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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辰私坊||《东方惊艳》二 雪村人该怎么活着(系列长篇​《南岳宪》第三卷)

 元辰1948 2024-05-27 发布于湖北

二 雪村人该怎么活着

踏泥飞车向雪村,冰花雾幛罩乾坤。
亲人喜泪潸难歇,游子归心鼓尙翻。
执手围炉探富路,倾情授策化篱藩。
终须自认康庄道,与国同行舞莽原。

汽车飞驰出城,不像三十多年前的南京嘎斯老牛爬一样。道路也变了样,城里的碎石泥路变成了水泥路,城外的颠簸土路变成渣油沥青路,据说一直到荣北都是这样的路了。车速比三十多年前快了一倍不止。离开雪村的这二十来年,南岳宪回过一次雪村,由他和司机卢迪文开着悍马越野车,专程来接柳汉秀和张又常进城,但柳汉秀毅然回绝,发誓不成为他的拖累。南岳宪尊重爱人的选择,独自开车离开,卢迪文则带着雪村到南氏集团打工的子女返程。再后来,张又常的儿子出事,柳汉秀离世,张又常媳妇离世,因为路途遥远,加上事务缠身,张又常事后才报丧他只能遥寄一湖心泪,每至夜半暗自伤神。此次归来,心情仍难以平静。

透过车窗,南岳宪看到沿途荣县农村也发生了很大变化,那些低矮的木屋、茅屋也被砖木、砖混结构的小洋房代替。房前屋后,耸立着电视天线或电视锅。山岭沟冲积雪未化,越往北走积雪越厚。老百姓的生活无疑有了很大改善,但是心里仍然没有特别欣喜和快乐,他沉浸于昔年回忆之中,对昔日景象感到亲切。

山路崎岖,上下盘旋,拐弯很多,钱芳萍吓得心惊肉跳。她老家在低山区,没到过高山区,这样的路她觉得步步都非常险,不时提醒韩二狗慢点。

韩二狗哈哈大笑:“够慢了,才三十迈,拐弯不过二十迈。放心,稳着呢。”

南岳宪可是顶级的赛车高手跟京城公子们发飙那会儿,很多花花公子赛车队都希望他去当赛车手。他默认韩二狗开得稳当,要是他接过来,像跑车一样飞飚,这小妮子不得吐出苦胆来。这会儿他没啃声,只是默默回想当年与柳汉伦进村的情况,任由两人争论。转眼二十多年过去,同时进村的知青,只有卢友林一人扎根雪村,成为柳汉伦的女婿。九个出村的,走了三个,其余五个很少碰面。这次回来,总有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的感觉。

荣北镇的变化也不小,原来的一条歪七斜八板壁屋街道,已经被挤到两条新街的背后。新街上有了三层四层砖混结构楼房,只是双车道、人行道被小摊贩占,汽车要不停地按喇叭、踩刹车才能慢慢通过。难免感叹,肠梗阻,发展中的通病。

了荣,还有几十公里土路积雪刚化,道路泥泞,坑洼不平,四只轮胎滑过去扭过来,只能慢慢爬行。

韩二狗哀叹,这路真要命,坏车,费劲,耗时,耗油!啥时候能修得跟前面的一样啊!

南岳宪说,我也这么想,还是荣县人一起努力才行。

韩二狗说,哎哟,您莫说全县人一起努力了,您看当官的只想政绩,台上夸夸其谈,台下忙着收钱送礼,今儿地区省城,明儿跑部进贡;老百姓呢只想自个发财,挖空心思坑蒙拐骗,谁有心思管全县大事,只有我这样的正直公民发发牢骚。

钱芳萍说,风气不正,又没人牵头,一件事磨好多年。大家都希望早点发展起来,不再窝窝囊囊过日子。

南岳宪说,别急,一切都会好起来。本还想幽默地说“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但忍住了,这两人不一定看过《列宁在1918年》那部电影。

一路上闲言碎语,中午过后,到达鹰嘴岩下。南岳宪急不可待地掏出二踢脚礼花炮,连点三响,相信张又常已经收到,才回身找一块石头坐下,吃钱芳萍递过来的包子。

鹰嘴岩下除了他们,不见人影儿山还是那个山,路还是那条路,风还是凛冽枯冷,山上的积雪还是以前的样子,可在世的人却不是以前那些人。

韩二狗、钱芳萍这些七零后,年龄上差了一代人,不可能知道南岳宪此刻的感受。

钱芳萍估计到南岳宪会有所伤感,轻声问:“爸,又常哥他们要多久才来?”

南岳宪说:“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左右

钱芳萍砖头对韩二哥说:“韩哥,咱们等雪村人来了再走,不忍心我爸一个人孤零零地等。我加钱。”

韩二狗说:“加,我韩二狗也不是见钱眼开,你看老爷子风度翩翩,多好一个人,等就等呗!

