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子岭 十九 刘天铭前脚送棺走,后脚刘振高就去找蒋枝子了,一进屋,他看到蒋枝子坐在麻将桌上,见他进来,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又继续同身边的一位团长打情骂俏起来,听着从她嘴里说出的那些轻浮露骨的话,他的心里又开始诅咒起蒋枝子来。他骂她是母狗是荡妇,是千人上,万人捅的烂货,是…… 每次看到她坐在麻将桌上,别人的手伸过来伸过去的揩她的油,而她却没点反感,反而很乐意一样,他的心里就打翻了醋坛子,涌上来的全是酸味,就开始在心里骂她,什么语言最恶毒,他就骂什么,唯有骂过之后,他才会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可骂归骂,该对她好,他还是好得不得了。他就像蒋枝子面前的一条哈巴狗,总是对她充满了依恋,她踢它几脚,要它滚开,它不走,更不会滚,他要一直等到她给他抛个媚眼,喂他一个甜枣,他立马什么怨言也冇了,又依偎在她面前,哪怕是天倒下来,火烧着房子了,也不会离开她的身子,只想着能同她粘在一起缠绵到死,就算真做鬼也愿意。 当所有的人散去,屋里最后只剩下他们俩个的时候。刘振高又心情大好,想着关上门,同蒋枝子办好事。可蒋枝子却很不高兴了,问他大白天关什么门,让他把门打开。他不听,还涎着一张脸露骨的说,关起门来做好事。一双手很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她用梳子狠狠打了他的手一下,在她的心里,是越来越看不上刘振高了,觉得他是草包一个,除了对床上的这点事津津有味之外,别的没任何本事没有。如果一个男人,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她还有必要再把身体给他吗? 蒋枝子要把刘振高往外推,而刘振高却不肯走,他的眼里却满是欲火,所能想到的就是尽快把她的衣服全都脱光了,好舒舒服服的享受一番。然后,回家去,晚上好烧柴火迷惑日本人的飞机。这么想,也就这么说:“快点来,我还好回去,晚上烧柴火,好迷惑日本人的飞机。” “什么?烧柴火,迷惑日本人的飞机?”蒋枝子手不动了,她忽然有些兴奋,又发现身边的这个男人有了利用的价值,她一把捉住刘振高的手说:“你慢点,先听我说。” “慢什么慢,你不知道我都想死你了,都多少天了……。”刘振高边说边抱紧了她,就要行好事。她却一把推开了他,并且真的发起火来,他一见她真的发火了,又不敢动了,只是仍有些不甘心干嚎:“你说,你说,我听你说。” “你今晚……”蒋枝子趴在刘振高的肩膀前,俯在他的耳边把说了起来。他大吃一惊,一把推开俯在他身上的蒋枝子,指着她,有些不敢相信的说:“你……你让我发信号,指引日本人的飞机去炸机场?” 蒋枝子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冷冷的说:“怎么?怕了,不敢去了?”看着眼前的刘振高,一副前怕狼后怕虎的畏头畏尾相,她就觉得当初自己怎么瞎了眼,会看上这么个人。但心里怎么相,脸上却并没有露出来,而是语气又冷了几分,用明显是威吓的语气说道:“不去,你就得死!但如果去了,咱还像原来一样,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看着眼前这副忽然间变得越来越陌生的面孔,刘振高真的有些害怕了,他的耳边忽然响起水鬼老罗曾说过的一句话:这个女人太不简单了。看来真的低估了这个女人。但他还是不敢答应,他知道弄不好就是掉脑袋的事,他仍坚持着说:“你爱找谁去,找谁去,我反正不去做这样的事。” “你真不做?”蒋枝子拍着巴掌,把嘴里的纸烟塞进他的嘴里,忽然恶狠狠的说,“你不做,我就把你做过的这些事去同刚才的那位王团长说,去同……” “你去说吧,我死,你也得死!” “好,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先死!”说着话,蒋枝子忽然间跨前一步,猛抓住刘振高胯下了那二两肉,恶狠狠的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它掐碎了?” “别……别……”不知是真的痛了,还是内心深处冒出来害怕,刘振高竟用哭腔喊住了蒋枝子的手,而她却一下又变回了他所熟悉的那张让他痴迷的面孔,她的手由掐变成了温柔的轻抚,而此时的他却早没有了一点兴趣,更无法再硬起来了。