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齐书 萧子良传 译文武帝(萧赜)有二十三个儿子:穆皇后生文惠太子、竟陵文宣王子良;张淑妃生庐陵王子卿、鱼复侯子响;周淑仪生安陆王子敬、建安王子真;阮淑媛生晋安王子懋、衡阳王子峻;王淑仪生随郡王子隆;蔡婕妤生西阳王子明;乐容华生南海王子罕;傅充华生巴陵王子伦;谢昭仪生邵陵王子贞;江淑仪生临贺王子岳;庾昭容生西阳王子文;荀昭华生南康王子琳;颜婕妤生永阳王子珉;宫人谢氏生湘东王子建;何充华生南郡王子夏;第六、十二、十五、二十二皇子早就死掉了。子珉在建武年间(494~498)过继给衡阳元王为后。 竟陵文宣王萧子良,字云英,是世祖的第二个儿子。当初,沈攸之作难时,子良跟着世祖在盆城,被任命为宁朔将军。后担任宋邵陵王左军行参军,转任主簿,安南记室参军,邵陵王友,邵陵王名刘友,但并没因此讳废此官。后迁任安南长史。 升明三年(479),萧子良任使持节、都督会稽、东阳、临海、永嘉、新安五郡、辅国将军、会稽太守。宋朝到了元嘉年间(424~453),朝廷的一切开支都责成地方郡县提供;孝武帝征求尤其急切,觉得郡县上交得迟缓,开始派遣中央使者下去催促,从此官家的差役更加烦重。太祖(萧道成)做了皇帝后,萧子良上书陈述道: 前不久中央使者督促赋役很是急切,常常听说接二连三地派人到各地。后来我来到自己的治郡上班,也感到并不轻松。凡是这些使者之辈,一般都不是详慎勤顺的人,有的是贪险崎岖,自己要求干这差事的。早上辞别朝廷时,他们的情态就变了;晚上到了村县里,他们便作威作福。他们只要如数交纳,其他一概不顾,喝叱左右,傲慢自专。也不管你是张三李四,也不问情形是轻是重,威胁要道,恐吓行人。破岗一段水势逆流,商旅们已行到半途,被他们逼着回到下游,而自己的船先过去。浙江上面风猛浪急,公家私人都不敢渡江,而他们也不顾脱舫在前,驱令人们全都发船。呵斥一般行路的民众,是他们的经常事。而侮折当地长官,他们也是花样繁多。还没看到城郭,就飞马送来严词文书,只称是奉中央命令,也不显示具体职守。先是呵使强硬的寺人,然后摄理各类人员,开堂设案,便施行拷逼。另一种情况是用红头小纸条,一日数次送来催促;村庄乡里,顷刻之间能催逼十几回。他们把四里八乡的人抓来,也不分辨曲直,也不管老人孩子士人平民,一概都交给法律部门惩治。有的只欠尺把布,便被他们硬说成一匹;有的还差百把钱余税,便被他们加到千钱。或者欺骗说某人该到器械铸造工地出力抵债,便把此人发配到东冶支。弄得千家万户惊骇紧张,不得安生。遂有不惜竭尽力量,竞相请客送礼。如果这帮使者今晚觉得酒香肉美,一高兴便可赦免了他们;如果明天这帮使者觉得礼轻货少,他们仍然得不到照顾。这般人只要微感不足,就肆意鞭挞,各种丑话脏话,也任意往外发泄。等到他们把各种东西都催逼到手,在偏远的地方便弄到外境去卖掉,在内陆便托吏民帮他们换成钱。他们又反过来请地方上向朝廷打报告,他们“帮助”民众要求减缓征收,回到中央,还能因此受到信任。据说近来的一些地方长官,离此每实,已非一年两年了。我以为所有征收摊派,都应该停止派遣使者,对于较为紧近的州郡,可以直接发给指示,对于较远的镇宰,则可以明确规定渠道,这样各奉别旨,自然就争相尽量上交了。即使中央使者很多,也应让具体职能部门办理,否则互相疑碍,反而更加混乱。 凡属朝廷官员,荷恩盛世者,应更多地批评他们不了解情况行动迟缓,而应少以欺猾论罪。如果是地方宰牧施政有误,那么就不能委任他做有关工作,也不能允许逃避朝廷纪纲的制裁,偏袒他的无能。这可以放宽一年期限,降职使用以观后效。如果是朝廷紧急命令他执行迟缓,自然应按照违令纠处。但处理的原则,不一定要施重罚,只要能使朝廷有令必行、严肃纪律就行了。另外,两装之船,须要上千人员,三坊里工役不足,一招集就是上万人。每件事都是天亮后才办理,远近路程也只是粗略估计,一弄就要派出一部分人,仅各类头目,就得二十人以上,一切舟船费用,都按此计算。若走万里长江,费用还要加倍。往往需要一年,如果这一项能省去,那么节约下来的船费工钱等,实在是很可观的。而且还可以避免许多奸窃的发生,使有关境内得到安宁。 朝廷封萧子良为闻喜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 萧子良注重道义喜爱古风。郡民朱百年品行高尚,先死了,子良便赐给他妻子米一百斛,又免去一个民丁的徭役让他为她供应柴草。郡阁下面有虞翻用过的旧床,罢任回来时,也把它带回来了。后来在西邸建构古斋,里面收集了很多古人的器物服饰。夏禹庙的祷祀香火一直很盛,子良说:“夏禹泣辜表仁,对他的祭祀用一般的蔬果米食就足以表达真诚了。”于是让人每年只敬献扇簟而已。 建元二年(480),穆妃去世,萧子良便辞去官职。后仍为征虏将军、丹阳尹。打开自家的粮仓赈济属县的贫民。次年,上表说:“京尹虽然身居京城,然而内境外壤兼跨,有近千里方圆。平原、低地、沟、塘等到处都有,而老百姓贫困废业,没能开发利用。