南岳宪说:“没事的,你们先走。我在鹰嘴岩等候不是第一次,习惯啦。

钱芳萍说:“爸,那也不行,毕竟几十年过去了,不是当时年龄。既然认了我这个干女儿,得让我放心。再说,我不是很想见见被我爸害得很惨的那个哥哥吗?

韩二狗也说:“等,坚决等,不需要加钱,我敬重老爷子。”

南岳宪只好说:“那谢谢了。

一月前,张又常收到南岳宪要回雪村的消息当即就把消息告诉舅舅,说“老爸说这次回来不走了”,两人一起感动得稀里哗啦。一会儿,柳汉伦回过神来,瞪大眼睛,胡须飞翘:“什么?南岳宪回来不走了?不对,不对,过五十啊,怎么能回来不走?

张又常说:“我也不知道啊,信息是这么写的。按说退休还得几年,不能把公司关了吧。”

下雪,张又常又接到南岳宪发到通讯器上的信息,说“已经出发,半个月到雪村。”

张又常又提壶酒去找老舅,两人一边喝酒,一边猜想、忆旧,南岳宪在雪村的桩桩往事都到眼前,越喝话越多,越说越激动,止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泪。

柳汉伦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接南岳宪过鹰嘴岩,我要亲自去。是我把他从鹰嘴岩接到雪村的。

张又常说,您老年纪大了不用去,外甥我去您还不放心?

一个说我要去,一个说不能去,争得面红耳赤。

柳缙云说,老小老小,看你们爷俩。可她自己听说南岳宪要回来,心里也七上八下咚咚打鼓。南岳宪毕竟是她爱过的第一个男人,又是她的老师、师兄、实际的姑丈、后来的媒人,初恋无果,情谊却满满的,在她的心里剜不去。没有他开导和、撮合,也不会与卢友林终成眷属,生下一儿一女。现在儿女都已成家有了孩子,她不到五十就当了奶奶,入了党,还接任师父文金然先当村委会主任,再书记主任一肩挑。不是南岳宪启蒙,哪能胜任?

她又第一时间将消息告诉丈夫卢友林。卢友林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也是激动万分。留在雪村,担任学校副校长、校长,成为柳家女婿,七十年代转公立教师,一辈子站在三尺讲台。如今四世同堂,儿女双全,孙绕膝,很大程度拜他所赐。同学情,同乡情,知青情,同事情,兄弟情一起涌上心头,止不住紧紧抱住缙云,低声抽泣,惹得缙云陪着落泪。

还有一个人也眼巴巴等待南岳宪回来见上一面,是南岳宪救治了的裘贤珍。她被治好后,到九道拐守得涧花开,又三年时间侨扮鸟羽兽混入飞鸟走兽收集羽毛,织成两幅“为君守得涧花开”的观音出水莲花图,在南岳宪上大学离开雪村的那年,送给南岳宪和他的师父丁宗顺。由于丁宗顺不知所踪,南岳宪将自己名下的一幅交给当时的大队管委会主任柳汉伦,作为雪村的镇村至宝世代相传,将师父的一幅带到北京,在一个拍卖会上高价拍出,纯收入100万寄给了裘贤珍,此事轰动北京。南岳宪的本意是为雪村织绣王积攒后半生的生活费,让她能够潜心研究织绣。他想师父若在,一定支持他的做法。

裘贤珍收到款项后,当即作出决定,捐村60万,给先夫父母5万,兄嫂5万,父母10万,自己留20万用于织绣原料和养老。村用这笔钱建了孤寡老人养老院,修了村内道路,取山泉安装了自来水。村民们把南岳宪和裘贤珍当作大恩人。

她一直单身一人。这些年父母走兄嫂走,与侄子们分开单过,独往独来,无牵无挂。六十仍不肯进养老院,靠织绣收入维持生活。有生之年最想见的是恩人南岳宪。

柳缙云把南岳宪要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她。裘贤珍听说南岳宪要回来,激动得几夜没睡。但不像其他人一样公开表达情感,只是常常回想既往,夜半独自流泪。

偏偏一场大雪,把南岳宪堵在县城里进不了山,信号很差,也通不了话。明知南岳宪到不了鹰嘴岩,张又常和柳汉伦还是天天相会,等南岳宪到鹰嘴岩后发消息。一等二十来天,雪照样下,两人急得直跺脚。

