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藏楼诗笺注》0836

0836-1

廿一夜

双栝方竞翠，东栝忽自枯_（1）。哲人嗟其萎，不祥理难诬_（2）。自我羁行在，花时归相娱_（3）。今年来何晚，遇闰稽就途_（4）。病中空怅望，别语一字无_（5）。及尸岂为见，终古纔须臾_（6）。

【笺注】

廿一夜，即民国十七年（1928）闰二月二十一日夜（4月11日）之夜。

这是《伤逝》系列悼亡诗的第五首。诗由栝树枯死的不详之兆写起，表达自己晚回的懊悔与不及说一字的痛伤。

（1）“双栝”二句：两颗栝树正竞相青翠，东边的忽然自己枯萎了!

“双栝”，此双栝为李拔可所送，植于海藏楼。参见0432《海藏楼杂诗》其三十：“拔可自山塘，遣船致双桰。”桰，同“栝”。

（2）“哲人”二句：孔子感叹哲人要死去了，不详之兆的道理，难说是诬罔。

“哲人”句，语出《礼记·檀弓上》：“孔子蚤作，负手曳杖，消摇于门，歌曰：'泰山其颓乎？梁木其坏乎？哲人其萎乎？’既歌而入，当户而坐。子贡闻之，曰：'……夫子殆将病也。’”哲人，指智慧卓越的賢人。其，將要。萎，枯萎，指死去。

诗的前四句，描写夫人死前已有栝树枯死的不详先兆。

（3）“自我”二句：自从我留居在天子的行在，花开的时节归来，互相都愉快。

“行在”，旧时帝王巡幸所居之地。《旧唐书·良吏传下·吕諲传》：“肃宗即位于灵武，諲驰赴行在。”此指溥仪出逃天津张园。

（4）“今年”二句：今年归来的多么晚，遇到了闰二月，延迟了上路的时间。

“遇闰”，此年闰二月。

“稽”，延迟。宋陆游《冬夜不寐》：“明晨炊米尽,吾起不容稽。”

（5）“病中”二句：你病中，只是忧虑远望，死别的话一字也没有说。

从第五句到第十句，表达自己因闰月未能如往年早回沪，以致死别未能说一字的遗憾。

（6）“及尸”二句：来到你死后的身体边，怎么能说是见面？终古的分离才在须臾之间！

“及尸”，来倒死后的身体边。

“终古”，永久。《楚辞·离骚》：“怀朕情而不发兮，余焉能忍而与此终古。”朱熹集注：“终古者，古之所终，谓来日之无穷也。”此指分离将终古——永久了。

尾二句痛伤二人的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