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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静 | 红了桑葚,旧了时光《渝北时报》发表

 作家邹佩zoupei 2024-05-24 发布于陕西


红了桑葚,旧了时光

文/徐静

小满时节,花的喧嚣早已褪去,田野间草木葱茏。

关中平原的初夏如此美好。此时阳光不甚浓烈,清风仍然解忧,夏野苍翠而欲滴,满眼都是醉人的时光物语。

漫步在绿意盎然的小区里,看到几棵桑葚树。走近一看,紫红桑葚点缀绿叶间。墨绿色的叶子姗姗,拥着一串串小巧可人的果儿,隐隐地在风中笑声作响,散发着清香。这真像童年院子里的桑葚树啊!

“黄栗留鸣桑葚美,紫樱桃熟麦风凉”,一年中桑葚成熟的季节又到了。桑葚,与童年和故乡有关。陶渊明曾有诗,“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古时候,人们喜欢在房屋周边栽种桑树和梓树,所以桑梓也渐渐开始指代房屋,进而指代故乡。忆起一株青青桑树,忆起一树紫红桑葚,便是无形中回到了故乡。

在我的故乡,大多数人的童年记忆里都有过一棵桑葚树。春风料峭时,桑葚树就冒芽了。清明时就已经开满了花,要在夏日轰轰烈烈地挂满果子。先从春末绿翡翠般的毛毛虫小果开始,到了五月小满,绿翡翠变成了红中带紫,紫中透亮的毛毛虫大果,密密麻麻的绽放着,如满天繁星般点缀在苍翠的叶间。

收获欢喜的日子,大人们小心翼翼地把桑葚果一串串摘下,盛在瓷盘里。一家人围桌而坐,自然成熟的桑葚,水分充足,酸甜可口,拿上一颗,咬在嘴里,紫色的果汁立时喷涌而出,满屋子一片片“啧啧”的吮吸声。怪不得《诗经》里说斑鸠吃了桑葚而甜得迷醉过去,直醉到坠落满地。

小时候的记忆,大多也都是与桑葚树有关。当夏日的微风掠过窗前的桑葚树时,树下便响起了韵律般的“嗒嗒”声。母亲特别喜欢在夏天为我缝制各式各样的花裙子。在那些夏日的午后,她会将缝纫机搬到桑葚树下,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开始缝制工作。微风袭来,带着草木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周遭都是苍翠欲滴的大山与田野。

桑葚树上的蝉鸣声更是清脆悠远,一切都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夕阳从树枝的缝隙里投下金色的光芒。时光在这里慢了下来,我有时候觉得,时间并不是从我们的手中溜走的,而是在“红了桑葚,绿了芭蕉”的记忆里悄然流逝。

时光骑着马打江南走过,桑葚赶着趟儿地成熟,从青色到白色到红色再到紫色,清甜的香气把成群的吱吱叫着的鸟雀吸引了过来。可是等到桑葚成熟的时候,我早已被送到寄宿学校,从此远离了故乡的草木,只剩下一个有关“桑葚”的遥远清甜的美梦。

等我醒悟过来、重回故土的时候,那些老桑树早已消失不见。虽然在房前屋后,田间地头,依稀还能看到一些小桑树零星的身影,但却因时代变迁,蚕桑经济的消退,大量的桑树被砍伐,能活下来,完全是靠自己落地生根的顽强生命力。突然想到里尔克的那句话:“他们要开花,开花是灿烂的;可是我们要成熟,这就叫甘居幽暗而努力不懈。”

如今,再尝一尝手中这紫红的桑葚,算是重温“虽然清苦,但苦中有甜、泪中带笑的儿时记忆”。“你在干什么?”母亲不知何时从身后走来,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仿佛岁月长河中的叹息声。“瞧果子呢,摘几颗吃。”我在摘果子吗?我在采摘挂在枝头沉甸甸的回忆。

我知道,采摘野趣,夏日悠长,那个红得发紫的夏天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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