最近上启请求派五官殷沵、典签刘僧瑗到各县去巡回考察,接到丹阳、溧阳、永世等四县的报告,以及乡村老人们的介绍,可以开垦的田地,合计荒熟有八千五百五十四顷,加上修治塘河等,共需用十一万八千多民工,一个春天就可以完工,便可立即投入使用。”皇上采纳了这个建议。赶上子良迁官,这事就放下了。 在这一年,皇上开始指示东宫官僚以下的要以敬重姿态敬重萧子良。世祖即位后,封子良为竟陵郡王,食邑二千户。任命他为使持节、都督南徐、兖二州诸军事、南徐州刺史。 永明元年(483),移任侍中、都督南兖、兖、徐、青、冀五州、征北将军、南兖州刺史,持节仍旧。配给他油络车。次年,回朝任护军将军,兼司徒,领兵置佐,侍中仍旧。镇抚西州。三年,配给鼓吹一部。永明四年,进号车骑将军。 萧子良少年起就崇尚清简,对待才士文人礼遇友好。身居高位之后,仍然倾心结交宾客,天下才学之士都愿意来和他交往。他又善于办好事,夏季有宾客来,他为他们提供瓜果饮料,让他们从事文化教育方面的著述。士子文章和朝廷显贵人物的作品,他也让人撰录。 此时皇上执政不久,而气候时旱时涝。萧子良秘密启禀建议皇上宽免租税,精简机构,减缓罪囚,压缩建筑,从缓征伐(启文略)。 皇上下诏租布可以打折,以二分取钱。不久萧子良又上启陈述类似意见(启文略)。 永明五年,萧子良正位司徒,配给班剑仪仗二十人,侍中之职仍旧。子良移居鸡笼山宅邸,召集学士抄写《五经》、百家著述,依照《皇览》编成《四部要略》一千卷。又招来名僧,讲说佛法,编制经呗新乐曲,一时道俗之盛,为东晋以来所未有。 世祖喜欢射野鸡,萧子良上启谏止(启文略)。此前即永明六年,左卫、殿中将军邯郸超曾上书谏止皇上射野鸡,皇上虽然为此停止了,后来竟把邯郸超给杀了。永明末年,皇上又要去射野鸡,萧子良又上启谏止(启文略)。皇上虽然没全部采纳,但对子良深加宠爱。 萧子良又和文惠太子共同喜好佛教,二人关系也很友悌。子良对佛教尤其笃心敬信,多次在邸园里营建斋戒,大集朝臣众僧,至于赋食行水等服务,子良有时亲自动手,人们对此很有意见以为有失宰相的体面。子良劝人做善事,从无厌倦,因此终于获得盛名。不久皇上要他代替王俭任国子祭酒,他推辞不接受。永明八年,配给他三望车。 永明九年,京城发大水,吴兴尤其严重,子良开仓赈救那些贫病无法维持的难民,在府第北面成立收容站,发放衣服和药物。 永明十年(492),领任尚书令。不久任使持节、都督扬州诸军事、扬州刺史,本官仍旧。不久解去尚书令,加官中书监。 文惠太子去世后,世祖到东宫来检查,发现太子的服御羽仪等,大大超过规定标准,皇上便大怒,觉得萧子良和太子关系这么好,也没上启报告此事,因而对子良颇加嫌责。 世祖生病之后,下诏让萧子良带着武装仪仗进入延昌殿侍候世祖用药。子良启奏让和尚进到殿门外念诵佛经,世祖受其感动梦见了祥瑞花,子良根据佛经宣旨让御府用铜做花,插在世祖床的四角。萧子良日夜守在殿内,而皇太孙则隔日进来参承一次。世祖突然病危,宫廷内外一阵惶惧,朝廷百僚都换了服装,人们纷纷议论可能要立萧子良为皇帝,稍顷,世祖又醒过来,问太孙在哪里,于是下诏让东宫的武装都进来(立太孙为皇帝)。世祖在遗诏中让子良辅政,高宗(萧鸾)知尚书事。子良一向仁厚,不喜欢政治世务,便推让给高宗。遗诏中说:“事无大小,都要与萧鸾商议。”这正是子良的心愿。皇太孙小时是由子良妃袁氏抚养的,很受慈爱,此前他为自己不被立为皇帝而害怕,从此对子良深怀忌恨。世祖遗体出了太极殿,子良身居中书省,皇帝令虎贲中郎将潘敞领着二百人的兵仗驻在太极殿西阶,用来防备萧子良。成服后,诸王都被分派出去,子良请求停一下等到下葬以后,皇上都不允许。 后来萧子良进位太傅,增加班剑仪仗为三十人,本官仍旧。解去侍中职务。 隆昌元年(494),加殊礼,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进督南徐州。这一年子良病重,对左右人说:“门外应有异常现象发生。”派人出去一看,见淮水中有上万条鱼,都浮出水面涌向城门。一会儿,萧子良便去世了,当时三十五岁。皇上经常担心萧子良会图谋帝位,听说他去世了,皇上很是高兴。下诏赐给萧子良东园温明秘器等葬器,用衮冕之服成殓。东府设立丧位,大鸿胪持节监护,太官朝夕送祭。 又下诏说:“褒崇明德,是前代帝王的令典,追远尊亲,也是历来人情所看重的。已故使持节、都督扬州诸军事、中书监、太傅、领司徒、扬州刺史、竟陵王、新授职的南徐州刺史(萧子良),心怀睿哲履行正道,鉴识英明道德深远。他的道行为民所宗,受到广泛的敬仰。还是在青少年时代,他便具有了孝友的品质。后来协助君主,发展皇业。他的精神贯彻在朝廷的工作中,落实在文化教育上。他在朝廷中是表率,百官工作因之有秩序而美好。先帝对他寄以重任,抱以极大期望。他的德行可与《二南》齐晖,和先哲比美。正当要他保乂皇业,长久地辅佐君主的时候,可惜天不延寿,忽然去世。我哀慕震痛,心如刀割。在他葬礼举行之际,应当让他享受隆重的规格,以弘扬他的精神品质。特追崇他为假黄钺、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宰、领大将军、扬州牧、绿綟绶、备九服锡命之礼。