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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徐艳丽诗选

 淮阴语文 2024-06-20 发布于江苏


夏雨

雨霁月光如洗

清云似蝉纱

霓虹照车行

匆忙汽笛划过

呜啦啦路面

溅起水雾成彩泡

热气消散

清凉涌心头

小泥人,一群瓦工

喜形于色

嬉笑明天好干活

喝一瓶哈尔滨冰啤

回味北方的冰爽风

填充离乡之苦


夏雨

太阳连续炙烤着大地

地球似乎快要成为干尸

瘦了一圈又一圈

种子已经过了出苗期

到处都有穿刺地球肚皮的针眼

而引流出来的血水

根本共润不透厚厚的干土

那些握着引流管的一双双手

却都被汗水泡软了骨骼

倒在烈日下祈求天飞阴云

炮轰天体,震醒了哆嗦的风

雷神也跟着雨团策马而来

就在凌晨,所有该绿的绿了起来

所有该出土的一个也没落下

鸟鸣声也陡然脆脆的

一切又重新开始生机盎然起来

太阳收起那股燥热劲

终于盘坐在厚云里暂时歇息


春日

软雪风熏末影移,

孩童钓柳脱棉衣。

忽然各地春寒倒,

雨霰凭空乱折枝。


档案

抚恤政策

如同一剂良方

不经意间被流出

拯救那些

被历史尘埃掩埋的英雄

翻开他们的档案

一页发黄的草纸

一行不算工整的钢笔字

只记录了何时何地入伍

却没有记录何去何从

但是,就是那一年入伍

就是参加过抗美援朝

迟到的抚恤,安慰了先人

也治愈了后人

当然还有很多消息不灵通的

那份档案便成了死档案


复苏

一枚种子在今天

就在今天复苏了

在这漫长的冬天

终于等到春天来了

有玉露亲润她干涸的心

她随机晃动着身子

把身上的硬土拱了拱

有熏风温软了她的肌体

她忍不住探出头

把身上的硬土又拱了拱

硬土不服气掐着她脖子

有细雨润泽了她的灵魂

她奋力与硬土抗争

不久的将来

她会不断的成长分孽

把硬土牢牢的压在身下


春之声

风掀开三层冰雪

冬麦抖擞一下乱发

探出一个个肥头大耳朵

使劲晃动着往外钻

土地被晃得吱吱作响

电线杆上挤满了

准备迎接春天开幕式的

那些自由的鸟儿们

喜鹊的嗓门很有磁力

风度翩翩统帅了全场

还有那摩肩接踵的草儿

突破土层顶着晶亮的雨露叮当敲打一首春之圆舞曲

别说那些等不及了的杨柳

眨眼间便由黄变绿

柔顺到如同少女的长辫

面向旖旎的水波漫舞

看,一群孩童嬉笑着

踮起脚,扯着杨柳的辫稍半只鞋子已经

被河岸的湿土沾满泥巴

他们追着春天的脚步

哪里还顾得上脚下的鞋子

又一阵风吹来

云彩不知道什么时候返回而且流动得很快

天气有点乍暖还寒

那麦苗不屈不挠的挺立着

听得到草儿牙骨发抖声

雀鸟们呼啦啦各进各的家一边跑一边打着招呼:

别忘了约定

那顽皮的孩童

也鸟儿般躲进楼道里

嬉闹声渐行渐远

最后的暖气被雪霰

压得咯吱咯吱作响


我们的节日

进入腊月,到处广播

市区严禁放烟花爆竹

但是,却依然挡不住

三年封控被解脱的喜悦

亦不管路多远、多堵

归潮狂荡如涌

热情狂浪至巅

别说小孩子一会儿

一串串鞭炮炸响

大人们亦串通孩子们

放天地响震耳欲聋

狂人般掀起一股热潮

让空气顿时活跃起来

早早便有了年的味道

每张被经济大潮憋屈的脸

此刻仿佛已经呼吸自由

什么房贷车贷啊

通通扔到脑后窝

好吧,除夕不放假无所谓

依然会兴高采烈

好吧,再来一波阳阳阳

依然拔掉针管后放烟花

大家都在无名的狂热中

祝福你祝福我祝福全人类

我好像看到无数个

舞动青春活力的人群

人群里一直响着

“狂浪狂浪狂狼狂”

