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红是柯自成的妻子，长得很标致，是村里公认的美女。令柯自成痛苦揪心的是：14年前的一个夜晚，怀有身孕三个月的周红被人强奸惨死在家中，这起凶杀案发生后十几年的时间里，警方一直都没有找到凶手。 一、 时间回到2000年2月25日的清晨，曹长秀老人做好早饭后喊儿媳妇周红起床吃饭，可一直未见答应，她感觉有些不对劲，就推门进了儿媳妇的房间，等走近一看，她顿时慌了神。 只见周红嘴里被捂住毛巾惨死在床上，几分钟之后，仪征市的警察就赶到了现场，警方看到周红的脖子上有被人掐过的手印，被子上还有泥巴，同时周红有被性侵害的嫌疑。 仪征警方初步判定，这是一起强奸杀人案。  曹长秀的家有五间瓦房，从东向西一字排开。曹长秀老两口住在最东边的第一间，儿媳则住在东边第二间。 由于儿子一直常年在外打工，出于安全考虑，每晚睡觉前曹长秀都会把儿媳妇周红一个人反锁在屋里，第二天早上，他再从外面把门锁打开。 婆婆曹长秀说，头一天夜里，她曾听到院子里的鹅一直叫个不停，曹长秀对老伴说：今晚不对劲啊，要起床查看看外面的情况。曹长秀的老伴说：没得事儿。 见老伴说没事，曹长秀也就没有起床查看屋外的情况。第二天早晨，曹长秀才发现儿媳妇遇害了。  通过现场勘察，警察很快就复原了案发现场。凶手就是从最西侧的杂物间潜进了周红的房间，杂物间自成一体，凶手为了潜入受害人的房间，在松散的砖墙上扒开了一个洞，然后从这个洞钻进西侧的第二间房（厨房），紧接着凶手又从厨房溜进客厅，再从客厅窜入周红的房间，将她残忍的杀害，并进行性侵。 警方从现场提取到了一枚灰夹层的掌纹，是左手靠近掌心的部位，还有模糊不清的足迹和犯罪嫌疑人的生物检材。 警方推测，嫌疑人的年龄在25岁到45岁之间，身高1.7米左右，那么犯罪嫌疑人会是谁呢？ 警方围绕被害人的家庭关系、社会矛盾、感情纠葛这方面入手。 周红，陕西安康人，遇害时，周红刚满十八岁。周红在当地一家玩具厂打工，工友们说周红做事很得体，人很老实，也很善良，也懂得谦让，没有得罪什么人，这就意味着周红不可能死于仇杀。而且周红跟她的婆婆有一定的血缘关系，在感情方面也不太可能有婚外情。从周红身上，警察排除了仇杀和情杀的可能。 而周红的公公婆婆都是地道的农民，为人老实本分，也不可能得罪过什么人。那么会不会是周红的丈夫柯自成得罪过什么人呢？ 案发时，周红的丈夫柯自成正在扬州的一家建筑工地打工，听说媳妇遇害后，他第一时间赶了回来。警方围绕柯自成的社会关系展开了调查，警方同时也排除了柯自成感情方面的问题。 既然已经排除情杀和仇杀的可能，那么周红惨死该从什么方向入手呢？ 在排查过程中，周红家的邻居反映，案发当晚邻居家被盗了，家里面被偷了咸肉、香肠、和一把菜刀。在案发现场，周红家的后门被一个比较宽的东西撬过，门框上面有一些油污，这个比较符合菜刀一类的工具。 警方根据排查到的情况得出结论：这是一起由盗窃引发的强奸杀人案。犯罪嫌疑人在入室盗窃时很有可能发现周红一个人熟睡在床上，然后起了歹心，将她性侵并杀害。 从窃贼偷咸肉这一点来看，窃贼生活质量比较低，应该是有工不做，好逸恶劳，甚至有前科劣迹。 根据这个判断，仪征市公安局调集了200多名警察以河东村为中心将周边的4个自然村共计1.5万人都纳入到了排查范围，重点对25岁到45岁的男性人群进行重点排查。 对每一个人他们都要提取左手掌纹，以便用来和犯罪嫌疑人的掌纹做比较。警方在排查过程中发现一个重要线索，有一个叫小田子的，年龄33岁，据说和老婆关系很僵，整天在社会上游手好闲，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平时也喜欢骚扰单身女性。 案发前小田子还在家，案发后小田子就不知道去了哪儿。 三天之后，侦查员掌握了小田子的行踪，此时他正在南京市玄武区，在对南京市的旅馆进行排查15天后，侦查员没有查找到小田子的下落，在查找过程中侦查员得知小田子跑到了无锡，于是侦查员马不停蹄的赶到无锡，可惜侦查员又晚了一步，小田子又跑了。 