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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漱溟谈与毛泽东、蒋介石交往

 九成书道 2024-08-20 发布于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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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漱溟谈与毛泽东蒋介石交往  

《这个世界会好吗?(续编):梁漱溟晚年口述(1984—1986)》(三联书店)是梁漱溟先生与美国芝加哥大学艾恺教授于1984年、1986年的二度对谈,记录了梁漱溟在20世纪上半叶的经历,与毛泽东、李大钊、陈独秀、蔡元培、梁启超等人的交往,以及投身乡村建设、发起民主同盟、创办《光明报》期间的种种趣闻逸事。摘登如下。

与毛主席的长谈

他(毛泽东)是夜里头谈话啊,他都是夜里头跟客人见面。就是他白天睡觉,下午五六点钟起床,旁人吃晚饭的时候算他吃早点。那么这时候吃完早点之后他就办公了,见客了,会客了。所以我去延安跟他见面都是下午6点钟开始跟他见面,谈话谈到天快要明了,天亮了,他又要休息了。他总是听了报告,敌人的情况怎么样,然后他就做一个怎么样子打。把这个指点、方针,怎么样打游击战什么的都交代好,他睡觉。(笑)

我为什么跑去延安去找他呢,我就是对日本人侵略中国,为国家前途悲观。政府军队是撤退,社会上的人呢都是纷纷逃难。这国家怎么得了啊。那么我就想去看看,他们延安啊,有没有办法,有没有希望,我是这样子跑去找他的。

他完全乐观,我悲观,他完全乐观。因为他说没有问题,日本人啊,你不要看它现在胜利,占了大半个中国,最后它只有失败、投降,它不能够如意的,国际上列强各国不能让它这么样子来。他说要紧的一条是什么呢,中国政府不要投降,不要怕他,所以他写了一篇文章叫作《论持久战》。《论持久战》呢,说最后日本是失败,一定失败没问题。所以我悲观,听他一谈呢,有道理,我也就不悲观了。不悲观之后呢,就说要是日本失败后我们中国得建设新中国啊,建设新中国应当怎么样子一条路,怎么样一个办法吧,他说对啊,这个得建设新中国。那么我就提,我说建设新中国要从认识老中国入手,你得对老中国认识之后再建设新中国。

那么这样子呢,就彼此意见不合了。在哪个问题上不合呢?就是对老中国如何认识上,彼此不合。怎么样不合呢,他就喜欢谈阶级斗争。我不同意他这个一点,我就说你说阶级斗争,这是说从外国来的话,外国啊过去的中世纪有中世纪的阶级,转入了近代社会,资本社会又有资本社会的阶级。那么中国呢不同,我说这个阶级啊,虽然是不外乎贫富、贵贱,这个贫富、贵贱在中国也有,从来就有。远的不说,明朝、清朝我们都清楚,贫富、贵贱都有,可是阶级的分化不明、不强,而且他这个贫富、贵贱上下流转相通,不固定。贫的又富了,富的又贫了,贵的又贱了,贱的又贵了,是流转的。中国老话有那个话,叫作“富贵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中国人你念书,中秀才、中举人、点翰林,那就是做大官了。我说中国的社会阶级的分化不是像西洋那个样子,很明、很强、很固定。我跟他在这个问题上辩论,他就强调阶级斗争。最后辩论得彼此所见不同了,辩论很多之后就得不能再说了。他就这样说,梁先生,你呀,过分强调中国社会的一般性—跟其他(社会的)相同性,注意中国社会的特殊性注意得不够,那意思就是说我还是比你对。这样说到这儿也就不能再说了。一直到后来在北京,彼此问题争论还是阶级斗争的问题。

骄兵必败

蒋介石老逼共产党让步,这件事情你让步就好了;共产党让步了,他说还有一个事情你要让步。他总是这样逼共产党,逼共产党要共产党让步,周恩来没有办法,一而再地,开头让步一点,他又逼了,只好再让步一点,不愿意破裂。最后是一个小问题,我不记得我这上面说没说,关于苏北,就是江苏北部,是淮阴还是什么地方,蒋介石逼共产党让步,好像是一个驻军的问题,跟那个小地方,一个县的政权问题。蒋逼周恩来让步。蒋说我要在这个地方驻军,政权我要掌握。这时候周恩来就说,说他自己,我是小时候生在这里的一个孩子,我现在要让步,要听从你的,把这个很公平的办法取消,我对不起当地的父老;我是这个地方生的孩子,我不能让步。就是这样一个态度,蒋介石就破裂了。所以蒋他以为逼旁人、逼共产党让步,逼了又逼,你让步还要让步。

他的意思,我的比你大啊,我背后有美国,美国支持我啊,不支持你们共产党啊,我的军火,美国可以帮助。他总觉得共产党可欺,不知道中国有一句老话,是四个字:哀兵必胜。“哀”是悲哀,哀兵必然要胜。就是你压他,压得他心里头愤怒了,你太欺负我了——哀兵必胜,骄兵必败—你骄傲,我有办法,那反而要败了,中国的古书上是这样讲。哀兵必胜,骄兵必败,所以结果嘛,果然是这样。

以上文章刊登在《报刊文摘》2024年7月24日第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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