使持节、中书监、王等仍旧。配给九旒鸾辂、黄屋左纛、辒辌车、前后部羽葆鼓吹、挽歌二部,虎贲班剑一百人,葬礼比照晋安平王司马孚的先例进行。” 当初,豫章王萧嶷葬在金牛山,文惠太子葬在夹石,萧子良前往送葬,望着祖硎山,悲感叹道:“北瞻吾叔,前望吾兄,我死后如有知的话,将请求葬我在这里。”死后,果然被葬在这里。 萧子良著有内外文笔数十卷,虽然文采不足,但多为劝戒。建武年间(494~498),子良的老部下范云上表要求为子良立碑,没能实现。他的儿子萧昭胄继承了他的爵位。 *** 史臣说:老百姓的幸福与否,要看碰上怎样的环境条件。但习惯可以养成性情,这是有识之士的一致看法。而帝王子弟,生长在尊贵之所,柴米禽蛋之道还没了解,富贵荣华已享受至极。从童幼时代起,就养在深宫,学习趋拜的礼仪,接受文句的教育。高居政府官员之上,断绝了结交朋友之事,社会上各种复杂矛盾,不曾有所见闻,天下的得失忧惧之道,也从来不作考虑,即使是天才敏悟,往往也是孤陋寡闻,局限性大得很。他们早上才离开宫廷,晚上就做了地方长官,因为帝王之子到地方做官,开始不宜很大,也不要依着皇家的地位来论年序次第,防止骄横抑制逸乐,这是历代都应遵守的规矩,为的是给予一定的约束,使他们进入正道。所以要按皇上的心愿,选择出色的人物辅佐,还要用功勋高受信任的身边人,作为主帅。州国的府第,必须先令后行,饮食游处,都要向皇上请示报告,安安静静地在那里守着自己的禄位,遵守法度就行了,至于朝廷张弛大计,是不敢乱插嘴的。而且有行事执行着他们的权力,有典签制约着他们的手脚,他们要做什么不义之事,还没进行就会受到惩处。所以虽然地位重大,但不能自作主张,虽然有权威,但这不是自己的而且还不能施恩下级,不过这样一来,一旦出现什么紧急事变,朝廷君主遇有艰难,要指望他们扶危救困,也是不能够的了。所以路温舒说:“秦有十失,其一尚存。”这也是刘宋时代的遗风,而到了萧齐时代就更加成为弊病了。 赞语说:武帝有十七个王,就数萧子良最有威望。他喜爱人才向往古风,仁信温良,代表着宗室希望,他的遗惠令人难忘。 南齐书 萧子良传 原文武帝二十三男:穆皇后生文惠太子、竟陵文宣王子良;张淑妃生卢陵王子卿、鱼复侯子响;周淑仪生安陆王子敬、建安王子真;阮淑媛生晋安王子懋、衡阳王子峻;王淑仪生随郡王子隆;蔡婕妤生西阳王子明;乐容华生南海王子罕;傅充华生巴陵王子伦;谢昭仪生邵陵王子贞;江淑仪生临贺王子岳;庾昭容生西阳王子文;荀昭华生南康王子琳;颜婕妤生永阳王子珉;宫人谢生湘东王子建;何充华生南郡王子夏;第六、十二、十五、二十二皇子早亡。子珉建武中继衡阳元王后。 竟陵文宣王子良,字云英,世祖第二子也。初,沈攸之难,随世祖在盆城,板宁朔将军。仍为宋邵陵王左军行参军,转主簿,安南记室参军,邵陵王友,王名友。不废此官。迁安南长史。升明三年,为使持节、都督会稽东阳临海永嘉新安五郡、辅国将军、会稽太守。 宋世元嘉中,皆责成郡县;孝武征求急速,以郡县迟缓,始遣台使,自此公役劳扰。太祖践阼,子良陈之曰: 前台使督逋切调,恒闻相望于道。及臣至郡,亦殊不疏。凡此辈使人,既非详慎勤顺,或贪险崎岖,要求此役。朝辞禁门,情态即异;暮宿村县,威福便行。但令朱鼓裁完,铍槊微具,顾眄左右,叱咤自专。擿宗断族,排轻斥重,胁遏津埭,恐喝传邮。破岗水逆,商旅半引,逼令到下,先过己船。浙江风猛,公私畏渡,脱舫在前,驱令俱发。呵蹙行民,固其常理;侮折守宰,出变无穷。既瞻郭望境,便飞下严符,但称行台,未显所督。先诃强寺,却摄群曹,开亭正榻,便振荆革。其次绛标寸纸,一日数至;征村切里,俄刻十催。四乡所召,莫辨枉直,孩老士庶,具令付狱。或尺布之逋,曲以当匹;百钱余税,且增为千。或诳应质作尚方,寄系东冶,万姓骇迫,人不自固。遂漂衣败力,竞致兼浆。值今夕酒谐肉饫,即许附申赦格;明日礼轻货薄,便复不入恩科。筐贡微阙,总棰挞肆情,风尘毁谤,随忿而发。及其蒜转积,鹅栗渐盈,远则分鬻他境,近则托贸吏民。反请郡邑,助民由申缓,回刺言台,推信在所。如闻顷者令长守牧,离此每实,非复近岁。愚谓凡诸检课,宜停遣使。密畿州郡,则指赐敕令,遥外镇宰,明下条源。既各奉别旨,人竞自罄。虽复台使盈凑,会取正属所办,徒相疑偾,反更淹懈。凡预衣冠,荷恩盛世,多以暗缓贻愆,少为欺猾入罪。若类以宰牧乖政,则触事难委,不容课逋上纲,偏觉非才。但赊促差降,各限一期,如乃事速应缓,自依违纠坐之。坐之之科,不必须重,但令必行,期在可肃。且两装之船,充拟千绪;三坊寡役,呼订万计。每一事之发,弥晨方办,粗计近远,率遣一部,职散人领,无减二十,舟船所资,皆复称是。长江万里,费固倍之。较略一年,脱得省者,息船优役,实为不少。兼折奸减窃,远近暂安。 封闻喜县公,邑千五百户。 子良敦义爱古。郡民朱百年有至行,先卒,赐其妻米百斛,蠲一民给其薪苏。郡阁下有虞翻旧床,罢任还,乃致以归。后于西邸起古斋,多聚古人器服以充之。夏禹庙盛有祷祀,子良曰:“禹泣辜表仁,菲食旌约,服玩果粽,足以致诚。”使岁献扇簟而已。 