蒋枝子看了他一眼,低下了自己的头,才过一会儿,他又觉得自己是一个男人了,他趴在了蒋枝子的身上,想着要进入蒋枝子的身体,她却拦住了他,不肯让他进,又问他,“干不干?”他的头频繁的点着,嘴里含含糊糊的说,“干,我干!”这时候的他,只想着干她的身体,哪里还想着干别的。 快活过后,蒋枝子对他说,少不了他的好处,不就喜欢钱嘛?可以给他大量的钱。以后还可以在日本皇军赶走中美盟军之后,砂子岭的所有土地全都归他,不但让他的祖宗入土为安,还让他成为真正的大地主,拥有砂子岭全部的土地。刘振高听得两眼放光,他本来就是一个贪财的人,在这段时间,家里的船也被机场征去运物资了,他是一肚子的怨气,恨机场夺了他的财路。他不是刘天铭,总想着国恨家仇,他不去想这些,更不去管谁打谁,谁爱打谁打谁,只要不耽误他赚钱,怎么样都行。 一想到这些好处,又看着身下的蒋枝子露出舒服过后,娇羞的表情,他不由得同她说,“好,我听你的。”说完,他又大喊一句:“再来一次!”蒋枝子捶了他一拳,似乎在鼓励他,他把她拉到身下,看着身下的她,想着竟弄了一个日本女间谍,马上就觉得全身都是力量,可一见身下的这张比自己还更加满足,还更加兴奋的脸,他又觉得无比沮丧,他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弄谁,谁才是真正的主宰者。正想着,蒋枝子一翻身坐到了他的身上,对着他摇晃起来,她身下的刘振高却忽然间觉得索然无味,全身都软了下来,再也没有了最初开始时的冲动与兴奋了。 在以后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他都不想再见到她了。可蒋枝子却有要求,要他每天到她那报到。他拒绝不了蒋枝子开出的这些条件,在这些巨大的诱惑面前,他只能够头也不回的继续往下走去,越走越深,越走越远。 走在回家的路上,刘天铭听有人在说,最近的日本人来的飞机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一炸一个准,总能准确飞到目标的上空丢下炸弹,这不但炸毁了中美盟军的好几架飞机,还炸死好些士兵和老百姓。 每每听到这样的话,刘天铭心里就掀起一阵阵波澜,他又想到自己在霁云山上看到的场景。那些迷惑日本人飞机的柴火,竟然被人为的燃烧起一个箭头,而箭头直指着的就是机场的方向。这分明不是在迷惑日本人,而是在给日本人的飞机通风报信,引路前往。他不敢继续想下去,他害怕想着想着就想到刘振高的身上,在他的心里,他仍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刘振高做的。他仍在找各种理由试着说服自己,要相信刘振高不是这种出卖祖宗,出卖国家的人。 回到家,他并没有过多的问刘振高晚上烧柴火迷惑日本人飞机的事,只是同他说,这些日子,他心太累了,要休息一些日子。另外,他还要带人砍下那些大樟树,所以,点柴火迷惑日本人飞机的事,就还是由他去做。刘振高听了有些兴奋,他每次成功的引导完日本人的飞机去炸目标,蒋枝子都会给他一大叠钱,看着手里的这些钱,他觉得应该冒险去做这样的事情。 走到大樟树底下的刘天铭,好想问问列祖列宗,如果这些丧尽天良的事,真的就是刘振高做的,那该怎么办?可一抬头,却发现那些曾经压在心头,沉甸甸的棺木早已运走了,他坐在树下,抽了几袋烟后,开始往回走,他看到刘振高正往外走,问他去哪? 刘振高急中生智:“我……我……我来看看你。”刘天铭没有理会他的谎言,而是自顾自的说,明天,我带人把这些大樟树都给锯了,锯下后的樟木,我要全部做成寿木。 “做寿木?”刘振高赚钱的心思又活了,兴奋的说,“爹,你真有眼光,现在就棺材有价钱,一副薄板都卖到两块大洋。” “卖钱?你就知道卖钱,我做的寿木白送人的,谁要,就取走。你没有看到遂川死那么多的人,好多人家都用一床竹席包去埋了。”刘天铭听到到卖钱的话,他的心就冷到极点,他觉得这个儿子已经冇药可救了,在他的心里,什么都是买,什么都是卖,这样下去,可如何了得? 在遂川,樟树是神树,有无樟不成村之说,一个村子唯有有了樟树,才会有了依靠,有了心安,否则,这个村子就留不住人,人心生惶恐,迟早这个村子也会没落消失。所以,没有人敢对樟树有任何的亵渎,都很害怕神灵会惩诫到身上。 而眼下,刘天铭却说要砍樟树,人们听说要砍神树,都说那是疯子癫人的所为,虽没人敢上前去阻止,但也没人愿意跟着去做这有违天理的事情。