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泰元语｜蛇年聊聊 snake

小酌千年 2025-02-07 发布于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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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vecteezy.com）

作者简介

曾泰元，上海杉达学院英语系教授兼外语学院院长、语料应用与研究中心学科带头人、国家语委汉语辞书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商务印书馆《英语世界》杂志编委、《中国科技术语》编委。

你可能不知道的 snake

龙年过了是蛇年。生肖更替，意象陡跌，这个落差需要填补，心理的失落需要安抚。我属蛇，更需要与自己和解。

我不喜欢自己的生肖，却又摆脱不掉。蛇阴险狡诈，狠毒危险，是冷酷的威胁，光看外形就让人害怕。小时候长辈安慰说，我属小龙，让我宽心。小龙好，我喜欢，似龙而小也，功夫巨星李小龙就叫小龙。转个念，情绪攀升了不少。及长方知，李小龙是艺名，本名李振藩，属龙，不属蛇。在生肖前加个“小”字，是民间常见的昵称。

蛇年是我的本命年，乙巳蛇年是我的花甲之年。自此，我向“知天命”挥手告別，体认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淡然处之。往后，我将进入“耳顺”，盼能企及孔夫子的高度，听得进逆耳之言，无所违碍于心。

（图源：freepik.com）

蛇是圆柱状的爬行动物，无足有鳞，体长尾尖，在分类学上，属于脊索动物门（Chordata），爬行纲（Reptilia），有鳞目（Squamata），蛇亚目（Serpentes 或 Ophidia），全世界目前已知的蛇约有3900种。

在英语里，蛇的通称除了 snake（蛇）之外，另有文学用语 serpent（大蛇）和动物学术语 ophidian（蛇类）。蛇的特指就多了，常见的譬如 cobra（眼镜蛇）、rattlesnake（响尾蛇）、viper（蝰蛇）、python（蟒蛇）、boa constrictor（巨蚺，简称 boa）、anaconda（水蚺）等。

“蛇年”的英文全称是 Year of the Snake，两个实词（Year 和 Snake）的首字母一般大写，两个虚词（of 和 the）小写，定冠词不可省，亦可简称Snake Year。“蛇年”的这两种表达，《牛津英语词典》（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简称 OED）有相关的说明，均予以认可。

（图源：highresaudio.com）

我们或许有所不知，Year of the Snake（蛇年）也是美国纽约爵士三重奏Fly（飞翔）的专辑名称，曾被乐评公认是该乐团最好的作品，异乎寻常而又让人魅惑，自由奔放却未失序紊乱。这张专辑之所以命名为《蛇年》，我估计是因为主奏的萨克斯管演奏家 Mark Turner 属蛇。他从中国属相得知，蛇年生人聪颖睿智、少有顾忌，正符合爵士乐即兴的精神，也代表了该专辑的特质：虽无枷锁但跨界有度，以敏锐的灵性虏获人心。爵士萨克斯大师 Mark Turner 生于1965年的乙巳蛇年，60年一轮回，2025年的乙巳蛇年也迈入花甲之年了。

法国巴黎的唱片骑师、音乐制作人 DJ Snake（DJ蛇）获奖无数，曾经为红透半边天的 Lady Gaga 制作过唱片。DJ Snake 是他的艺名：DJ 表职业，是 disc jockey（唱片骑师）的缩写，snake（蛇）是朋友给他取的绰号，而不是他生肖属蛇。他青少年时期常在巴黎街头四处涂鸦，却总能巧妙地躲过警察抓捕，像蛇一般敏锐、聪慧，来去自如，毫发无伤。国际顶尖的音乐人“DJ蛇”不仅给蛇去了魅，还以专业、顶尖、流行、前卫等诸多元素丰富了蛇的意象。

（图源：Wallpaper Cave）

龙年去，蛇年来。春节前后生肖转换，总能带动话题。属相早已不只是中国的、东方的，西方世界也关注，部分西方人士甚至为此着迷，介绍属相的书籍和网站也随处可见。

OED 里的 zodiac（黄道十二宫）本来只收西洋占星术的概念，反映语言现实，也给中国的“十二生肖”增补了一个义项，用可观的篇幅加以介绍，并把生肖的十二只动物依序排列为：

rat（鼠）

ox 或 cow（牛）

tiger（虎）

rabbit（兔）

dragon（龙）

snake（蛇）

horse（马）

goat 或 sheep（羊）

monkey（猴）

rooster（鸡）

dog（狗）

pig 或 boar（猪）

需要留意的是，中华文化比较重视整体的概念，常采统称（上位词，superordinate），西方文化则倾向强调个别的实体，多用特指（下位词，hyponym），因此在中翻英时常会出现一对多的情况：鼠是 rat 还是 mouse？牛是 ox、cow、bull 还是 cattle？蛇是 snake 还是 serpent？2015年的乙未羊年，西方的主流英文媒体甚至表达了这样的困惑：中国的“羊”到底是 goat（山羊）、sheep（绵羊）还是 ram（公羊）？

十二生肖在西方世界广为人知，相关的词汇和内涵也在权威的英语词典有所体现，表明了中西文化交流的双向性。长久以来，我们广泛地向西方学习借鉴，然而西方也以不同的方式在挪用我们的概念事物。

中西文化里的蛇都是一体两面，有负面也有正面。虽然目前看似负面多于正面，但语言是流动的，意象是可改造的，语义是能翻转的。我们尊重语言的发展规律，但有意识地创造条件，加以引导，将来或许会有不同的面貌。蛇的形象，说不定也能由负转正，由黑翻红，让人首先想到的，不再是它的恐怖、邪恶、阴险与背叛，而是它的崇高、智慧、敏锐与灵巧。

我属蛇，希望蛇好。我的一厢情愿，或许只是空中楼阁，但说不定真能有实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