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10月,瑞典文学院宣布,44岁的法国作家、哲学家阿尔贝·加缪获得该年度诺贝尔文学奖。加缪成为有史以来、该奖项最年轻的获奖者之一。 然而天妒英才,1960年1月4日,年仅47岁的加缪却离开了。 当时,他搭乘朋友的车从普罗旺斯去巴黎,途中不幸车祸身亡。在加缪随身携带的包里,还有一本尚未完成的长篇小说手稿《第一个人》。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在未知和不确定面前,加缪选择了做确定的自己。 他将生命定格在了“创作”状态,留下的许多经典作品,如《局外人》《鼠疫》《西西弗的神话》《反与正》《反抗者》等,为后世读者反复阅读,经久不衰。 加缪的存在,让我们有幸看到一个追求“人道主义”、为正义发声、自带光芒且特立独行的人,而他的作品,也映射着我们现代人内心的孤独与烦恼。 读加缪《反与正》,这3句话引人深思,值得一读再读。 01 “没有生活之绝望,就没有对生活的爱。” 蒋勋老师曾说,“每次读加缪都很感动,感慨怎么会有一个人,位个把人性、孤独、叛逆,都表达得那么好。” 他还曾亲手绘了加缪像,保存50年之久。 加缪何以能一遍遍地吸引人?源于他灵魂的底色和内在的追求。 命运没有给到一副好牌,那就选择让自己成为最好的底牌。 自幼失去父亲庇护(加缪的父亲在一战中牺牲,当时加缪尚在襁褓中),随母亲移居贫民区,寄宿在外祖母家里。母亲靠着做佣人来维持生计。 青年时期,肺结核病困扰他多年,后来又经历了婚姻的波折。 尝尽了生活的艰辛,感受到命运的不公,但加缪没有选择沉沦。 他写过剧本,当过演员,亲历过战争的残酷,也看到现实的荒诞,一颗不羁的灵魂不懈探索与追求,用文字为人类的命运发声,后来有了一个最有力量的身份——作家。 26岁时,他创作的《局外人》一经出版就震惊文坛,这本书也被冠以“人格的觉醒之书”之名。 而在更早时期,22岁的加缪就创作了随笔集《反与正》,文笔犀利,富有智慧。 《反与正》为加缪的随笔集,写于1935和1936年间,并于1937年出版。 这部作品的首印量很少,此后加缪也一度拒绝重印,理由是,他觉得自己当时创作的形式比较笨拙。 但恰如他在文章里直抒胸臆:“如果我能拥抱一切,那拥抱得笨拙又有什么关系。” 极度的坦诚和勇敢,潜藏着可能存在的危机、伤害,也给予一个人无懈可击的力量。 22岁的年纪,正是对世界怀抱好奇心,尝试去探索和冒险的时候,战争使人们生活颠沛流离,内心孤独彷徨缺乏安全感和信念感。 加缪尝试去阐述人在被异化的世界里的孤独感,尝试去探索生命在面对罪恶和死亡威胁时的选择,于是将内心的声音诉诸笔端。 你永远不知道灵感会在什么时间、以怎样的形式突然冒出来,当它们来临的时候势不可当。 在创作过程中,加缪直面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声音,对自己尽可能忠诚,因而,这部作品对他而言,也就有了独特的意义。 后来,加缪拗不过他的读者,由于《反与正》首印量很少,书商卖得很贵,只有一部分人可以读到,人们对此表示不满:“为什么只有富有的读者才有权利读到呢?” 从前的读者说服了加缪,这本书才得以更广泛地,与世界各地的读者遇见。 《反与正》包含了“讥讽”“是与否之间”“灵魂中的死亡”“生之爱”以及“反与正”这五个篇目,语言凝练,字字珠玑。 加缪的文字有着强烈的力量感,具有“醒世文学”色彩,读来让人觉得,灵魂的某个部分,好像被一点点敲醒,让我们睁开“第三只眼”,跳出感性视角,尽可能客观且理性地,去看待自我及这个世界。 02 “没有拒绝和赞同,就没有艺术。” 加缪的创作中存在大量“二元对立”的主题,比如“反与正”“荒诞和理性”“生与死”“堕落和拯救”“阴影和阳光”等。 如何去理解“反”与“正”呢? 世界上大多数事物都存在两面性,有暗的一面,就有与之对应的光明的一面。 