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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果子、小果子是叔伯兄弟。大果子大，小果子小。出生差三个月三个星期零三天，恰好是猪的一个孕周期。大果子矮，小果子高。人家问，大果子你咋不如小果子高呢？大果子一言以蔽之：山高遮不住太阳。 因为大果子长得矮，家里就把老臭椿树给他认了干娘。摆上供果，烧纸焚香浇奠磕头之后，就让大果子抱住臭椿树，奶奶教一句他就说一句： 椿树椿树王，椿树椿树王， 今们儿认你做干娘。 椿树椿树王，椿树椿树王， 你长粗来俺长（zhang）长（chang）。 你长粗了做家什， 俺长长了穿衣裳…… 末了，还要围着树跳七跳，一边跳一边说： 跳一跳，长一长， 长到十八还得长； 长的高，长的欢， 二十三，窜一窜…… 末末了，也没大管乎（儿化韵），二十三以后，大果子还是个吗咕噜蚰子。 小果子嗓子亮，大街上吆喝“戗剪子磨菜刀”那是一绝：戗剪子来磨菜刀……戗刀子两毛钱噢，给加块煎饼蘸咸盐噢……可惜生不逢辰，要搁现下，大衣哥算个鸟？那年相亲，女孩本来是给大果子介绍的，可是人家相中了小果子。大果子说：戌狗亥猪子鼠丑牛，怎着咱也得按先来后到哎。女孩说：别价，按先来后到还轮的着你俩？下红定，到供销社里买彩礼，小果子没好心眼子，霍霍他媳妇： 腈纶涤卡人造棉， 条绒裤子学士蓝； 不管是单还是棉， 尽管多要甭疼钱。 过这个村没那个店， 往后再要可就犯了难了…… 送亲那天，新媳妇吃宽心面，大果子到厨锅上吩咐：多放大油，催奶！大伙儿都奇怪：这是大伯哥说的话吗？果不其然，过门不到三个月，女孩就生了娃。大果子酸溜溜地说：大便宜都让小果子赚了，娶个媳妇还带赠品哩。 忽然间，大果子敛活墨汁子、广告色，无师自通画起画来。在先，画些指甲桃子懒老婆，众人看了，觉得花花绿绿希好。又不知从哪里淘换了一本“芥子园”，大果子黑白的捧着咂摸，报纸上画，粉连纸上也画，后来听说画画要用宣纸，也买些来画。再后来，兴之所至，画了张大姑娘洗脚，随便贴在墙上。 眼见得大果子无妻无子，小果子就把那个赠品过继给了他。这孩子在深圳打工，把这幅画带到那里，有一搭无一搭的拿到了拍卖行。讵料，《美眉濯足图》大火。美院教授称此乃中西合璧，古今杂糅的典范；业内那些鉴定专家都拿了放大镜看，说那姑娘脚趾头上能分得清簸箕和斗……大果子简直就是齐木匠加持梵高啊！ 你猜结果咋样？那还用问，指定是疯狗咬蛋——大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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