建元二年,穆妃薨,去官。仍为征虏将军、丹阳尹。开私仓赈属县贫民。明年,上表曰:“京尹虽居都邑,而境壤兼跨,广袤周轮,几将千里。萦原抱隰,其处甚多,旧遏古塘,非唯一所。而民贫业废,地利久芜。近启遣五官殷沵、典签刘僧瑗到诸县循履,得丹阳、溧阳、永世等四县解,并村耆辞列,堪垦之田,合计荒熟有八千五百五十四顷;修治塘遏,可用十一万八千余夫,一春就功,便可成立。”上纳之。会迁官,事寝。 是年,始制东宫官僚以下官敬子良。 世祖即位,封竟陵郡王,邑二千户。为使持节、都督南徐兖二州诸军事、镇北将军、南徐州刺史。永明元年,徙为侍中、都督南兖兖徐青冀五州、征北将军、南兖州刺史,持节如故。给油络车。明年,入为护军将军,兼司徒,领兵置佐,侍中如故。镇西州。三年,给鼓吹一部。四年,进号车骑将军。 子良少有清尚,礼才好士,居不疑之地,倾意宾客,天下才学皆游集焉。善立胜事,夏月客至,为设瓜饮及甘果,著之文教。士子文章及朝贵辞翰,皆发教撰录。 是时上新亲政,水旱不时。子良密启曰: 臣思水潦成患,良田沃壤变为污泽。农政告祥,因高肆务,播植既周,继以旱虐。黔庶呼嗟,相视褫气。夫国资于民,民资于食,匪食匪民,何以能政?臣每一念此,寝不便席。本始中,郡国大旱,宣帝下诏除民租。今闻所在逋余尚多,守宰严期,兼夜课切,新税力尚无从,故调于何取给?政当相驱为盗耳。愚谓逋租宜皆原除,少降停恩,微纾民命。 自宋道无章,王风陵替,窃官假号,骈门连室。今左民所检,动以万数,渐渍之来,非复始适,一朝洗正,理致沸腾。小人之心,罔思前恩,董之以威,反怨后罚。兽穷则触,事在匪轻。齐有天下日浅,恩洽未布,一方或饥,当加优养。愚谓自可依源削除,未宜便充猥役。且部曹检校,诚存精密;令史奸黠,鲜不容情。情既有私,理或枉谬。耳目有限,群狡无极。变易是非,居然可见。详而后取,于事未迟。 明诏深矜狱圄,恩文累坠。今科网严重,称为峻察。负罪离愆,充积牢户。暑时郁蒸,加以金铁。聚忧之气,足感天和。民之多怨,非国福矣。 顷土木之务,甚为殷广,虽役未及民,勤费已积。炎旱致灾,或由于此。皇明载远,书轨未一,缘淮带江,数州地耳。以魏方汉,犹一郡之譬,以今比古,复为远矣。何得不爱其民,缓其政,救其危,存其命哉? 湘区奥密,蛮寇炽强,如闻南师未能挫戮。百姓齐民,积年涂炭,疽食侵淫,边虞方重。交州夐绝一垂,实惟荒服,恃远后宾,固亦恒事。自青德启运,款关受职,置之度外,不足絓言。今县军远伐,经途万里,众寡事殊,客主势异,以逸待劳,全胜难必。又缘道调兵,以足军力,民丁乌合,事乖习锐。广州积岁无年,越州兵粮素乏,加以发借,必致恇扰。愚谓叔献所请,不宜听从;取乱侮亡,更俟后会。虽缓岁月,必有可禽之理,差息发动费役之劳。刘楷见甲以助湘中,威力既举,蚁寇自服。 诏折租布,二分取钱。子良又启曰: 臣一月入朝,六登玫陛,广殿稠人,裁奉颜色,纵有所怀,岂敢自达。比天眚亟见,地孽亟臻,民下妖讹,好生噂沓。谷价虽和,比室饥嗛;缣纩虽贱,骈门裸质。臣一念此,每入心骨。三吴奥区,地惟河、辅,百度所资,罕不自出,宜在蠲优,使其全富。而守宰相继,务在裒克,围桑品屋,以准赀课,致令斩树发瓦,以充重赋,破民财产,要利一时。东郡使民,年无常限,在所相承,准令上直。每至州台使命,切求悬急,应充猥役,必由穷困。乃有畏失严期,自残躯命;亦有斩绝手足,以避徭役。生育弗起,殆为恒事。守长不务先富民而唯言益国,岂有民贫于下,而国富于上邪? 又泉铸岁远,类多剪凿,江东大钱,十不一在。公家所受,必须轮郭完全,遂买本一千,加子七百,犹求请无地,棰革相继。寻完者为用,既不兼两,回复迁贸,会非委积,徒令小民每婴困苦。且钱帛相半,为制永久,或闻长宰须令输直,进违旧科,退容奸利。 八属近县,既在京畿,发借征调,实烦他邑。民特尤贫,连年失稔,草衣藿食,稍有流亡。今农政就兴,宜蒙赈给;若逋课未上,许以申原。兖豫二藩,虽曰旧镇,往属兵虞,累弃乡土。密迩寇庭,下无安志。编草结庵,不违凉暑。扶准聚洛,靡有生向。俱禀人灵,独绝温饱,而赋敛多少,尚均沃实。谓凡在荒民,应加蠲减。 又司市之要,自昔所难。顷来此役,不由才举,并条其重赀,许以贾炫。前人增估求侠,后人加税请代,如此轮回,终何纪极?兼复交关津要,共相唇齿,愚野未闲,必加陵诳,罪无大小,横没赀载。凡求试谷帛,类非廉谨,未解在事所以开容? 夫狱讼惟平,画一在制。虽恩家得罪,必宜申宪;鼎姓贻愆,最合从纲。若罚典惟加贱下,辟书必蠲世族,惧非先王立理之本。 尚书列曹,上应乾象。如闻命议所出,先谘于都,都既下意,然后付郎,谨写关行。愚谓郎官尤宜推择。 宋运告终,戎车屡驾,寄名军牒,动窃数等。故非分充朝,资奉殷积。广、越邦宰,梁、益郡邑,参差调补,实允事机。且此徒冗杂,罕遵王宪,严加廉视,随违弹斥,一二年间,可减太半。 五年,正位司徒,给班剑二十人,侍中如故。移居鸡笼山邸,集学士抄《五经》、百家,依《皇览》例为《四部要略》千卷。招致名僧,讲语佛法,造经呗新声。道俗之盛,江左未有也。 世祖好射雉,子良谏曰: 銮举亟动,天跸屡巡,陵犯风烟,驱驰野泽。万乘至重,一羽甚微。