最后有村民反映，小田子经常在扬州的一家游戏厅内打游戏，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警方小心翼翼，最终警方在出租屋内找到了小田子。此时，距离案发已经一个月了。  面对警方的询问，小田子坚持称案发当晚他在家，周红不是他杀的，可如果这起案件不是他做的，那为什么案发后他要一直东躲西藏呢？ 面对警方的询问，小田子说：他平时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知道警察一定会找他，所以案件发生后他就躲了出去。侦查员提取了小田子的左手掌纹，经过比对与现场提取到的犯罪嫌疑人的掌纹不相符。这就说明小田子不是杀人凶手。 就这样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侦查员梳理出了三十多个重点嫌疑对象。然而经过找人见面、提取材料、展开询问等一系列程序之后，他们又将这些人一一排除了，案件没有任何进展。 二、 此时周红遇害已经一个多月了，周红家人沉浸在悲痛之中。柯自成说：每晚只要他躺在床上一闭眼，眼前浮现的就是妻子那笑容可掬的样子。更让柯自成无法忍受的是，遇害时周红怀有三个月的身孕，当时全家人都盼着这个新生命的到来，可没想到却是一尸两命。 周红的婆婆更是受不了这个刺激，这个老人家一下子也苍老了许多。 案发后，柯自成和母亲隔三差五的就往公安局跑，想问问案件进展的怎么样了？周红的冤屈还能不能得到伸张？这让警方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虽然死者的家属没有得到警方的任何答复，但实际上，侦查员们始终没有放弃对嫌疑人的追查。 这个时候，仪征警方决定调整侦破思路，把调查的重点放在外来流动人员身上。 大仪镇是传统的农业镇，没什么外来务工人员，但与之相邻的安徽省秦栏镇，却是一个电子工业重镇，这里聚集了上万名外来务工人员。 在这些人中，收废品的拾荒人引起了仪征警方的注意，当时有数百人在这一区域拾荒，拾荒者中以安徽省宿州市的人员居多。 很快就有人举报一个姓王的拾荒小伙子疑点很大，这个小伙子脸上有抓伤，当时有人问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这个小伙子神色不定，说是被树枝划伤的。 这个小伙子二十五六岁，身高不到1.7米。这些特点与此前警察所刻画的犯罪嫌疑人的特征相符。而更让侦查员感兴趣的是这个小伙子在案发后匆匆忙忙地收拾行李就走了。 侦查员得知这一消息后火速赶往灵璧县大路乡。经过多方调查，侦查员得知这个小伙子叫王海，虽然有盗窃前科，但警方通过提取王海的掌纹发现与现场的掌纹完全不相符，仪征警方又一次排除了这个线索。 就这样耗时4个月，仪征警方走访排查了两万多人，提取了1.2万人的掌纹信息，还是没有排查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当时农村手机还没有普及，像这样属于是排查范围，警方联系不到的还有400多人，虽然期间仪征警方人员调动，但是警方没有放弃任何线索，他们相信总会有一天侦破此案。 此时的柯自成自从妻子遇害后，天天盼着警方能早点破案，但是现在看来，案件还是毫无进展。 三、 时光荏苒，转眼就到了2004年的8月，这时候距离周红遇害已经过去四年半。 虽然这四年半的时间里，警方从来没有放弃过对本案的调查，不过都收效甚微。这个时候一项新的技术也在刑侦领域推进，让本案的侦破出现了新的转机。 2004年8月，随着DNA技术的推进，扬州市公安局也建立起了自己的DAN检测室，这时技术人员就把扬州市还没有侦破的特大案件中提取到的生物检材，做了DNA检测。 几天后好消息传来，仪征警方发现2000年2月25号发生的强奸杀人案件与2000年7月邗江发生的一起强奸案件是同一人所为。 当时邗江还是扬州市的一个县，2000年7月22日，也就是周红遇害后的第5个月，邗江县的一户农家也发生了一起入室抢劫案。 由于父母上夜班，十四岁的女孩嘉嘉一个人睡在家中，当晚她遭遇了性侵害。