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法国的第一站，蔚蓝海岸的第一站。 很少有人会不喜欢尼斯吧。 最不适应的点，一个是语言不通，一个是上厕所要0.5欧元（还不够干净）。 但如果没有急着与之亲近的心，只是拿起相机透过镜头看它： 她便是你拍着拍着，就很容易爱上的异域模特了。 她的眼睛是叫不出名字的蓝色，要是有灵气的文案来写，可能能命名出十几二几种不同的蓝，婴儿蓝、孔雀蓝、宝石蓝…… 她的衣服是跳跃的彩色，不同的明媚色彩被抓在一起，不觉得俗气，只觉得她生来就是衬这大红大黄的。 连光都是偏爱她的。晴天浓郁，阴天温柔，雨天恬静。
(Blue is the warmest. 蓝色是最温暖的） 尼斯是“她”，尼斯的女人们太精彩了。 我喜欢看尼斯的老太太们一头银发，瘦削精神，打扮得让你一眼就能看出是打扮过、但又恰到好处：包和裤子常是鲜艳的亮色，还会颜色相呼应，上衣多是浅色，妆容和卷发一点不含糊。 我也喜欢看尼斯的女孩们乱糟糟地把卷发堆在头顶上，T恤牛仔裤，颜色朴素，戴着墨镜对着太阳大笑，看不出妆，但神采奕奕。 我的房东太太已经80岁了，我睡眼惺忪地爬起床时，她已经洗好头、戴上满头的发卷，换好一条白色连衣裙，笑眯眯地用翻译软件让我帮她挑一挑，哪条项链比较配她的裙子，因为一会儿要和闺蜜出门去喝茶呢~ 我在尼斯住了五天，她几乎每天都邀请（不同的）闺蜜到家里来陪她一起看肥皂剧。因为我们完全语言不通，聊天全靠翻译软件，后来她讲一句话我已经可以听懂了： “啊对不起，这段情节很重要，我先不跟你说了……” 她有一个闺蜜，坚持不用翻译软件、只用身体语言和我沟通。每次她动作幅度超大（配合提高嗓门）和我一个一个往外蹦单词的时候，我都若有所思地点头： 怎么说呢，配上想像力，也不能说我没听懂吧！
（房东太太：尼斯大漂亮~） 我和我妈视频的时候，一直管我的房东叫“大漂亮”：大漂亮每天都会精心摆弄她的首饰盒，大漂亮冰箱里全是啤酒，大漂亮今天喝高了开始在家跳flamengo，大漂亮每天都买家门口小店的特价花…… 我妈：“难怪说法国女人最后一分钱也要用来买花，要和法国女人学爱美爱自己啊~” 有一回大漂亮和闺蜜在家炸薯条配啤酒，两人边喝边聊边笑，说了句什么，闺蜜突然哈哈大笑着看向我。大漂亮狡黠地看向我，然后不停地说： “Pee-pee, pee-pee~” 尿尿？ 看到我迷惑的表情，闺蜜笑得更开心了，通过翻译软件告诉我： “我们在聊男人丁丁的大小是不是重要哈哈哈哈，她说特别想听听你的反馈！可惜你不会讲法语！” 哈哈哈哈，这么有趣的话题吗，在我们认识的第3天~ 出门碰到的路人基本也都不会说英语，要办个什么事非常艰难（比如在法国办当地电话卡，这个值得单独写一篇哈哈），而且谷歌地图在当地也经常犯糊涂，导商店把我导去邮局，我和门卫一通手舞足蹈，谁也没明白谁。这时一个路人老太太经过捡了我： “我会讲英文！有啥事你跟我说~” 这位78岁的老太太，出生尼斯、曾在洛杉矶工作（开飞机！周游世界！太酷！），穿一身运动服、戴一顶淡粉色的小帽子，中气十足、健步如飞。 她带我咨询了电话卡，嘱咐我千万不要下手昂贵的套餐，吐槽了一路法国： “这是个美丽的国家，但是太不友好了，我很遗憾你在这里遇到这么多不方便的事情……” 她甚至专门留出了一天的时间，开车带我在尼斯周边的城市兜了个遍，我们也有机会聊了很多话题。 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点是，在新西兰时，我偶尔问起和政治相关的话题，当地人要么就是漠不关心，要么就是会稍显防备、委婉表扬居多，很像是我在国外被别人问起中国时候的常规回答： “整体还是很好的，当然会存在一些问题，但这些也是很符合我们的特定情况……”
（雨后的尼斯，是不是很恬静） 但是在法国： “这个政府当然有问题……你看看移民，他们给移民的补助甚至高过了给法国本地的居民，简直愚蠢。” “带来了什么呢？太多小偷，你一定要看好自己的包，如果被偷了，那可以说是毫无解决方案。” “效率低下……就像那天在邮局，我不懂为什么一件简单的事情可以被他们搞得如此复杂。” “厕所收费，哎离谱，上次我在一个小镇碰到一个公共厕所，不收钱还特别干净，我简直想给这个镇长写表扬信……” “啊，在这个国家，有太多事情不可理喻。” 最爱吐槽法国的人=法国人。 我脑中默默飘过的这个念头，之后在某东正教教堂的博物馆还受到了二次验证。 尼斯因为气候宜人景色优美、历史上是俄罗斯贵州的后花园，当地有一座极为华美的东正教教堂。博物馆里长年放着纪录片，神父正介绍着历史，突然一脸平静地开始官方吐槽： “关于这个教堂的归属权其实聊过很多次，有一阵这个教堂实在太破旧了需要修缮——” “你知道的，我们法国这儿，就是能拖就拖，能糊弄就糊弄，没人管。” “最后直到这个皮球踢到俄罗斯人那里，他们出钱才修好。” ？？？这也是可以讲的吗？？？ ？？？在博物馆里就这么循环播放哦？？？
（在尼斯感受俄罗斯） 我脑中的问号像一排小积木，丁零当啷地敲在我脑门上：习惯了不可言，被大实话击中的时候，真有点不习惯。 最后送给大家一段我和坦然自若的法国朋友的对话： “我听说你们那儿有很多不能说的？” “唔，这个问题……你知道脱口秀的三大主题吗？” “性？” “对，性，政治，宗教。” “合理~” “这么说吧，我们这儿没有脱口秀~” 我是陈小起，刚刚开启我迟到的间隔年，游记系列稳定产出中。 我喜欢观察人，琢磨人，记录人，“啊原来人会这样”，“啊为什么人会那样？”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