从甚微之欢,忽至重之诫。顷郊郛以外,科禁严重,匪直刍牧事罢,遂乃窀掩殆废。且田月向登,桑时告至,士女呼嗟,易生噂议,弃民从欲,理未可安。曩时巡幸,必尽威防,领军景先、詹事赤斧坚甲利兵,左右屯卫。今驰鹜外野,交侍疏阔,晨出晚还,顿遗清道,此实愚臣最所震迫。 狡虏玩威,甫获款关,二汉全富,犹加曲待。如闻使臣频亦怨望,前会东宫,遂形言色。昔宋氏遣使,旧列阶下,刘缵衔使,始登朝殿。今既反命,宜赐优礼。 伏谓中堂云构,实惟峻绝,檐陛深严,事隔凉暑,而别为一室,如或有疑。边带广途,讹言孔炽,毁立之易,过于转圆,若依旧制通敞,实允观听。 顷市司驱扇,租估过刻,吹毛求瑕,廉察相继,被以小罪,责以重备。愚谓宜敕有司,更详优格。 臣年方朝贤,齿未相及,以管窥天,犹知失得,廊庙之士,岂暗是非?未闻一人开一说为陛下忧国家,非但面从,亦畏威耳。臣若不启,陛下于何闻之? 先是六年,左卫、殿中将军邯郸超上书谏射雉,世祖为止。久之,超竟被诛。永明末,上将射雉。子良谏曰: 忽闻外议,伏承当更射雉。臣下情震越,心怀忧悚,犹谓疑妄,事不必然。伏度陛下以信心明照,所以倾金宝于禅灵,仁爱广洽,得使禽鱼养命于江泽,岂惟国庆民欢,乃以翱翔治乐。夫卫生保命,人兽不殊;重躯爱体,彼我无异。故《礼》云:“闻其声不食其肉,见其生不忍其死。”且万乘之尊,降同匹夫之乐,夭杀无辜,伤仁害福之本。菩萨不杀,寿命得长。施物安乐,自无恐怖。不恼众生,身无患苦。臣见功德有此果报,所以日夜劬勤,厉身奉法,实愿圣躬康御若此。每至寝梦,脱有异见,不觉身心立就沄烂。陛下常日舍财修福,臣私心颙颙,尚恨其少,岂可今日有见此事?一损福业,追悔便难。臣此启闻,私心实切。若是大事,不可易改,亦愿陛下照臣此诚,曲垂三思;况此嬉游之间,非关当否,而动辄伤生,实可深慎! 臣闻子孝奉君,臣忠事主,莫不灵只通感,征祥证登。臣近段仰启,赐希受戒,天心洞远,诚未达胜善之途,而圣恩迟疑,尚未垂履曲降尊极,岂可今月复随此事?臣不隐心,即实上启。 虽不尽纳,而深见宠爱。 又与文惠太子同好释氏,甚相友悌。子良敬信尤笃,数于邸园营斋戒,大集朝臣众僧,至于赋食行水,或躬亲其事,世颇以为失宰相体。劝人为善,未尝厌倦,以此终致盛名。 寻代王俭领国子祭酒,辞不拜。八年,给三望车。九年,京邑大水,吴兴偏剧,子良开仓赈救,贫病不能立者于第北立廨收养,给衣及药。十年,领尚书令。寻为使持节、都督扬州诸军事、扬州刺史,本官如故。寻解尚书令,加中书监。 文惠太子薨,世祖检行东宫,见太子服御羽仪,多过制度,上大怒。以子良与太子善,不启闻,颇加嫌责。 世祖不豫,诏子良甲仗入延昌殿侍医药。子良启进沙门于殿户前诵经,世祖为感梦见优昙钵华。子良按佛经宣旨使御府以铜为华,插御床四角。日夜在殿内,太孙间日入参承。世祖暴渐,内外惶惧,百僚皆已变服,物议疑立子良,俄顷而苏,问太孙所在,因召东宫器甲皆入。遗诏使子良辅政,高宗知尚书事。子良素仁厚,不乐世务,乃推高宗。诏云:“事无大小,悉与鸾参怀。”子良所志也。 太孙少养于子良妃袁氏,甚著慈爱,既惧前不得立,自此深忌子良。太行出太极殿,子良居中书省,帝使虎贲中郎将潘敞领二百人仗屯太极西阶防之。成服后,诸王皆出,子良乞停至山陵,不许。进位太傅,增班剑为三十人,本官如故。解侍中。隆昌元年,加殊礼,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进督南徐州。其年疾笃,谓左右曰:“门外应有异。”遣人视,见淮中鱼万数,皆浮出水上向城门。寻薨,时年三十五。 帝常虑子良有异志,及薨,甚悦,诏给东园温明秘器,敛以衮冕之服。东府施丧位,大鸿胪持节监护,太官朝夕送祭。又诏曰:“褒崇明德,前王令典,追远尊亲,沿情所隆。故使持节、都督扬州诸军事、中书监、太傅、领司徒、扬州刺史、竟陵王、新除督南徐州,体睿履正,神鉴渊邈。道冠民宗,具瞻允集。肇自弱龄,孝友光备。爰及赞契,协升景业。燮曜台陛,五教克宣。敷奏朝端,百揆惟穆。寄重先顾,任均负图。谅以齐晖《二南》,同规往哲。方凭保佑,永翼雍熙。天不慭遗,奄焉薨逝。哀慕抽割,震于厥心。今龟谋袭吉,先远戒期。宜崇嘉制,式弘风烈。可追崇假黄钺、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宰、领大将军、扬州牧,绿綟绶,备九服锡命之礼。使持节、中书监、王如故。给九旒鸾辂,黄屋左纛,辒辌车,前后部羽葆鼓吹,挽歌二部,虎贲班剑百人,葬礼依晋安平王孚故事。” 初,豫章王嶷葬金牛山,文惠太子葬夹石,子良临送,望祖硎山,悲感叹曰:“北瞻吾叔,前望吾兄,死而有知,请葬兹地。”既薨,遂葬焉。 所著内外文笔数十卷,虽无文采,多是劝戒。建武中,故吏范云上表为子良立碑,事不行。子昭胄嗣。 昭胄字景胤。泛涉有父风。永明八年,自竟陵王世子为宁朔将军、会稽太守。郁林初,为右卫将军,未拜,迁侍中,领右军将军。建武三年,复为侍中,领骁骑将军,转散骑常侍,太常。以封境边虏,永元元年,改封巴陵王。 