由于嘉嘉年龄比较小，遭受性侵害是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所以嘉嘉对犯罪嫌疑人的脸谱刻画并不是很好。  警方在询问受害人嘉嘉的笔录中写道：这个人上身穿的短袖衣服，下身是短裤，在强奸我的时候衣服没有脱。在这份笔录中嘉嘉还提到在性侵之后，嫌疑人还在她家里喝了粥。 警方通过嘉嘉的描述分析，犯罪嫌疑人应该是生活状况比较低，另外犯罪嫌疑人在邗江现场携带了美工刀，美工刀应该是瓦工和木工用的多一点。 案件重新启动后，侦查员的排查方向很明确，重点排查有前科劣迹的瓦工。有时候为了排查一个案件线索要耗时一两个月，案件仍然毫无进展。不过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拿到了犯罪嫌疑人的DNA信息，他们相信这名犯罪嫌疑人随时会浮出水面。 果然七年之后，这名犯罪嫌疑人又出来作案。 2007年8月31日，扬州公安局开发区分局接到了一起报案，一个叫小兰的女孩称自己在头天夜里被人强奸。 25岁的小兰是扬州市八里镇人，小兰说案发当晚由于和家里人吵架，吵得她很烦，于是她就跑到亲戚家里，当时亲戚都外出了，家中无人，她觉得一个人住在那里很清净，没想到半夜里突然闯进来一个人，对她实施了性侵，案发时小兰拼命反抗，并受了轻伤。 通过现场勘查，警方还原了嫌疑人的作案经过，犯罪嫌疑人是通过屋外的水管，攀爬受害人二楼西北角的房间。 根据现场提取到的痕迹物证，开发区警方最初认为嫌疑人的作案动机应该是入室盗窃，后来才由盗窃发展到强奸。 这一次技术人员同样提取到了犯罪嫌疑人的精斑，三天之后，DNA检测结果出来了，只是这个检测结果让人感到震惊。 比对结果显示，这起强奸案跟2000年2月25日仪征市强奸杀人案以及邗江县2007年7月22日所发生的强奸案是同一人所为，这就意味着这应该不是一起由盗窃所引发的强奸案，这意味着犯罪嫌疑人的作案动机很可能就是性侵犯。 扬州市公安局迅速调集了扬州市刑警支队、邗江公安局、扬州公安局划定了两点一线的侦查范围。就是以仪征市河东村和扬州市开发区这两个地方为点，然后将这两个地方串联起来连成一条线，重点排查这两点一线范围内的三个乡镇，主要是查找有犯罪前科的重点人员。 经过近三个月的攻坚，专案组在这三个乡镇共排查走访了900多个重点人员，并提取了他们的血迹做DNA检测。 然而比对的结果却是让人极度失望，嫌疑人仍旧没有比对出来。 四、 七年过去了，如果周红没有遇害，孩子也有七岁了，到了该上小学的年龄了，柯自成每每遇到孩子们上学，他都会躲着走。警方担心如果这个恶魔不早一天抓获，说不定哪一天还会出来作案。 警方分析了犯罪嫌疑人的作案特点，他的作案特点是犯案一次就迅速的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少则几个月，长则几年再冒头。 果然2007年之后，这名犯罪嫌疑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等警方再次发现他的踪迹是在5年之后。 2012年8月31日，扬州市开发局分局接到报案，受害人称自己头天夜里被人强奸。  2012年8月30日，27岁的外来务工人员小玉，一个人睡在出租房内，睡梦中她突然被惊醒，9点多钟的时候有一个男人坐在小玉床上，小玉当时惊出一身冷汗吓得赶紧喊救命，这个人就拿着剪刀威胁小玉，小玉脖子都被嫌疑人抓伤了，终因势单力薄，最后被那个男人得逞了。 事后那个男人还打开了灯，小玉发现是一个40多岁的男人，身材比较强壮，脸上有斑痕。 警察根据小玉的描述，还原了嫌疑人的基本情况，身高在1.7米左右，脸较黑，脸上有青春痘留下的斑痕，上身赤裸，穿着一个大裤衩。 警察在案发现场发现嫌疑人丢弃的一条质地很差的毛巾，说明嫌疑人的经济能力比较差。嫌疑人所使用的那把剪刀就是附近制鞋厂或服装厂里常见的剪刀。 这一次开发区警方重点排查案发地附近的制衣厂、制鞋厂来寻找到犯罪嫌疑人的踪迹。 