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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延展 文/七里田间 总有一些特殊的时间节点会牵疼我的心。十五年前，我坐在你的病榻前，相视无言，你慢慢褪去佩戴多年的戒指，“还给你，收好！”话音伴着你湿润的眼角，我明白，你已自知时日无多。 老牌大学生、林业专家、林业局局长，这些标签是你职业的总结，“择一行，爱一业，终一生”就是你的写照，20世纪60年代，从贵州农学院林学系毕业，分配到省林业勘测设计院工作的你，毅然放弃省城较好的工作生活环境，主动申请调到独山林业局工作。从此你既是规划员又是实施者，30多年里，你用双脚丈量了独山的每一片土地，规划、勘测、种植和指导种植了独山的每一片山林。今天的独山紫林山国家森林公园、独山县65%森林覆盖率是你和上辈独山林业人奠定的事业基础。 生活中的你，求真务实、和蔼可亲。不分老少、不分贫富、不分职业，你在所有人面前都是笑眯眯的，不论人长短、不谈人是非，男女老少都喜欢和你交朋友。你喜欢文艺，特别是独山花灯，闲时常哼几句。喜欢种菜栽花，说养花养草如养人，要用心用情，付出多少回报多少。你生活容易满足，说早上一碗软烫的早粉，抽支烟，喝杯好茶，一天的生活就都很安逸。 退休后你增添养鸟爱好，常常头戴阔边草帽，一手拿棕扇，一手提鸟笼，在花鸟市场或闲逛或欣赏鸟鸣声。受鸟友影响，和我说好多人都戴金戒指而你没有戴过，我就给你在独山莫记金店打了枚又重又粗的。你自此佩戴从未离身，多次和我说“我也不要你的，等我快走了，就还给你”。 你得的是肺病，由肺部感染引发。在你生命的最后时光，肺功能越来越差，呼吸困难，开始是吸氧，然后戴呼吸机，到六月份开始抢救，多时一天会抢救四五次，慢慢说不出话来。曦姐买了写字本和板笔来供你写字来和我们交流，我们有时也在本子上回应你。共写了30段608字，其中包括“生死离别是正常的，大家要高兴，并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以工作为主，我有信心活下去！”“全家人，要高高兴兴的”“丧事同意你们办理方案”等内容。 这些内容里既有对“生”的渴望、对尘世的眷恋、对家人的牵挂，也有对“死”的豁达、对亲人的抚慰，都是您的遗言和遗嘱。我怕写字本遗失，把里面的内容都抄录下来，写成《最后的日子》发在2009年11月16日我的QQ空间里。 生活向前进，一切都已变化，一切似乎又没有改变。眼下是2024年5月下旬，若你还在，再过三个月就满85吃86的饭了，六月是父亲节，七月八号就是你十五周年奠日。“家祭无忘告乃翁”，亲爱的父亲，我该对您说些什么呢？ 顾家、深情专一的你，你最关注的应该是母亲吧。老妈刚吃八旬饭，来到耄耋之年。老妈生日前，妹妹提议照全家福，我想到《人世间》里周秉昆全家最终没有照成全家福的遗憾，积极响应妹妹的号召，两个内向不喜上镜头的女婿，可爱的曦姐和扬宝，一起在都匀石板街的影楼里留下珍贵的记忆。 老妈在你走后历经两场大病。去年年初，她“阳”了，肺部感染严重几乎变成白肺。“阳”及“阳”后，她辗转贵阳、都匀、重庆、都匀的四家医院，多次在ICU抢救，多次插管，多次收到病重病危通知书。面对困难，母亲坚强面对，我们积极救治，历时9个月，终于在黔南州中医院，靠中西医结合治愈。康复回家后，老妈继续服用中药调养，她竟似一棵干枯濒死的老树，在慢慢滋养中枯树逢春，她重新“活”回来了！ 我常暗遗憾，父亲，你还是走得早了！这十五年里，医疗水平大进步，黔南州的人均寿命已超过76岁，当年你的疾病，如用现在的医疗技术能治愈的概率是很大的。我觉得老妈还是想念你。