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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芹结婚的时候，她特别把日子选在了弟弟大学毕业，进省城一家三甲医院正式上班当外科医生的那一天。 她之所以这样，就是要让两个下了一辈子苦的老人，好好儿地开开心，痛痛快快地嘚瑟一下，在人跟前长出一口气。 他们家人被穷苦压得时间太长了，一直在人跟前低着头弯着腰活人，弄得俩老人似乎都不会抬起头挺直腰板走路了。每每想到这些，她就心疼，心酸。现在，从此，那些让他们家人倍受煎熬的穷困日子，将跟他们家永远地说再见了。好日子，正像东边天空中的太阳一样升起来。都说人生难得“双喜临门”，这在他们家尤其有着特别的意义，就好像告别一个陈旧的时代，迎接另一个崭新的时代一样。那一天，他们家的院落里，一直循环播放着歌曲《今天是个好日子》和《越来越好》，灌得整个街道都满满当当的。那是他们全家人的心声，和美好而又那么贴近现实的愿望！ 她打心眼儿里很为自己的这个弟弟骄傲。他读完大学之后，也是保研的，还读了博士，最终拿到博士后。——比她这个当姐姐的厉害多啦！如今，他能进省城这么有名的一家三甲医院当医生，那是多么叫人羡慕的事情。 那天的上台祝福，就是帅气的弟弟担任的。大学几年的历练，弟弟变化太大了，她都几乎不敢相信：刚进家门时候那个跼跼缩缩得像个猫一样的小男孩儿，现在已经蜕变成了一个高大帅气，才华出众，出口成章，尤其一对卧蚕眉，简直就是迷倒女孩子的利器。 小芹简直醉了，她注意到父母亲俩老人都看呆了。他们脸上的表情似乎一直在发问：这——，真的是他们家的那个儿子么？ 这可能是小芹，还有她们一家人一生中最快乐最幸福的一天了。他们就像浸泡在幸福的甜蜜中，晕晕乎乎的，尤其爸妈两个人，看起来都有点儿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幸福当初来得那么迟缓，现在却又那么快速，他们被幸福撞得一时半会儿还反应不过来，就安安静静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 小芹的心里也在开水锅似的翻滚着：“我们原来所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是为了今天的幸福在做铺垫。我们现在的得到的所有幸福，都是原先所有苦难应得的报酬。”是啊，世界上从来没有白白吃的苦，没有白白付出的努力！ 小芹的老公是她大学时候的一个校友，准确来说是她的一位学长。按说像她这样被男生们私底下称为高冷孤傲型的女生，是不应该能轻易被爱神垂青，更难被丘比特之箭射中的。听那些男生们酸溜溜地说，身高一米六五，亭亭玉立的她有一副比《射雕英雄传》里东邪的爱女黄蓉身上的软猬甲还厉害的防护服呢，“玫瑰花虽然好看，但是它的刺儿很容易扎到手的。” 小芹跟老公的偶遇，真可以被载入偶遇吉尼斯世界纪录。 第一次是那天晚上她给学生上完课，在要返回学校的路上。因为那天下午学校加了个专家报告，报告结束后离给学生上课时间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了，她得回宿舍收拾一下拿点儿东西，再赶过去，所以没来得及吃饭。那会儿给学生上完课出来走在路上的时候，饥饿感陡然让她浑身无力，还不停地冒虚汗。——因为小时候的营养不良，落下了个小毛病：她不敢见饿，一见饿着就会这样。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找点儿吃的东西垫一下，坐着歇会儿就恢复过来了。 于是，她急忙走进路边的一家小吃店，要了一份冒菜。 因为是冬天，时间又有点儿晚。她吃完饭走在街上的时候，街道上的人已经很少了，人们好像是被寒冷给赶回家了似的。路灯有点儿昏暗，小芹急匆匆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学校赶。结果，一个不留神，右脚根儿踩在了一个下水井盖儿的边沿上。她还没反应过来，人一下子就栽倒在了冰冷的路面上。那一刻，她懵了，想急忙往起爬，但是就是爬不起来。就在那一刻，一辆私家车路过，在她旁边停下来，下来三四个小年轻，——明显是喝了酒的，走路摇晃，酒气熏人。他们过来就要连扶带拽地要把她往车里弄。那一刻，她吓坏了，顾不得疼痛，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你们想干什么？我们学校就在前面，你们还敢耍流氓吗？滚开！——来人呀……”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正好走过，听到这里动静不对劲儿，尤其是小芹那一声呵斥，他就直接走近来，“师妹，你咋了？你咋在这里呢，系里不是明天要搞个活动，单单不见你，害得我们大家找得好辛苦！” 这个男生个头在一米八多，很魁实，说话还带点儿瓮声瓮气的，就跟个练体育的一样，给人一种很自然的震慑力。他根本不理也不看那几个小年轻，直接扶住她的胳膊就走。那一帮家伙直接没反应过来，就那么呆愣愣地看着他们走远了。 小芹真的给吓坏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羽绒服里头都被冷汗弄湿了。她都不敢想，要是没有这个男生及时出现，事情会是啥样子。 脚崴了，钻心地疼。疼痛让她不得不斜靠着那个男生的胳膊（她的个头，加之又得弯着腰，也只能打到他的胳膊这里），趔趄着往学校走。 互相一问，真的是巧娃进了舅家的门，巧到家了。那个男生也是她们学校的，比她高一年级，已经读研究生了。更巧的是，他也是刚给一个高三学生代完课才回来。 “今天给学生多讲了一会儿，”他说，“他们学校三模刚过，我给他加了点儿难度，深挖了一下。——要不然，还碰不到你了呢。” “谢谢！” 路上，因为要搀着她小心走，他们走得很慢；为了避免尴尬，小芹跟他说了很多关于代家教的事情。 他们的第二次偶遇，是她脚好了大概两三个礼拜之后，在图书馆里。那一次她是去图书馆查几个重要材料，她需要写论文。 巧的是，那个男生也来了。他来的比较匆忙，要找的资料还比较多，说是导师还在等着他呢。眼见着急得头上都见了汗了，她忍不住笑了，就把自己找好的资料放一边，帮他找齐了资料。 “谢谢！”他傻不拉叽地给他鞠了个躬，然后抱着一大摞资料又急匆匆地走了。 数学家讲，“两点之间，直线距离最短。”物理学家讲，“频率相同的事物会产生共振，性质相同的事物会相互吸引。” 真正让他们俩人走近彼此的，是后来的互相之间的逐渐了解。 “你并不像大家口中所传的高冷孤傲么，”他说，“可能只是太忙了老独立特行吧？” 小芹看了他一眼，很感谢他的理解。于是就把自己家里的情况和自己为什么非得这么拼的原因说了一下。 那个男生在听了小芹的遭际之后，沉默了许久许久，然后他那么真诚地看着她，没有言语。她懂了，他用这种沉默来给她慰藉，也给她鼓励，也有一种类似于感同身受的东西。 大概是过了好几天，他约她出来坐的时候，才缓缓地把他自己的经历也说了出来。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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