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某天从镇上走路回来,正准备拐弯时,忽听见旁边的小路上有车子驶过、紧接着“咣当”一下撞击的声音。绕过被树挡住视线的路口,就看见了一辆翻倒在地的三轮车和一个少年。 少年约莫十三四岁,胖胖的,正缓缓站起来,我问他,“你没事吧?” 前两天刚下过雨,本来坑洼的路面,多出了几条车辙印。少年蹬着车子,一不小心就陷进坑洼处,然后车子重心不稳,侧翻了。一边帮忙将车子扶起来,推出泥坑,一边再嘱咐他小心点,转身继续走自己的路。 少年简单整理了一下,又重新出发。车子从旁一溜烟经过,一会儿便没了踪影。才走了不过几百米,只见大路分叉出去的另一条小路上,刚才那辆三轮车又翻倒在地,停在半坡,旁边站着手足无措的少年。“车子不太稳吧,又摔了?”,一边问着,一边再帮忙把车子扶起来。 少年扬了扬一只手臂,手臂上擦破了皮,红红的,渗着血。 我看看那条有些坡度的土路,再看看三轮车,随即说了句:“要不走大路吧,大路平稳一些。” 少年沉默了几秒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就是玩儿”。就是玩儿,简短的几个字,让我不由得反思了一下自己,许久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心境了。也许对他来说,这样的体验,就是生命中一场小小的冒险,至于路上的磕磕绊绊,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防备,无法预料,也并不在意。比起坐在教室里规规矩矩地待一天,认认真真做个“好学生”,或者乖乖在家里,做个听话的“好孩子”,也许偶尔一次的外出闯荡,亲身经历,他们所感知到的、体验到的,更加丰富有趣些。于是,在一个炎热的夏天午后,一辆小三轮,一个少年,一颗勇敢的心,一条并不好走的路,就是属于他少年时代独一无二的体验。小路曲折、坑坑洼洼,几乎没有人走,也几乎没有车子从那里经过。摔了两次(也许不止两次),胳膊擦破了皮,也许回家后,还少不了挨一通骂,然而重要的是——在路上,少年乐在其中。走在通往村子的沥青大路上,心生一念:我已然是个装在套子里的成年人了。一旦有了顾虑,有了害怕,就容易畏首畏尾,裹足不前。而生活是困不住人的,真正能困住人的,往往是自己内心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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