老子在《道德经》里说:“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 在老子看来,世间的有与无、阴与阳、动与静等,既对立统一、又相互依存转化,它们都是由“道”所衍生出来的现象,只是道所存在的形式及描述不同。 加缪的文字中也蕴含着这样的智慧。 对加缪而言,“没有拒绝和赞同就没有艺术”,这一体两面共同存在并发挥作用,使得他之所以能成为一个艺术家。 在这个交织着贫穷与富裕、晦暗与光明的世界之中,想要改变生活,就得有反抗。反抗并尽可能克服内在的弱点,反抗外在环境的限制。 加缪认为: “人在面对艰难而机械的现实生存的时候,每天都要按照一个节奏和生活模式来生存,必然要产生出我为什么要这么生活,我为什么不能以其它方式生活的荒诞感,可是,偏偏人就不能以其它方式生活,人还必须要以人现在的方式生活。于是,这就产生了荒诞感。” 而现实中荒诞的地方,有时候就在于,明知道某种生活方式是自己所不喜欢的,还在惯性地重复那样的方式,而视改变为一件困难的事情。 事实上,只需要一个契机,尝试打破习以为常的“土拨鼠之日”,试着变被动为主动,主动为生命寻找新的出口,不同的行动会让生活焕发出不同的色彩。 习惯了听赞美的话,觉得那让人舒服、内心愉悦,可适当听一些相对客观的批评的话,却能让人保持理智和清醒,知道自己是一个不完美的人,知道自我改进。 03 “人皆有一死,但每个人的死不同。无论如何,太阳还是温暖着我们。” 在《反与正》这部作品的第一章“讥讽”篇目中,加缪以白描手法,塑造了一位行将就木的老妇人,为我们放映了她生前最后一幕剧。 老人得了一种病,右边整个身子瘫痪,她确信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独自挨过长长的一天。 她害怕孤独,也许,也害怕死亡,手里紧紧握着一串念珠,好像握住了一种信仰,握住了生命的尾巴。 她不愿意成为子女的负担,事实上,年轻人还是不那么理解她。 “当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总是关灯。她喜欢待在黑暗中。” 生病的老妇人的女儿对别人这样说。 哪里有人真正喜欢黑暗呢,只是无法直视转瞬而逝的光芒的耀眼罢了。 面对无可救药的衰老无能为力,面对被疾病所胁迫的身体无法自救。 当一个生命老去,她的力量就一点点被瓦解,变得孤独、脆弱,从一个从前保护别人的角色,变成一个需要被保护的角色,然而,面对衰老和疾病,亲人之间冷漠疏离的关系才是最致命的。 当生命无力回天,唯有爱,或许能使人坦然离去。 然而,老人早就意识到,爱,是一种需要苛求的东西。 她曾努力地打理一个小家庭,成为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在丈夫死后,她承担了所有,她付出了无法估量的爱,当她老去的时候,却似乎被身边人的爱拒之门外。 老人入殓的那天,大家都哭了。那是冬日里一个晴朗的日子,充满了阳光。可在蓝色的天空下,人们感到寒冷。 他们失去的,不仅是一个亲人,更是生命里的光与暖,是背后的力量,是生命的根系啊。 这个微小的故事从头至尾透着一股荒诞抑郁之气,充满讽刺意味,而这样的故事,在现实中依然上演着。 加缪带着一种对人性的审视,让我们不断向内发问:什么才是生命里真正重要的? 是所谓的面子吗?是金钱名利吗?是别人的看法吗…… 世上多的是后悔莫及之事,可生命毕竟只有一次。 如果在能够去爱的时候,不好好爱,当生命不再重来,再多的眼泪,都不能换来一次可以去爱的机会了。 【写在最后】 因为加缪,爱上了一种“荒诞哲学”。 面对世界荒诞的一面,除了无能为力,我们还可以选择相信,怀抱希望,不要麻木,不要无动于衷。 文/素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