先是王敬则事起,南康侯子恪在吴郡,高宗虑有同异,召诸王侯入宫,晋安王宝义及江陵公宝览等住中书省,高、武诸孙住西省,敕人各两左右自随,过此依军法,孩抱者乳母随入。其夜太医煮药,都水办数十具棺材,须三更当悉杀之。子恪奔归,二更达建阳门刺启。时刻已至,而帝眠不起,中书舍人沈徽孚与帝所亲左右单景隽共谋少留其事。须臾帝觉,景隽启子恪已至,惊问曰:“未邪?”景隽具以事答。明日悉遣王侯还第。建武以来,高、武王侯居常震怖,朝不保夕,至是尤甚。 及陈显达起事,王侯复入宫,昭胄惩往时之惧,与弟永新侯昭颖逃奔江西,变形为道人。崔慧景举兵,昭胄兄弟出投之。慧景事败,昭胄兄弟首出投台军主胡松,各以王侯还第。不自安,谋为身计。子良故防阁桑偃为梅虫儿军副,结前巴西太守萧寅,谋立昭胄。昭胄许事克用寅为尚书左仆射、护军将军。以寅有部曲,大事皆委之。时胡松领军在新亭,寅遣人说之云:“须昏人出,寅等便率兵奉昭胄入台,闭城号令。昏人必还就将军,将军但闭垒不应,则三公不足得也。”松又许诺。会东昏新起芳乐苑,月许日不复出游,偃等议募健儿百余人从万春门入突取之,昭胄以为不可。偃同党王山沙虑事久无成,以事告御刀徐僧重。寅遣人杀山沙于路,吏于麝郤中得其事迹,昭胄兄弟与同党皆伏诛。 昭颖官至宁朔将军、彭城太守。梁王定京邑,追赠昭胄散骑常侍、抚军将军,昭颖黄门郎。梁受禅,降封昭胄子同监利侯。 庐陵王子卿,字云长,世祖第三子也。建元元年,封临汝县公,千五百户。兄弟四人同封。世祖即位,为持节、都督郢州司州之义阳军事、冠军将军、郢州刺史。永明元年,徙都督荆湘益宁梁南北秦七州、安西将军、荆州刺史,持节如故。始兴王鉴为益州,子卿解督。 子卿在镇,营造服饰,多违制度。上敕之曰:“吾前后有敕,非复一两过,道诸王不得作乖体格服饰,汝何意都不忆吾敕邪?忽作瑇瑁乘具,何意?已成不须坏,可速送下。纯银乘具,乃复可尔,何以作镫亦是银?可即坏之。忽用金薄裹箭脚,何意?亦速坏去。凡诸服章,自今不启吾知复专辄作者,后有所闻,当复得痛杖。”又曰:“汝比在都,读学不就,年转成长。吾日冀汝美,勿得敕如风过耳,使吾失气。” 五年,入为侍中、抚军将军,未拜,仍为中护军,侍中如故。六年,迁秘书监,领右卫将军,寻迁中军将军,侍中并如故。十年,进号车骑将军。俄迁使持节、都督南豫豫司三州军事、骠骑将军、南豫州刺史,侍中如故。子卿之镇,道中戏部伍为水军,上闻之,大怒,杀其典签。遣宜都王铿代之。子卿还第,至崩,不与相见。 郁林即位,复为侍中、骠骑将军。隆昌元年,转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置兵佐。鄱阳王锵见害,以子卿代为司徒,领兵置佐。寻复见杀,时年二十七。 鱼复侯子响,字云音,世祖第四子也。豫章王嶷无子,养子响,后有子,表留为嫡。世祖即位,为辅国将军、南彭城临淮二郡太守,见诸王不致敬。子响勇力绝人,关弓四斛力,数在园池中帖骑驰走竹树下,身无亏伤。既出继,车服异诸王,每入朝,辄忿怒,拳打车壁。世祖知之,令车服与皇子同。 永明三年,迁右卫将军。仍出为使持节、都督豫州郢州之西阳司州之汝南二郡军事、冠军将军、豫州刺史。明年,进号右将军。进督南豫州之历阳、淮南、颍川、汝阳四郡。入为散骑常侍,右卫将军。六年,有司奏:“子响体自圣明,出继宗国。大司马臣嶷昔未有胤,所以因心鞠养。陛下弘天伦之爱,臣嶷深犹子之恩,遂乃继体扶疏,世祚垂改,茅蒋奄蔚,冢嗣莫移。诚欣惇睦之风,实亏立嫡之教。臣等参议,子响宜还本。”乃封巴东郡王,迁中护军,常侍如故。寻出为江州刺史,常侍如故。 七年,迁使持节、都督荆湘雍梁宁南北秦七州军事、镇军将军、荆州刺史。子响少好武,在西豫时,自选带仗左右六十人,皆有胆干。至镇,数在内斋杀牛置酒,与之聚乐。令内人私作锦袍绛袄,欲饷蛮交易器仗。长史刘寅等连名密启,上敕精检。寅等惧,欲秘之。子响闻台使至,不见敕,召寅及司马席恭穆、谘议参军江愈、殷昙粲、中兵参军周彦、典签吴修之、王贤宗、魏景渊于琴台下诘问之。寅等无言。修之曰:“既以降敕旨,政应方便答塞。”景渊曰:“故应先检校。”子响大怒,执寅等于后堂杀之。以启无江愈名,欲释之,而用命者已加戮。 上闻之怒,遣卫尉胡谐之、游击将军尹略、中书舍人茹法亮领斋仗数百人,检捕群小,敕:“子响若束首自归,可全其性命。”谐之等至江津,筑城燕尾洲,遣传诏石伯儿入城慰劳。子响曰:“我不作贼,长史等见负,今政当受杀人罪耳。”乃杀牛具酒馔,饷台军。而谐之等疑畏,执录其吏。子响怒,遣所养数十人收集府州器仗,令二千人从灵溪西渡,克明旦与台军对阵南岸。子响自与百余人袍骑,将万钧弩三四张,宿江堤上,明日,凶党与台军战,子响于堤上放弩,亡命王冲天等蒙盾陵城,台军大败,尹略死之,官军引退。上又遣丹阳尹萧顺之领兵继至,子响部下恐惧,各逃散。 子响乃白服降,赐死。时年二十二。临死,启上曰:“刘寅等入斋检杖,具如前启。臣罪既山海,分甘斧钺。奉敕遣胡谐之、茹法亮赐重劳,其等至,竟无宣旨,便建旗入津,对城南岸筑城守。臣累遣书信唤法亮渡,乞白服相见,其永不肯,群小惧怖,遂致攻战,此臣之罪也。