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的起源,自原始形态的产生到史前文明(商周)早期,有两条不同的演进路线。一条是由结绳记事衍生出来的,以量化思维、数学逻辑为主导的抽象文字,这个源头在甘肃天水的大地湾。另一条是描述性、事理性的,以形象思维为主导的象形文字,这个源头可能在河南舞阳的贾湖,或者在安徽蚌埠的双墩——属于古代东夷人。 远古时期,由于山脉、江河和地势的自然隔离,中华大地上形成了七大文化片区。因自然环境相似和地缘相近各自文化更趋同。早期探索文字的族群,主要集中在黄河中游、其次是黄河下游。 远古时期七大文化片区示意图 本文的考古学实证依据 各区域史前遗址刻画符号出土情况(需随考古进展更新) 我国发现最早的类文字刻画符号,在黄河中游的贾湖文化遗址,距今约9000-8000年。贾湖契刻符号与商朝甲骨文存在惊人的相似:1)均采用利器作为书写工具,契刻在龟甲、骨器和陶器上;2)都用于占卜;3)字形相似,造字原理相同。但贾湖文化据推测毁灭于7800年前的特大洪水。 贾湖文化遗址刻画符号 汉字演进的第一条路线 大地湾文化遗址在距今约7800-7300年前,出土的陶器有10多种刻画符号,这些介于图画和文字之间的符号,与相隔千年的半坡文化、仰韶文化有非常密切的联系:1)都是以朱彩描绘在陶器上,仰韶时期采用的类毛笔作为书写工具;2)有些刻画符号与仰韶时期的半坡遗址完全一致。 陶器上的彩绘刻画符号 大地湾文化遗址刻画符号 仰韶文化时期半坡遗址刻画符号 大地湾文化是华夏文明真正的起源之一,其文化层最早形成于距今60000年前,从旧石器时代开始,华夏族先民就开始在这里生息繁衍。在原始建筑、最早的彩陶、艺术、农业起源、文字和宗教等多方面积累了丰富的文化。与中原仰韶文化在文化面貌上有直接密切的传承关系。 仰韶文化时期半坡遗址中,彩陶钵口沿黑宽带上发现有50多种刻画符号,基本笔画有竖、横、斜、竖钩、箭头、T字形、倒钩状、树义状、乙字形、丰字形等,在其他一些仰韶文化遗址中也有发现,它们的风格与作法也很相似。 随后几千年,这套以字数少、彩绘陶文、抽象为特点的文字系统一直在华夏族传承、演化,在庙底沟遗址、石峁遗址、陶寺古城遗址、二里头文化遗址中均有少量类似刻画符号被发现,直至夏朝被商终结。 陶寺古城遗址彩陶文 二里头文化遗址刻画符号 汉字演进的第二条路线 商朝启用甲骨文,才是现代汉字的主体来源——来自黄河下游的东夷人创造、逐渐演化的契刻文、象形文字。 最早发现于距今约8000-5500年前的双墩文化遗址,出土了630多件刻画符号,分别刻在陶碗、陶钵和喇叭形高圈足内侧,其内容相当广泛,有山川、河流、太阳、动物、植物、房屋等写实类,也有猎猪、捕鱼、网鸟、俘鹿、种植、养蚕、编织、饲养家畜等生产生活类,以及记事、记数等几何类符号,内容涉及衣食住行以及天文历法、宗教信仰等,几乎涵盖了生产、生活、精神方面的全部内容,己实际具有了文字功能。 双墩文化遗址刻画符号 双墩文化遗址刻画符号 在随后几千年、黄河下游区域的大汶口文化遗址、龙山文化遗址中均发现了相似的、以契刻、象形为特点的大量的符号。 大汶口文化遗址刻画符号 龙山文化骨刻文(最右侧) 双墩文化的刻画符号与贾湖文化有诸多相似之处,有可能是贾湖人迁徙带来的文化,也有可能是双墩人自己的创作。双墩文化,是淮夷文化的前身和上源。在各种传说中,商人都与东夷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要么来自东夷、要么与东夷人是灭夏的盟友,都符合商人使用东夷契刻、象形文字的条件。 商朝灭夏,伴随着青瓷工艺的兴起,彩陶工艺的没落,承载的夏朝文字也消隐在历史中。商朝与夏朝,不单是朝代的更替,还伴随着主流文化的更替,甚至是文字的更替。可能这才是一直找不到夏朝文字记载的原因。 汉字史前的两条演进路线图 华夏族的彩绘陶文真的退出历史舞台了吗?当然没有。仰韶文化时期(距今约5000年前)曾掀起史前最大的一次艺术浪潮,仰韶彩陶工艺影响了大半个中国。仰韶文化的彩陶遍及黄河、长江上中下流域。以长江下游的良渚文化、长江中游的石家河文化为代表,在各自区域的文化演进路线上,都“突然”提升了彩陶工艺、发展了制玉工艺、出现具有文字雏形的刻画符号——与华夏族一脉的彩陶文、抽象文字颇为相似。这背后有一个重要的推动力,可能来自于某种制度,也很可能来自北方区域的加入。北方区域红山文化为这次彩陶艺术浪潮不仅仅贡献了制玉技术,还贡献了重要的交通工具——马。马最早由北方区域的兴隆洼文化(内蒙古赤峰)驯养,马骨在中原的仰韶文化时期首次出现在人类的遗存中。并且在这一时期,随着手工业的繁荣,商品交易(以物易物)开始兴起。 良渚文化刻画符号 石家河文化刻画符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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