雪住以后,张又常一直待在老舅家等消息,好第一时间过鹰嘴岩去接继父。反正雪刚住地里的活山上的活也干不了。这个爹不是亲生的,却跟亲生的一样亲,张又常心里清楚没有他就没有张又常。哪怕南岳宪离开几十年,他都觉得跟没离开一样,有一股气场罩着他,带他在人世间遨游。他遭遇丧子丧母丧妻之痛,赶到有一双大手他从坠落中捞起,让他忍辱负重,在最低谷的时候坚持活下来。听说他要回雪村长住,就知道要自己要转运了,再不能窝窝囔囔一事无成,要振作起来,为雪村为自己做几件事,不枉继父半生的教养培育之恩。一刻,他从里到外换一个人,沉睡已久的猎首、歌王英雄气唤醒,当年那个风风火火的张又常重新回到雪村人的视野

张又常听得三声二踢脚响,抄起背架就跑,柳缙云的儿子卢柳春也跟着跑。

柳汉伦说:“跑啥呢,快走就行。别毛手毛脚,要绝对安全!”

张又常、卢柳春便跑边喊:“知道了,放心吧。”

张又常对柳缙云这个儿子视如己出,就像南岳宪对自己一样。尤其是自己的儿子跌落鹰嘴岩以后,几乎把希望全寄托在卢柳春身上。卢柳春对这个表舅侍之如父,跟张又常学的东西比更自己的父亲卢友林学得多。张又常仍旧时时低叹,自己学问比老爹南岳宪差远了,要在老爹手里,这小子是多好的可造之材

柳缙云让儿子去接姑爷爷,是最得体的安排。既代表老爹柳汉伦、丈夫卢友林,又代表她自己。她对南岳宪虽然旧情未了,但毕竟已作他人妇,那个哭得死去活来要嫁的男人成了他的亲姑父,即使不喜欢这个称谓,也只能放在心里。作为柳家掌门人,凡事必须从大家的感受出发,不仅要规规矩矩叫姑父,还不能逞一时之快,把曾经的秘密写到脸上。

柳家如今四世同堂,柳缙云的孩子已经有了孩子,曾经的雪村掌舵人柳汉伦早让位于文金然,前些年女儿柳缙云又从师父文金然手里接过了担子,名义上柳汉伦是柳家掌舵人,实际上什么都由柳缙云作主,他才懒得管。老伴李玉珊已经过世,妹子傻姑也不在了,重孙子由女婿卢汉林带着上学,平常孙儿媳在家负责一家人的饮食起居,他孤家寡人一个,乐得和张又常疯疯癫癫喝酒聊天。

两个拿龙捉虎的男人在鹰嘴岩上快步如飞。别看张又常这十来年窝窝囊囊跟小老头似的,雪村人谁都可以朝他吐唾沫,一听南岳宪要回来,立刻变了一个人。虽然大雪天依然每天抱个大酒往老舅那里跑,可那走路的身段、说话的语调,显得他根本没老,当年那个风风火火的张又常回归了。佝偻腰的李老栓发现他最瞧不起的猎首居然不老,问:你那些打击白受了,还不肯老?又风风火火回到青年时代干什么?你看我都这样了!张又常打趣地一笑:你从来都这样啊,我不同。凤凰哪能跟鸡比?哪怕有时鸡比凤凰飞得很高。你游怎么跟我比呢?

两个男人奋攀鹰嘴岩的时候,后面赶来一袭红氅飞人,那攀的动作更胜过张又常、卢柳春这高手,矫健敏捷为雪村人所未见。如果知道她的真实年龄,更会惊掉下巴,不是南岳宪救治过的织绣王裘贤珍是谁?

张又常惊奇地问:裘姨您这大年纪还亲自接我爸?又对卢柳春说,春儿,叫裘奶奶,我跟说过的,雪村织绣王,姑爷爷的至交!

裘贤珍一笑,淡然地说,不能说是南师至交,我是他的徒儿,没他就没我。他的师父丁宗顺,雪村药王,也是我的恩人。丁师父既已下落不明,我跟你一样,南师父就是唯一的亲人。又常,我虽然和你爹张告栓辈分、年龄相仿,如果没有南岳宪师父这层关系,你叫我一声姨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南师父救了我,我就不能接受了,承蒙你看得起,不如叫我一声大姐。卢柳春呢,也不用叫我奶奶,叫我大姨吧,我比你妈缙云大差不多十岁。卢柳春惊奇地瞪大眼睛问,那您不是六十多了。裘贤珍说,是六十过了,但三十以前白活了,真正活明白是南师父救我之后,也就三十来年。

三人说着下了鹰嘴岩,看见大树下歇息的南岳宪三人,张友常飞扑过去,一膝盖跪倒南岳宪面前,南岳宪躬身扶起,一把搂在自己怀中,两人都止不住眼泪哗哗流淌。

接着,裘贤珍也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南岳宪面前,不住磕头。

南岳宪只得松开张又常,躬身扶起裘贤珍,深情地说:贤珍姐行如此大礼可是折杀小弟了!