臣此月二十五日束身投军,希还天阙,停宅一月,臣自取尽,可使齐代无杀子之讥,臣免逆父之谤。既不遂心,今便命尽,临启哽塞,知复何陈。” 有司奏绝子响属籍,削爵土,收付廷尉法狱治罪。赐为蛸氏。诸所连坐,别下考论。赠刘寅侍中,席恭穆辅国将军、益州刺史,江愈、殷昙粲黄门郎,周彦骁骑将军。寅字景蕤,高平人也。有文义而学不闲世务。席恭穆,安定焉氏人,关陇豪族。 上怜子响死,后游华林园,见猿对跳子鸣啸,上留目久之,因呜咽流涕。豫章王嶷上表曰:“臣闻将而必戮,炳自《春秋》,罄于甸人,著于《经礼》,犹怀不忍之言,尚有如伦之痛。岂不事因法往,情以恩留。故庶人蛸子响,识怀靡树,见沦不逞,肆愤一朝,取陷凶德,遂使迹邻非孝,事近无君,身膏草野,未云塞衅。但韔矢倒戈,归罪司戮,即理原心,亦既迷而知返。衅骨不收,辜魂莫赦,抚事惟往,载伤心目。昔闵荣伏痍,怆动坟园;思荆就辟,侧怀丘墓。皆两臣衅结于明时,二主议加于盛世,积代用之为美,历史不以云非。伏顾一下天矜,爰诏蛸氏,使得安兆末郊,旋窆余麓,微列苇韔之容,薄申封树之礼。岂伊穷骸被德,实且天下归仁。臣属忝皇枝,偏留友睦,以臣继别未安,子响言承出命,提携鞠养,俯见成人,虽辍胤蕃条,归体璇萼,循执之念不移,傅训之怜何已。敢冒宸严,布此悲乞。”上不许。先是贬为鱼复侯。 安陆王子敬,字云端,世祖第五子也。初封应城县公。永明二年,出为持节、监南兖兖徐青冀五州、北中郎将、南兖州刺史。四年,进号右军。明年,徙都督荆湘梁雍南北秦六州军事、平西将军、荆州刺史,持节如故。寻进号安西将军。七年,征侍中,护军将军。十年,转散骑常侍、抚军将军、丹阳尹。十一年,进车骑将军。寻给鼓吹一部。隆昌元年,迁使持节、都督南兖兖徐青冀五州、征北大将军、南兖州刺史。延兴元年,加侍中。高宗除诸蕃王,遣中护军王玄邈征九江,王广之袭杀子敬,时年二十三。 晋安王子懋,字云昌,世祖第七子也。初封江陵公。永明三年,为持节、都督南豫豫司三州、南中郎将、南豫州剌史。鱼复侯子响为豫州,子懋解督。四年,进号征虏将军。南豫新置,力役寡少,加子懋领宣城太守。明年,为监南兖兖徐青冀五州军事、后将军、南兖州刺史,持节如故。六年,徙监湘州、平南将军、湘州刺史。明年,加持节、都督。八年,进号镇南将军。撰《春秋例苑》三十卷奏之,世祖嘉之,敕付秘阁。九年,亲府州事。十年,入为侍中,领右卫将军。十一年,迁散骑常侍,中书监。未拜,仍为使持节、都督雍梁南北秦四州郢州之竟陵司州之随郡军事、征北将军、雍州刺史,给鼓吹一部。豫章王丧服未毕,上以边州须威望,许得奏之。 $ 郁林即位,即本号为大将军。子懋见幼主新立,密怀自全之计,令作部造器杖。陈显达时为征虏,屯襄阳,欲胁取以为将帅。显达密启,高宗征显达还。隆昌元年,迁子懋为都督江州剌史,留西楚部曲助镇襄阳,单将白直侠毂自随。显达入别,子懋谓曰:“朝廷令身单身而反,身是天王,岂可过尔轻率。今犹欲将二三千人自随,公意何如?”显达曰:“殿下若不留部曲,便是大违敕旨,其事不轻。且此间人亦难可收用。”子懋默然,显达因辞出便发去,子懋计未立,还镇寻阳。 延兴元年,加侍中。闻鄱阳、随郡二王见杀,欲起兵赴难。母阮在都,遣书欲密迎上,阮报其兄于瑶之为计,瑶之驰告高宗。于是纂严,遣平西将军王广之南北讨,使军主裴叔业与瑶之先袭寻阳,声云为郢州行司马。子懋知之,遣三百人守盆城。叔业溯流直下,至夜回下袭盆城。城局参军乐贲开门纳之。子懋率府州兵力,先已具船于稽亭渚,闻叔业得盆城,乃据州自卫。子懋部曲多雍土人,皆踊跃愿奋,叔业畏之,遣于瑶之说子懋曰:“今还都,必无过忧,政当作散官,不失富贵也。”子懋既不出兵攻叔业,众情稍沮。中兵参军于琳之,瑶之兄也,说子懋重赂叔业,子懋使琳之往。琳之因说叔业请取子懋。叔业遣军主徐玄庆将四百人随琳之入州城,僚佐皆奔散,琳之从二百人拔刃入斋。子懋骂曰:“小人何忍行此事!”琳之以袖鄣面,使人害之。时年二十三。 初,子懋镇雍,世祖敕以边略曰:“吾比连得诸处启,所说不异,虏必无敢送死理,然为其备,不可暂懈。今秋犬羊辈越逸者,其亡灭之征。吾今亦行密纂集,须有分明指的,便当有大处分。今普敕镇守,并部偶民丁,有事即便应接运,已敕更遣,想行有至者,汝共诸人量觅,可使人数往南阳舞阴诸要处参觇。粮食最为根本,更不忧人仗,常行视驿亭马,不可有废阙。并约语诸州,当其堺皆尔,不如法,即问事。”又曰:“吾敕荆、郢二镇各作五千人阵,本拟应接彼耳。贼若送死者,更即呼取之。已敕子真,鱼继宗、殷公愍至镇,可以公愍为城主,三千人配之便足。汝可好以阶级在意,勿得人求,或超五三阶级。及文章诗笔,乃是佳事,然世务弥为根本,可常忆之。汝所启仗,此悉是吾左右御仗也,云何得用之。品格不可乖,吾自当优量觅送。”先是启求所好书,上又曰:“知汝常以书读在心,足为深欣也。”赐子懋杜预手所定《左传》及《古今善言》。 随郡王子隆,字云兴,世祖第八子也。有文才。初封枝江公。永明三年,为辅国将军、南琅邪彭城二郡太守。明年,迁江州刺史,未拜,唐宇之贼平,迁为持节、督会稽东阳新安临海永嘉五郡、东中郎将、会稽太守。迁长兼中书令。 