就在排查过程中，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嫌疑人正是此前一直没有落网的那个仪征强奸杀人案的凶手，这已经是他第四次强奸作案了，同时警察又根据犯罪嫌疑人层次不高的特点，在附近工地进行了排查，然而经过近两天的排查，仍然没有锁定犯罪嫌疑人的踪迹。 他们担心这一次还会像之前一样无功而返，突破口在哪？ 当时犯罪嫌疑人和小玉有个面对面接触的过程，这个时候警方就想到了对犯罪嫌疑人进行模拟画像。 鲍俊杰是常州市公安局的高级物证鉴定专家，擅长对罪犯进行模拟画像，鲍俊杰绘制的模拟画像经比对与嫌疑人的相似度高达90%，常州市公安局已经根据鲍俊杰对罪犯模拟的画像破获了20余起案件。 事不宜迟，案发第三天，开发区警方将画像专家鲍俊杰请到了扬州，十二年过去了，这是第一次有受害人描述这个犯罪嫌疑人的面貌特征。 根据受害人小玉的描述，经过5个小时的精心绘制，犯罪嫌疑人的貌相终于绘制出来。  模拟画像绘制好之后，开发区的警察立即拿着画像在辖区内展开排查，与此同时扬州市公安局也印制了几千份画像，下发给仪征、邗江等，让他们拿着画像梳理、排查重点嫌疑人。 接到模拟画像时已经是晚上10点，仪征市公安局立即组织人员对以前的卷宗拿出来重新梳理。在梳理中，他们发现案发后还有一百多个重点人员一直没有见面，于是侦查员拿着模拟画像对照着这些人的户籍照片逐一进行比对，最后发现有8个人跟模拟画像比较像。 当天夜里侦查员找到了其中5个人，也提取了他们的掌纹和血迹，通过掌纹比对，他们将这5个人的嫌疑给排除了。 2012年9月3日上午，当侦查员去找第6个人时，这个人一见到警察转身就跑，民警就在后面追，追了几十米把犯罪嫌疑人抓到了。 这个被抓到的人叫陈珠华，1968年出生，江苏省仪征市四山涧村人。侦查员立即提取了陈珠华的掌纹和血迹，因为DNA信息比对最快也要十几个小时才能出结果。 因此技术人员首先比对了陈珠华的掌纹，等比对到第5个掌纹特征的时候，发现陈珠华的掌纹特征跟犯罪嫌疑人的掌纹特征很像，等比对到第8个掌纹特征的时候，这让仪征警方吃了定心丸。 10几个小时之后，DAN比对结果也出来了，陈珠华的DAN与此前警方在四个现场提取到的DAN信息完全吻合，也就是说这四起案件都是陈珠华所为。 证据面前陈珠华很快就承认了这四起案件都是他干的。 那陈珠华当年为什么要残忍地杀害周红呢？  陈珠华说，2000年2月25日，他和两个工友从扬州回到大仪镇，三人在镇上吃过晚饭就各自回家了。当走到被害人周红的家门前时，陈珠华动了心思，因为他见过周红，知道周红长得挺漂亮，有机会想强奸她。 陈珠华说当时屋里亮着一盏小灯，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到床上只有周红一个人，于是他就想进去，但发现门是锁着的。转来转去，他从最西侧的那个门钻了进去，进门后他发现杂物间的墙上有个小洞，他就扒开那个洞看了一眼，用手一扒那个洞上的砖头就掉了下来，陈珠华从墙上扒下十几块砖头，从扒开的洞里钻了进去，穿过厨房和客厅，进入到了被害人周红的房间。 当他掀被子时惊醒了周红，周红的第一反应问陈珠华是谁？是怎么进来的？赶快滚出去。  此时的周红躺在床上，陈珠华赶紧把手伸过去，用手捂住周红的嘴，一直捂到周红没有了反抗才把手松开，然后强奸了周红。 事后他用被子盖在周红的身上，然后顺着原路跑了出去。因为害怕出事，陈珠华连家都没敢回，连夜跑回扬州。所以后期警方排查的过程中，周围邻居讲他不在家，陈珠华成了警方排查过程中的漏网之鱼。 2013年12月，因涉嫌故意杀人罪、强奸罪，陈珠华被扬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审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12年过去了，原本对破案不抱任何期望的柯自成，听说凶手被抓了，他特意跑到妻子的坟前，将这一消息讲给冤死的妻子听。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