裘贤珍说:南师和丁师一样恩重如山,理当受弟子跪拜,无奈丁师已飘摇无踪几十年,见南师如见丁师,更无不拜之理啊!

南岳宪说,师姐既然提起丁师,我就替丁师收下这一拜。我也无时不思念丁师,他是我们共同的恩人啊。

这时卢柳春才过来朗声叫道:“姑爷爷!”

说着也要下跪,被南岳宪一把揽住,说:好后生,免了免了,你是卢友林、柳缙云的长子吧,你爹妈现在可好?

卢柳春说,回姑爷爷,他们都好,最想你的是我爷爷柳汉伦,他在家等着你呢。

南岳宪说:“那好,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义女和送我们的师傅,然后就上路。钱芳萍过来,这位是我义子张又常,这位是裘贤珍阿姨,这位是卢柳春贤侄。”又说:“这位是很讲义气的韩师傅。大家认识认识,今后少不了有很多生意要做。

大家见过面,稍事寒暄。南岳宪说:“时间不早了,各自都要赶路,就此别过。芳萍回去后等我的消息。我和雪村这边联系好以后,会让张又常跟你联系。”

钱芳萍说:“义父你多保重,我等您的安排。”回头和韩二狗上了车。

南岳宪摆摆手:“走吧,后会有期!”然后和张又常等一起开始攀登鹰嘴岩。

张又常让卢柳春背上南岳宪的行李箱,自己要扶南岳宪攀岩。

南岳宪说:“你又不是不知道继父的身手,你裘姨六十多了都健步如飞,我哪需要你扶呢。裘师姐功夫不减当年,不如咱们两个晚辈小试一番如何?

说罢不等裘贤珍答应,风衣一抖,凌空而起,手脚并用,蜻蜓点水似在悬崖峭壁间纵跳如飞。裘贤珍也一抖红氅,纵步如飞。此起彼落,互不相让。速度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卢柳春说:表舅,这两位前辈的功夫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惊为天人啊!

张又常说:那当然,不然你姑爷怎能教出我这样的徒弟,并且裘前辈还称他为师父呢!

卢柳春说:可惜我学不到这一身功夫了。

张又常说:别说你,师父我也练不到这个层次了。人的格局很多时候天注定,我们也只能在现有格局下竭尽努力了。

约摸半个时辰,四人就过了鹰嘴岩,进入相对平缓的森林地带。南岳宪与裘贤珍也放慢脚步,和张友常、卢柳春边走边说话。

南岳宪说,三十多年前,我们十个知青由卢柳春爷爷柳汉伦带着,翻过鹰嘴岩,来到雪村;年前由张又常、柳汉秀、柳汉伦、柳缙云、卢友林、裘贤珍哭着送出雪村;而今再由你们接我回村,中间回来过一次,停留时间太短,可以忽略不计,近三十年离多聚少,阴差阳错,物是人非,说不动情是假的;说都只想见见面,了了情,没有一点期盼,那也是不真实的;我总要考虑我回来能做点什么,你们也一定希望知道我能教大家做点什么。会面叙旧,亲情暖心,是友谊层面的;能做点什么,带来什么惊喜,是现实层面的。我说的你们不否认吧?

裘贤珍说,的确是这个理。比如我和柳老爷子这些年岁大的,叙旧的成分大一些;卢柳春这样一些只闻威名、未曾谋面的年青人,仰慕一面的成分大一些;张又常、卢友林、柳缙云这些和关系至亲的人,则是怀念与期盼对半;而就整个雪村来讲,恐怕就是期盼大于怀想了。又常,你说大姐我说得对不?

又常说,就我和柳家来讲,第一位的自然是怀想,当然也期盼最亲的人带来惊喜。对雪村人来讲,恐怕最主要的是我们该怎样活着,大家都在市场经济时代发家致富,群龙下海各显神通,唯独雪村连电都用不上,自来水还是竹管接的,继续过着犁耙肩扛、围猎打山货、打工挣钱的生活,被围困在大山中何时是个尽头。解除这个心结,愿望自然落到德高望重的继父身上。继父回来,可是千斤重担压肩。

南岳宪说,这个我也想到了,愿回来自然也有一些准备。但我不是神人,不是救世主。我能够并且愿意给全村每户人家资助100万,搬到山外安家,跟山外一样过现代化小康生活。但是,雪村的历史从此完结,雪村还是雪村、雪村人还是雪村人吗?如果大家都认为那也值得,马上就可以实施。一百多人家,包括配套公共设施,不出3个亿就解决了。

长篇连载《想念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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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六十   之六十一  之六十二    之六十三   之六十四  之六十五   之六十六

长篇连载《壮志腾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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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东方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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