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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而来

 老魏的新视界 2024-05-23 发布于甘肃
魏孔玲  文

有这样一个小院。高大的古槐蔼然相望,满架的蔷薇一院馨香。水缸荷满,鹊鸟声声,石几石凳,竹影摇曳。5月19日,甲辰年四月十二日,小满前一天,却已是小满,我们为这样一个小院而来。这天的相见,是我们的确幸,有着小满特有的美。
小院的主人,是我们的老魏和大嫂。资深媒体人的老魏,魁梧,黑脸。铁肩担道义,秉笔书春秋是他的职业操守。笔尖时而似李逵风横扫世间暗疾,时而如及时雨细润干渴心,总是能将百姓的难心事,婉转成一段段深深意。周末回到故乡,角色又反转。带上草帽拿上铲,俨然一副农人姿态,悉心操务起农家田,过起陶渊明的生活。周一到周五,他是江湖明月刀;周六到周日,他是田园鸟鸣涧。嫂夫人虽到初老,依然明眸皓齿,难掩当年一枝花的俊俏。夫唱妇随,琴瑟和谐。望着夫君慨当以慷,畅谈非遗鼓子曲的传承与保护:“你看,你看,说起鼓子,他眼里就冒光!”半是嗔怪,半是崇拜。眼里冒光,说的多好!嫂子是老魏的懂得之人,眼里有光的人,心里有爱,正是这样一位有光之人,我们这群曾散居四面八方的陌生人,才有缘汇聚在一起,也藉由此,这个小院,成了我们承载文学梦想的心灵家园。
鼓子是家乡的一种地方曲种,只在甘肃境内少数地区流行,这种又老又小众的曲子,在无人应和的孤独中,濒临失传,快要成为绝唱。感人的是,一众乡亲,农忙时节前来助兴,最老的八十多岁,最年轻的也已六十左右,在陆孝兰老师的带领下,这些两鬓苍苍的老人们,坚守着自己的挚爱。也因为老魏和同样是媒体人的蔡菜们,为了将这一非遗文化不致绝迹,进行了不遗余力的宣传和推广,最终,这些庄稼汉们,带着这土腔土韵,在鼓子的暮光里,将一朵带着泥土芳香的花,绽放在国家艺术总台——央视绚烂的舞台上。

鼓子把我带回到小时候的冬季,临家周太爸家的炕头,总会聚集一些鼓子好家,他们盘腿坐在热炕头,拉起二胡,拨起三弦,咿咿呀呀弹唱起来,悠长的声音飘在冷寂的梨园上空,那是农人最古老的抒情,虽然听不懂唱词,却也觉得十分美好。初听不识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对着唱词听鼓子,才对那一咏三叹产生共情。流传三百年的古老的鼓子,它的悲腔,是所有唱腔中最有灵魂的部分,它把内心的凄凉和灵魂剧烈的波动,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八十岁高龄的刘永兰老艺人,当着众人的面,口服了速效救心造丸,颤巍巍走到正中,比手一划,神奇地用充沛的、高亢的、裂帛般的声音赢得满堂喝彩,也正是这一嗓子,开启了我人生当中第一次与家乡鼓子的灵魂交汇,原来小时候以为呕哑嘲哳难为听的鼓子,在不经意间设了伏笔,为之为今天的一次动容和共鸣。当听到《韩英别母》的那段“……拷打招降,韩英坚强。无法可想,抓来她娘……”,好像与我内心深处某段遭际隐秘地暗合起来,那逶迤而来的悲伤,让我暗自叩问:这是在唱谁?谁在唱我?

和九年的那场雅集,一千八百年后,在老魏的小院,还会呼吸到当年的明媚。这一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新来的杨老师一袭深蓝色半身裙,平底黑色蕾丝鞋,沉静中带着谦和,来到了我们这个大家庭。从没有见过如此心细之人,热爱书法的她,给现场的每一个人,都送了一份特殊的礼物——桦树皮上认真抄写的《兰亭序》片段,还给小院的女主人大嫂,送了一精致的手工小礼品,这熨帖的真情实义,让我久久感怀。更让我们感动的,是她将文友美霞发表在《兰州日报》的美文,认真誊写在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本子,并且誊写了三遍,还有什么样的欢喜比得上这样的真心真义?作为写作者的美霞,无异是幸福的,她在杨老师那儿,已得到了最高的褒奖!

“……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聘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杨老师的礼物,让我把这次欢聚,和永和九年的那场雅集联系在了一起,当然,我们远远不及他们有才有贤,但那种相聚时的欢娱,那种笑着笑着就沉默起来的忧绪,那种离别后的深深想念,是贯通古今的,也是你我共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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