去年在重庆救治时，她因病重精神恍惚出现幻觉，曾对我说“我家老张要来接我了，我要跟他走”，吓得我吸倒一口冷气，既很心疼又感神奇。现在看来，是你在保佑她，保佑她身体健康，是你在保佑我们，保佑我们有妈妈可呼唤。 接着说我哈。爸爸你不会想到，一直把当贤妻良母作为生活目标的我，今天成了职业妇女。你离开的那年是我人生至暗时刻，那年我成了无父可仰、无夫可依的中年女人。你离开了我的同时，把你的坚强、智慧和豁达嫁接到了我身上，传承和接续你的好基因，我痛定思痛，重新总结和规划自己的人生。 我把精力投入工作，在忙碌中寻找和重新定位自己。跟随国家和社会前进的步伐，我幸运地见证和参与了我们黔南州的脱贫攻坚战役，成为“尽锐出战”中的“一锐”，见证和参与了十一届黔南州委的巡察工作，成为“推动改革，促进发展”中的“专员”。脱贫攻坚和巡察工作丰满了我的人生、提升了我的能力、拓宽了我的视野，看问题的高度、深度、角度都有提高，让我在工作中找到了更好的自己，也在工作中找到自己更好的人生。工作之余，培养写散文的爱好。因发表不少作品而成为黔南作家协会的会员，2020年起用文字和图片为家庭记录制作生活画册，每年印发“家庭内刊”1-2本，这些画册是我们家风、家教、家乐的载体，是我们家团结和谐美好生活的见证。 今天，在我的女同学们大多退休，开始享受悠闲生活之际，我还调整到了更忙碌的岗位工作，这可能是对我年轻时不努力工作的补课吧。因此教育曦姐说“人，这一生是有定数的，年轻时不努力，老了就要补课，所以从年轻起就要努力工作”！ 接着说妹妹，你当年那个爱唱爱跳爱臭美的勤劳能干的女儿，现在成为一名政法干部，穿起制服来那叫英姿飒爽！她工作勤奋努力，多次获得各级优秀工作者表彰，当年那个读书成绩不怎么样的妹妹能有今天的成就，估计是你没有想到的吧？ 除了工作好，她还是家里的重要核心力量。原因是她一直保持着挑好食材做美食的好习惯，她家冰箱总是满满的，半小时内可以做好几个好菜，即使她在减肥期，也会照顾好家人的生活。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胃的温暖牵引了亲情的凝聚。这些年，老妈的生活上她比我照顾得多，家里的事她也比我管得多。 再说曦姐，你当年每天牵着上、下学路上，边走边对唱“张氏版”的《刘海砍樵》“小曦曦，你是我的孙啊啊”“杨帅公，你是我的公啊啊”……的小女孩，作为名校优秀毕业生，她可以选择留在上海等大城市工作，但她回到黔南成为一名党务干部。她的选择和你相似哈，可见你的好品格在她身上潜移默化。 当年写字本里记录“公，饿了就多吃点，祝您开心一整天。我爱您哈哈！”“公，不怕，你一定要坚持，坚持坚持，再坚持”“我7月2日就要考试了，你等着我的好成绩，到那时，我们两公孙出去旅游呀，你肯定高兴吧！”。7月6日，一直成绩平平的她爆出冷门，举起试卷跑进病房你的床前，气喘吁吁地撒娇“公，我考得全班第三名”。头罩沉重呼吸机的你，微笑点头。 少年时期的你是奶奶的牵挂和希望，青年丧夫没有读过书的奶奶硬是凭着一手好针线，把你培养成那个年代少有的大学生；青年和中年时期，奶奶、妈妈和我们姐妹是你的牵挂，上有老下有小，是你撑起我们家的一片天；晚年时期的你牵挂儿孙，儿孙也牵挂着你。 人生，就是由牵挂与被牵挂构成，在互相牵挂中生根发芽，成为“一支”，如你种的树养的花，因为用心用情，枝繁叶茂，成就“一片绿”，延续着你的基因你的血脉。 责任编辑：第一流 终审编辑：赵 成 排版编辑：蒋小爱
  乡土文学编委会 顾 问 聂鑫森 排版工作室主 任 东风破 副主任 余 萍 小说组组长 金莲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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