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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回溯至上世纪九十年代初，那时的我二十五岁，在厂里已然工作了整整三年。这一年过年，我回到老家给阳叔拜年。阳婶那热情劲儿哟，简直没法说，瓜子花生水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丰盛得令人惊叹，又是端茶又是忙前忙后。接着，阳婶满脸喜气地告诉我，她的宝贝孙子今年十岁啦，下个月初一，盛情邀请我们全家务必去捧场。我呢，想都没想，便爽快地应承下来。阳婶停顿片刻，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说道：“到时候亲戚来得可能会很多，家里吃饭的碗怕是不够用呢。”我起初还没领会她话里的深意，笑着回应道：“这倒是真的，谁家会准备那么多碗呀？而且办酒席这事儿呀，那叫一个繁琐，不请人帮忙吧，主人累得不行，可请人帮忙呢，又觉得欠了人家一份人情。还不如去饭店包几桌呢，既轻松又贵不了多少。”婶子见我还是没明白她的意思，干脆挑明了说：“这又不是结婚，何必搞得那么张扬呢？就在家里吃得了，反正都是亲戚，也没外人。你们厂里的食堂有好多碗呢，你帮忙给我借一些过来，可以不？”哦，这下我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话在这儿等着呢。十二年前表弟结婚的时候，叔叔家比较穷，没钱去饭馆包饭，爸爸就给厂里的张师傅打了个招呼，借来了碗。没想到如今富裕了，这次婶子又让我去借。唉！还好我和厂里食堂管理员张师傅关系挺不错，要是我开口，张师傅说不定会答应。不过呢，这事也有点麻烦。毕竟“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碗这东西容易碎呀，借来借去的路途有五六里远呢，难保不会把碗边给磕破了，又怕吃饭的时候客人不小心把碗给弄坏了。可阳婶托我办事，我又怎么好意思推掉呢？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拜完年回到厂里上班，我找到张师傅说起这件事。张师傅说：“现在可和过去大不一样喽。这批碗是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买的，过去可以随便摔，摔了也不用赔，所以才借给了你爸爸。现在厂长发话了，说要保护起来，不能再用了。原来厂里买了百十只碗呢，后来大家连拿带摔的，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十只碗了。但这可是文革中出品的景德镇彩瓷碗呀，现在那可是古董级的宝贝，老值钱了。要是别人来借，那肯定不借。你嘛，借可以，但是千万不能磕碰一点点瓷，否则就得照价赔偿。”我一听，有点惊讶呢，这碗随着时代的变迁，身份竟然也跟着倍增了。于是我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要是这瓷碗不小心碰坏了，要赔的话，每只碗价格是多少呀？”张师傅想了想，说：“这个还真不好说，目前还没听说具体价格，但至少得赔偿二百元。”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开始纠结了，还帮阳婶借吗？万一出了状况可怎么办呢？最终呀，情感还是战胜了理智。星期六下午，我给张师傅打了一张借条，上面写明借了多少只碗，什么时候归还。张师傅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取出碗来，那些碗看起来就跟新的一样。张师傅保存得那叫一个好呀，他说：“碗都在这儿了，你借过去可千万要小心。”这批碗经历了这么多年，还跟新的似的。摆在桌子上，那档次可不是一般碗能比的。难怪阳婶想用这个碗呢，我也着实惊讶了一把。张师傅的话让我回过神来，我说：“放心吧，星期一早晨，我一定完璧归赵。”我用布单把碗包好，抱着它打车来到阳叔家。阳婶高兴得不得了，看了又看，爱不释手，嘴里还念叨着：“这碗呀，仿过去官窑烧制的，要是让古董商看见了，恐怕两万块钱都不止呢。”吃饭的时候，阳婶一再叮嘱大伙要小心，千万别把碗给磕碰坏了，而且还不让小孩子用。我对阳婶这种负责任的态度那是十分赞赏，觉得阳婶真是个责任心超强的人，这让我也省了不少心呢。星期一早晨，我早早地来到食堂，看见阳叔和表弟也按时把碗还来了，我心里可高兴了。这时候，张师傅也来了。阳叔把一包红纸包着的糖和烟塞到张师傅手里，笑着说：“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收下吧。”张师傅也笑着说：“且慢，待我先检查完这碗再说。”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两只另类的红花细瓷碗被捡了出来，他脸色大变，说：“这是怎么回事？我好心好意把这宝贝级的碗借给你们，你们却给我来个'狸猫换太子’！”阳叔带着歉意说：“这是我老婆包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两只红花细瓷碗质量并不比原来的差，而且你们这是公家的东西，大家谁会管那么多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我在一旁听着阳叔唾沫星子四溅地唠叨，早已经气得忍无可忍了。我飞快地夺过那两只红花细瓷碗，“啪”地一声摔在水泥地上！阳叔脸色大变，他从来没见过我发这么大的脾气呢，知道这事糊弄不过去了，于是急忙说：“我回家再去找找，如果找到了就还过来；如果摔坏了，那该赔多少就赔多少，你们等我！” 阳叔察觉到事情不妙，未等我们有所回应，便匆匆忙忙转身离去。下午时分，正如所料，他将两只原碗送了回来，还一个劲儿地向张师傅诚恳致歉。张师傅满脸写满诧异，愣了好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经此一遭，我对阳叔的这般行为深感失望。自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踏入阳叔家的门，那曾经的信任也仿佛被这场风波击得粉碎。 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未曾想阳婶婶看似平常的借碗之请，竟暗藏圈套。此事过后，我着实感慨万千。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有时竟这般脆弱不堪，仅仅一个小小的借碗之事，竟能掀起如此巨大的波澜。在生活当中，我们理应始终秉持诚信，坚守责任，切不可因一时的贪念或侥幸心理，而将珍贵的人际关系毁于一旦。 借碗这件小事呀，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人性的善恶与复杂。“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的意思是，一个普通百姓本来没有罪过，但如果他拥有了珍贵的宝物，就可能会招来灾祸。就像这次借碗事件，原本普普通通的碗，因为时代的变迁成为了有价值的古董，于是就引发了一系列的算计与纠葛。 这也提醒我们呀，在面对诱惑的时候，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和坚定的原则，可不能让欲望蒙蔽了双眼。否则，即使原本是无辜的，也可能因为一时的错误选择而陷入困境。愿我们都能以真诚之心待人，以负责之举处事，让生活多一些温暖与美好。 写于湘南千年水乡古镇大浦 2024.8.25.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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