刘天铭冇办法,动用他在刘家人心目中的威望,让刘家每户来一位年轻人,跟着他去把这些大樟树砍了。他这个老大的话不能不听,但跟着去的人,还是谁也不敢去砍第一刀。他看在眼里,不说什么,他先点着三柱香,拜天、拜地、拜树神,拜过之后,他拿起一把利斧,对着大樟树喊:“树神爷呀,如你真的有灵,要报应就报应在我刘天铭的身上吧,不要去责难他人,这是我刘天铭冒犯了你,不该砍你下来做寿木,千错万错都是我错,千难万难都是我的难。”喊过后,他抡起斧头,在每颗大樟树都砍下一斧,然后拿起锯子,在每颗大樟树都锯开一个口子,这才朝身边的这群年轻的人一挥手。 这群年轻人本来一个个天不怕地不怕,一刚开始还有些扭扭捏捏,不敢出头,现一见他已经砍下第一斧,锯上第一锯,也就放开了手脚,上树的上树,开锯的开锯,不一会儿,空气中就开始迷漫起一股浓浓的樟木香气,这些樟香在机场的上空,越积越多,越积越浓,久久不散。 在那段日子里,每一个走在田心村里的人,吸进这样的樟香之后,都像是被神点化了一样,走到哪,都心明眼亮。连以前说话结结巴巴的一个小孩子,吸过几回这样的樟香之后,说话都变得利索起来了。 在砍树之前,刘天铭就同这群年轻人说了,这些樟木都要做成寿木,送给那些死了人的人家,不要他们一文钱。这么做,是一件善事,如果连做这样的善事,树神也要责难,那么树神也是瞎了眼。他把砍下来的所有的木头都集拢在刘家祠前,并请来了县城水南做寿木的龙添寿,让他把这所有的樟木,都做成寿木。 这龙添寿祖孙三代都是做寿木的一把好手,他一见刘天铭要把这么多的樟木全都做成寿木,送给穷苦的人家,不取一文钱。他就说:“天铭,你好,我也好,两好变一好,这才是大好。你舍得木材,我就舍得工钱,这批寿木,我分文不取。”刘天铭忙说,哪有这道理,你替我做事,我不付你工钱,哪说得过去的事。这龙添寿也是个犟种,一听要给工钱,马上就让徒弟挑起工具箱要走人。 刘天铭只能拦住他说,你龙师傅说怎样就怎样,我听你的,还不行么?龙添寿这才放下工具箱说,天铭,你都舍得这么好的材料,我就舍不得一点力气?这是积阴德的事,你也让我积了阴德,我还要感谢你呢。 刘天铭不同龙添寿争了,只是每天好酒好菜的招待龙添寿,这龙添寿也真的有本事,人说十樟九空,许多空了心的大樟木板,他都采取嵌条添木的方法,使它们成为一块浑然天成的大木板,然后拼在寿木中间,再上过几遍漆后,看不出一点的瑕疵。这些砍下来的这些大樟树,一共制作九十九副寿木,这九十九副寿木就摆放在刘家祠堂里面,有需要的都可来领。但有一副,龙添寿却诚恳的劝刘天铭留着,他把他带到这副最威武,也最高大的寿木面前,说,天铭,你记住了,别的你送上送下,我都不心痛,唯独这副,你要送了,就太可惜了。这副是这些大樟树中的精华,你备着也许用得着。这龙添寿是想让刘天铭为自己备着,像他这样的年纪,家里有副寿木摆着,还更加长寿。 刘天铭听了,俯下身去,看着这副混然天成的寿木,所发出浓浓樟香,他还真的有些舍不得送人了,他再敲敲这副寿木的板子,发出“膨、膨”的声响。他同龙添寿说,好,这副我留到最后,最后谁能用上,那就看命了。 当天晚上,在喝完酒送龙添寿走的时候,刘天铭偷偷的在他的工具箱里用红纸包好的五块大洋,他知道多也拿不出手,也只能这么谢谢龙添寿了。哪知道,第二天龙添寿就让人把五块大洋给送了回来,并捎话给他,如果同龙添寿还算是兄弟,就不要再做这种断了兄弟情意的事,红纸他收下了,也讨个喜头。钱是一分不要,要了他刘天铭也就没他龙添寿这个兄弟了。刘天铭拿着这五块大洋,久久没有说话,他忽然间觉得在这人世间,还总有些人,让你舍不得放下。 没过几天,一县的人都听说刘天铭家族做的樟木寿木全是送人的,但凡有家里有人被炸死的,又没钱买棺木的,都可以到刘家祠堂去领一副寿木。到后来,连郭家的人也来领,刘天铭二话不说,照样送。有些刘家人不满,刘天铭就会同他们说,死者为大,你们计较这些做什么?很快,那些摆放在祠堂里的寿木,就被领走了一大半。 就在又有人来领棺木的一个晚上,刘振高又出去负责烧柴火了,日本人的飞机也如约而至。这时候的他就躲在一个角落里,像做贼一样,四处张望,距离他不远处,就是中美盟军的指挥部,他又目测了一遍距离,再次确认要逃走的路线,这才掏出了信号枪,朝空中连放两枪。信号弹在空中画出了一弹优美的弧线,他把枪往田地里一抛,不要命的狂奔起来。这时天空中的日本人的飞机得到了指令,立刻朝着发出信号弹的方向飞奔过去,紧接着就有不断的炸弹声响起。听到炸弹掀起来的巨响,他仍没有停下脚步,仍在狂奔,终于,他感到安全了,停下脚步,开始不断的喘气。 