子隆娶尚书令王俭女为妃,上以子隆能属文,谓俭曰:“我家东阿也。”俭曰:“东阿重出,实为皇家蕃屏。”未及拜,仍迁中护军,转侍中、左卫将军。八年,代鱼复侯子响为使持节、都督荆雍梁宁南北秦六州、镇西将军、荆州刺史,给鼓吹一部。其年,始兴王鉴罢益州,进号督益州。九年,亲府、州事。十一年,晋安王子懋为雍州,子隆复解督。郁林立,进号征西将军。隆昌元年,为侍中、抚军将军,领兵置佐。延兴元年,转中军大将军,侍中如故。 子隆年二十一,而体过充壮,常服芦茹丸以自销损。高宗辅政,谋害诸王,世祖诸子中,子隆最以才貌见惮,故与鄱阳王锵同夜先见杀。文集行于世。 建安王子真,字云仙,世祖第九子也。永明四年,为辅国将军、南琅邪彭城二郡太守。迁持节、督南豫司二州军事、冠军将军、南豫州刺史,领宣城太守。进号南中郎将。六年,以府州稍实,表解领郡。七年,进号右将军,迁丹阳尹,将军如故。转左卫将军。七年,迁中护军,仍出为持节、都督郢司二州军事、平西将军、郢州刺史。郁林立,进号安西将军。隆昌元年,为散骑常侍、护军将军。延兴元年,转镇军将军,领兵置佐,常侍如故。其年见杀,年十九。 西阳王子明,字云光,世祖第十子也。永明元年,封武昌王。三年,失国玺,改封西阳。六年,为持节、都督南兖兖徐青冀五州军事、冠军将军、南兖州刺史。八年,进号征虏将军。十年,进左将军,仍为督会稽东阳临海永嘉新安五郡军事、会稽太守。将军如故。子明风姿明净,士女观者,咸嗟叹之。 郁林初,进号平东将军。隆昌元年,为右将军、中书令。延兴元年,迁侍中,领骁骑将军,右军如故。建武元年,转抚军将军,领兵置佐。二年,诛萧谌,诬子明及弟子罕、子贞与谌同谋,见害。年十七。 南海王子罕、字云华,世祖第十一子也。永明六年,为北中郎将、南琅邪彭城二郡太守。上初以白下地带江山,徙琅邪郡自金城治之,子罕始镇此城。十年,为持节、都督南兖兖徐青冀五州军事、征虏将军、南兖州刺史。郁林即位,进号后将军。隆昌元年,迁散骑常侍、右卫将军。建武元年,转护军将军。二年,见杀。年十七。 巴陵王子伦,字云宗,世祖第十三子也。永明七年,为持节、都督南豫司二州军事、南中郎将、南豫州刺史。十年,迁北中郎将、南琅邪彭城二郡太守。郁林即位,以南彭城禄力优厚,夺子伦与中书舍人綦母珍之,更以南兰陵代之。隆昌元年,迁散骑常侍、左将军。延兴元年,遣中书舍人茹法亮杀子伦,子伦正衣冠出受诏,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先朝昔灭刘氏,今日之事,理数固然。君是身家旧人,今衔此使,当由事不获已。”法亮不敢答而退。年十六。 邵陵王子贞,字云松,世祖第十四子也。永明十年,为东中郎将、吴郡太守。郁林即位,进号征虏将军,还为后将军。建武二年,见诛。年十五。 临贺王子岳,字云峤,世祖第十六子也。永明七年封。高宗诛世祖诸子,唯子岳及弟六人在后,世呼为七王。朔望入朝,上还后宫,辄叹息曰:“我及司徒诸儿子皆不长,高、武子孙日长大。”永泰元年,上疾甚,绝而复苏。于是诛子岳等。 延兴建武中,凡三诛诸王,每一行事,高宗辄先烧香火,呜咽涕泣,众以此辄知其夜当相杀戮也。子岳死时,年十四。 西阳王子文,字云儒,世祖第十七子也。永明七年,封蜀郡王。建武中,改封西阳王。永泰元年,见杀。年十四。 衡阳王子峻,字云嵩,世祖第十八子也。永明七年,封广汉郡王。建武中,改封。永泰元年,见杀。年十四。 南康王子琳,字云璋,世祖第十九子也。母荀氏,盛宠。子琳钟爱。永明七年,封宣城王。明年,上改南康公褚蓁以封子琳。永泰元年,见杀。年十四。 湘东王子建,字云立,世祖第二十一子也。母谢氏,无宠,世祖度为尼。高宗即位,使还母。子建,永泰元年见杀,年十三。 南郡王子夏,字云广,世祖第二十三子也。上春秋高,子夏最幼,宠爱过诸子。初,世祖梦金翅鸟下殿庭,搏食小龙无数,乃飞上天。永泰元年,子夏诛。年七岁。 史臣曰:民之劳逸,随所遭遇,习以成性,有识斯同。帝王子弟,生长尊贵,薪禽之道未知,富厚之图已极。龆年稚齿,养器深宫,习趋拜之仪,受文句之学,坐蹑搢绅,傍绝交友,情伪之事,不经耳目,忧惧之道,未涉胸衿。虽卓尔天悟,自得怀抱,孤寡为识,所陋犹多。朝出阃闺,暮司方岳,帝子临州,亲民尚小。年序次第,宜屏皇家,防骄剪逸,积代恒典,平允之情,操捶贻虑。故辅以上佐,简自帝心,劳旧左右,用为主帅。州国府第,先令后行,饮食游居,动应闻启。端拱守禄,遵承法度,张弛之要,莫敢厝言。行事执其权,典签掣其肘,苟利之义未申,专违之咎已及。处地虽重,行己莫由,威不在身,恩未接下,仓卒一朝,艰难总集,望其释位扶危,不可得矣。路温舒云:“秦有十失,其一尚存。”斯宋氏之余风,在齐而弥弊也。 赞曰:武十七王,文宣令望,爱才悦古,仁信温良,宗英是寄,遗惠未忘。庐陵犯色,安陆括囊。晋安早悟,随郡雕章。建贺湘海,二陵二阳,幼蕃盛宠,南郡南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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