我们的节日,年

就这样被哐啷掉了

然而打脸的是

天依旧那么蓝

空气依然那么清新

鞭炮屑余香里

一张张满足的脸

未有一丝被禁锢的惆怅

唯有身心愉悦呼吸通畅

初春见梅

细雨熏风碾过冬,

春将万木换新容。

虬枝弹指盘珠蕾,

正待诗人点墨浓。


许多时间,像烟

许多时间,像烟

从东逝的水上蒸腾出

袅袅升起,凝聚成云

经不起沉重便化作雨

落在黄昏的寂寞里

也落在岁月的枯荣中

腌泽过往,也润泽未来


百叶窗

窗户装上百叶帘

只是商家一道过审题

所以我从来没有拨弄过

一任世界光华与幽暗流淌

我所能承受与不能承受的

都已经纷至沓来

无法调节也无法阻挡

没有什么可以躲藏

也没有什么好让人窥探

母亲曾经说过

穷不瞒人丑不遮人

不昂头不低头不示弱

坦坦荡荡平淡过一生

至于那些被折射的光

就让他可有可无存在着吧


回乡祭祀随感

昨天的相聚

还在梦里萦绕

甜美还没来得及温存

离别如同初春的寒气

把我们冰封在亲情荒岛

祭祀的烟火

暖不透坟台冰雪

轻薄的招呼

维系着残垣断壁般的骨肉

隔代的假笑被搬上银幕

演绎远去的真心呵护

抠取鞋底故乡粘土

用来粘贴凉透的心

放开他人解救自己

年,还得高兴点过

枯竭的思念编著在

一层层记忆悲痛的伤疤上


立春有雪

过尽寒冬春正立,

柳绦意欲拨枝繁。

苍天故作为难事,

节气轮回倒撤辕。

但见东风行脚懒,

偏由软雪著花魂。

谁知一夜吹云锦,

倒是枝头已闹翻。


在此刻

在那曾经绚丽的季节

得你温情微笑的注视

致使一朵无名小花萌生

萌生出爱的火舌

亡命般艳丽到至极

向你献出带有馨香的情笺

写着一份永恒、执着

踏马离开的你

留给了她无数个空梦

直到轮回千百个季节

她依然为你而孜孜不倦

从没抱怨过卑微

当春风再次吹散了

皑皑白雪的软骨

她那枯萎的心又复活了

在此刻,是否还可以

还可以再次遇到你

扣动扳机的注目

拨弄她那蒙尘久远的琴弦


在此刻

在此刻,焦虑成伤

不是因为春天没来

而是春天来了

经历太多冰雪苦霜

我这颗被熬干了的心

是否还能重新扩张


四九天感念

前天阴雨雪,爆冷透棉衣。

整日空调启,围炉温度低。

寒阳楼道闪,老屋梦中期。

一碗粗粮饭,浑身发热时。


另一个自己

生于尘土的我

虚荣心很强

也特别注重过名利

一程又一程

欲望和焦虑变成

心眼里无比坚硬的老茧

当无情的岁月

挫伤那些无根的奢望

另一个自己拿出一桶水

清洗我那充满尘垢的贪念

刹那间我与另一个自己

共同幻化成一滩泥土


繁花

——去娘舅家见到常年被精神病折磨的漂亮二表姐有记

生在阳光下

长在春天里

是新时代繁花里美丽一朵

一声绝命惊吓

如同一泡狗尿

泼洒你这绝世容颜而失色

嫉妒你的目光

同情你的眼泪

在雨天泥浆里发酵出蛆虫

四十多年苟且

带着贬值标签

熬到岁月尽头眼睛才清亮

顶着满头银发

撑开一脸褶皱

灵与肉依然是美到骨子里


鞭子

举起年轻时候策马的鞭子

可是无论心有多大

总是力不从心

这杆鞭子

抽醒过三代人的惰性

首先是抽打过自己

让自己先硬实起来

抽醒过上辈人

让他们能老有所为

抽醒过孩子们

让他们将来能有所作为

然而如今想再次鞭挞自己

能再次带动全员加速

被所谓的放下伤着筋骨

还是因为缺钙导致羸弱

竟怎么也扬不起鞭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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