而这时候,在他的正前方,一双凶狠狠冒着火花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了他。忽然间,这个人迅速冲到他的面前,“啪”的一个耳光挥了过去,“啪、啪、啪!”又是几个耳光挥了过去,然后朝着他的身体又踢又踹,喘着粗气问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呀?”在喊叫中,又打他踢他,踹他,直到这个累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仰天长叹,“老天爷呀,你让我该怎么办呀。”而仍抱着头,跪在地上的刘振高,却开始干嚎:“爹,爹,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站起来的刘天铭朝他吼:“什么也别说了,滚吧,滚得越远越好,从此后,我刘天铭,没你这个儿子了。”说着,他示意挡在他面前的水鬼老罗同陈连贵,让出一条路放他走。看着刘振高走得越来越远,水鬼老罗不甘心的问:“天铭,真的就这么让他走吗?” “不!”他仿佛看到黑暗中,有站着死去的爹,死去的天锡,死去的好多好多的人,这些人正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他朝水鬼老罗同陈连贵说:“你们去吧,这个孽障是不能留了……”话一出口,一串泪珠从他的眼眶中奔涌而出,他想起振高小的时候,趴在他的背上,喊他,摇晃着他的身子。他的心真是痛死了,他抚着心口,又慢慢坐到了地上。他有一种说不出口的苦涩,在他的心里流淌,他知道刘振高这件事,只能够他,水鬼老罗,陈连贵这三人知道,再也不能够让第四个人知道,这可真是羞辱祖宗,出卖国家的大事呀。 走在路上,水鬼老罗同陈连贵说,你到船上去,躲在船舱里不要出声,我去骗来刘振高同那个女人上船,然后,我们在船上相机行事,把这两个畜生沉到江底去。陈连贵转身去准备了。 但当水鬼老罗冲进蒋枝子的屋里,却发现刘振高正同蒋枝子扭打在一起,蒋枝子怪他坏了自己的好事,想要刘振高的命。水鬼老罗顾不了那么多,帮着刘振高把蒋枝子打昏之后,朝刘振高大喊:“你还不走,难道想死在这里?” “往哪里走?”刘振高用一双求神拜佛时才有的眼神,看着水鬼老罗,露出胆怯的声音。水鬼老罗又骂他,往哪走,这下晓得死了,快上船,我把你送进赣江,然后,你想去哪里。要不是,我是你的娘舅,我才懒得管你这样的臭事烂事。 就在刘振高上船走的那个晚上,刘天铭忽然间在睡梦里,看到刘振高满头满脸都是水,落水鬼一样的向他走过来,用哀怨的语气说:“爹,你可真狠呀!”刹时间,刘天铭惊醒过来,他再也睡不着,他推门出去,走到遂川江边,一个人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第二天,从赣江上传来消息,说刘振高在外面喝得烂醉,上船过跳板的时候,一脚踩空,掉进江里,可惜当时也没人看到,竟成了落水鬼。没有人怀疑这件事的蹊跷,更没有人会想到这是刘天铭的授意,水鬼老罗同陈连贵一起动的手,是他们把刘振高同蒋枝子捆好后沉到了江里,这才放出这样的消息。在放完消息后没过两天,水鬼老罗私下问刘天铭,刘振高的尸体是不是运回来?刘天铭看着远方,过了许久,才说,就让他喂鱼吧。 不知道梅香怎么会知道刘振高的死是同刘天铭有关,有个晚上,她骂你怎么就下得了手,这可是你的亲骨肉呀,老虎再毒也不食子,难道你会不知道。刘天铭一听,从床上跌到地下,捶着自己的胸口流着眼泪说:“你以为我不痛,你以为我不痛?我天天这儿都痛,痛得我……”越说越难受,越说越说不下去,但他还是强忍着痛,对梅香一字一句的说,“他不死,我们刘家就不得安生,他不死,我就对不起刘家的列祖列宗,他不死,我更对不起那些被炸弹炸死的那些无辜的人,他是我的儿子,但他更是中国人的儿子!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对得起中国人这三个字吗?”梅香呆住了,一把抱住刘天铭,两口子在一起痛哭,伤心了一个晚上。 从这以后,梅香再也没有提过刘振高的事,她知道,别人的伤都伤在明处,刘天铭的伤,伤在心里,这一辈子,他都无法愈合,都还在着疼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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