿骨打充分利用地形与天气,把萧奉先率领的先锋部队杀得大败,“横尸满野”。萧奉先怕被天祚帝追究兵败的责任,对天祚帝诬陷说都是耶律章奴违背将令,造成兵溃。
耶律章奴,是此次的先锋副都统,而先锋都统就是天祚帝宠信的萧奉先。萧奉先仰仗自己的妹妹贵哥是天祚帝的元妃,“为上眷倚”,而任枢密使,总理朝政,但对于打仗一窍不通,且又飞扬跋扈,自然引起耶律章奴的不满。本来萧奉先与耶律章奴统两万精兵为先锋,依耶律章奴的,乘完颜阿骨打兵马刚刚到达,惧怕契丹大军人多势众的心理,对完颜阿骨打发起攻击,萧奉先却骂了耶律章奴一顿,说万一失利,谁担这责任,要等圣上大军到达后定夺。
此番出击兵败,阴险的萧奉先又归罪于他,让耶律章奴仰天长叹,预感到大辽王朝早晚会被天祚帝玩没了,他返回自己的行帐,把自己的亲信叫到帐中,对他们说:“天祚失道,皇叔燕王耶律淳贤明,如果我们呈大义,废了无道的天祚帝,拥立燕王为帝,一定能够重振雄风,令女真人畏服。”耶律章奴说的皇叔燕王耶律淳叔叔魏国王耶律淳。这些亲信中有耶律淳妻兄萧敌里、耶律淳的外甥萧延留,二人一致赞同。
网络图片
于是,半夜,耶律章奴三人率领两千余人,离开了骆驼门,快马加鞭奔往上京,因为魏王耶律淳留守上京,他们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天祚帝得到报告,立刻派帐前亲信乙信,带着圣旨,骑快马火速赶往上京,让魏王耶律淳以大局为重,不要相信耶律章奴,看到他们立刻抓捕。又派了长公主驸马萧昱,领精兵千余去广平甸,保护后妃诸王行宫安全。
耶律章奴不知道魏王耶律淳什么态度,来到上京城外,并没有立刻进城,派了萧敌里与萧延留进城游说耶律淳。萧敌里二人见到耶律淳,对他说:“前日御营兵为女真所败,天祚不知所在,今天下无主,诸公幼弱,请王权知军国事。失此机会,奸雄竊发,未易图也。”
魏王耶律淳对于二人的说辞,半信半疑,因为还没有得到有关天祚帝的确切消息,并且这二人是劝自己称帝,这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就对二人说:“此非细事,天祚自有诸王(儿子)当立,南北面大臣不来,而汝等来,何也?”一时间,萧敌里二人不知如何回答为好,恰在这时,天祚帝派来的使者乙信赶到,对耶律淳传达天祚帝的旨意,言说耶律章奴等人欲行废立不轨之事。
耶律淳痛哭流涕,对于耶律章奴的反叛行为深恶痛绝,令人把萧敌里二人拉下去斩首,然后整军守城,伺机歼灭耶律章奴的叛军。耶律章奴见耶律淳杀了萧敌里二人,自己振兴辽国的壮举破灭,反而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耶律章奴抬头仰望着上京城,长叹一声,就手下这点人,攻打上京是不可能的,此时,手下人困马乏,他便铤而走险,带领部众先抢劫了上京城外的老百姓,来解决吃饭问题。随后率人马赶往祖州,去祖陵跪拜圣迹殿,陈述兴兵之意,他刚刚起身,便见一只金毛猎犬仿佛从天而降,对着耶律章奴示意着什么,耶律章奴冥冥之中感到非同寻常,自己首先带马跟上,余众随后。
网络图片
耶律章奴在这神奇的猎犬引领下,来到庆州庆云山,率手下叩拜辽圣宗神仪殿,陈述举兵的经过说:“我大辽基业,由太祖百战而成。今天下土崩,竊见兴宗皇帝孙魏国王淳道德隆厚,能理世安民,臣等欲立以主社稷。会淳适好草甸,大事未遂。迩来天祚惟耽乐是从,不恤万机;强敌肆侮,师徒败绩。加以盗贼蜂起,邦国危于累卵。臣等忝预族属,世蒙恩渥,上欲安九庙之灵,下欲救万民之命,乃有此举。实出至诚,冀累圣垂祐。”随之“移檄州县,诸陵官僚”,表达自己的心迹,然后起身,只见那只神犬一下腾空而起,便消失在荣升山谷中,化作那块天狗石。自此巴林右旗荣升宝地便多了一处景观——天狗石景观。
耶律章奴在庆州祭祖后北进途中后被辽兵捕获,送至辽天祚帝被处死。
可以说,耶律章奴其实是一个持大节,蹈大义,勇挑国家兴亡重任,在国难当头之际,想力挽狂澜,扶立明君,匡扶社稷,最终理想与抱负落空,悲怆的心情,无人能理解,被迫走上不归路,也上演了一幕跌宕起伏,凄怆动人的悲剧。
或者有人会从另一个角度,对耶律章奴谴责,骂他是叛臣,无论后人怎样评说,每个时代的人物都有他自己的局限。
落日时分,山峦更是一派浑茫,当山河破碎,灵魂走投无路之时,义无反顾的抉择,对与错,不忘初衷就好。
猎猎风中,巴林右旗荣升宝地的天狗石在岁月长河中静坐千年,是在感叹大辽两百年王朝的消亡还是为一代英雄耶律章奴的命运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