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古代王朝大多要抑制土地兼并? 在古代,每一个王朝覆灭的背后,似乎都能够看到土地兼并的影子,土地兼并不是导致王朝覆灭最直接、最关键的因素,但绝对是改朝换代的催化剂,每一次大规模土地兼并的背后,都伴随着国家和贵族豪强对百姓及税收的暗中博弈。 1、土地兼并的原因。 如果没有土地私有制,就一定不会发生土地兼并,土地私有制就是发生土地兼并的重要原因之一,道理很简单,这块地如果属于国家,那么张三就只有使用权,但是如果属于属于张三个人,那他就可以拿这块土地和李四进行交易。 古代土地的拥有者,大概可以细分为六类:贵族、官僚、地主、商人、自耕农。贵族的土地大多来自于祖上的军功,或者皇帝的赏赐,官僚则可以利用自己的权力来“购买土地”,古代其实对于官僚拥有的田地数量是有一定限制的,比如宋代就不允许官员在自己任职的州郡购买田产,那也没问题啊,任职的州郡不一定是官员自己的家乡,那我就干脆去老家买好了。 至于地主则是地方的豪强势力,最开始可能是富农,或者退休的乡绅,每逢天灾人祸,青黄不接的时候,也就是地主收购自耕农土地的好机会。 有人可能很奇怪,怎么古代商人也是土地收藏的爱好者呢? 因为土地对于农民来说,是一种生活资料,但是对于商人来说,土地则是一种投资增值的方式,土地是一种很特殊的商品,只要地球不毁灭,只要不发生大规模的战争,土地就一直在那里,不仅可以保障基本生活,还能种植经济作物参与商品交易。 哪怕对于官僚来说,土地也能保障自己退休后的生活品质,以及后代基本生活水平的保障,北宋的范仲淹晚年在老家吴县捐助了一千多亩田地,用来保障本宗族人员基本的婚丧嫁娶、上学等基本开支,范氏后人也不断有人捐田捐地,专人经营运作,大清都快没了,范氏亦庄还在,而且还有五千多亩的田地。 自耕农就是自己拥有一块田地,男耕女织,自给自足,如果哪年收成不好,就得向地主家借钱,当然,不白借,一般借的钱叫做高利贷,如果高利贷还不起,或者连连大灾,自耕农就只能把地卖给地主豪强,自己沦落为“佃农”了,佃农没有自己的土地,通过耕作地主的土地来换取收入,土地的产出,佃农自己只能获得一部分,剩余价值都归地主所有,因为佃农没有生产资料啊,想到这里,略微有点心酸,我等社畜,如果生在古代,就是妥妥的佃农啊,手停口停,如果大家想知道佃农的日子有多惨,可以去翻一下鲁迅的《故乡》,少年闰土脸色红润,戴着银项圈在海边刺猹,经过二十多年的佃农生活的历练,已经变成了一个干巴老头,畏畏缩缩。 土地兼并的第二个原因是小农经济的脆弱性,自从铁器被发明之后,古代的耕作效率从秦汉到明清,其实没有太多提升,自耕农的土地产出勉强维持生计和应付赋税,如果碰上水灾、旱灾、战争等突发情况,不太严重,就找地主豪强借点高利贷,严重的话可能就直接把土地卖了,沦落为佃农。 二、土地兼并的影响; 土地兼并的影响,往好了说,是有利于土地规模化经营、提升土地的耕作效率和产出,促进商品经济的发展,这话没错,能够兼并土地的,往往都是豪门大族,土地越多,剩余价值越大,他们也最有动力、最有资金去提升耕作效率,宋代对土地兼并的限制比较宽松,关于土地兼并的法律也比较健全,土地交易搞得风风火火,但是宋代发达地区的单位面积产量,几乎是唐代的两倍,北宋税收峰值达到了1亿6000万贯,土地政策是财政收入大涨的重要原因,农产品供给的丰富,也意味着农产品及其衍生品交易规模和商业化比重的提升,不少从土地游离出来的农民,便从事了与农产品加工等相关的手工业,由此带动了商品经济的发展。 土地的规模化经营与自耕农自主经营,最大的区别在于耕种工具的使用,以及耕种效率的提升。农村耕作土地最重要的动力来源就是牛,但是我小时候在外婆家上学,还经常看到几户人家共用一头牛,也共养一头牛,更别说古代,不是每个农民都能够养得起牛。 汉武帝时期的搜粟都尉发明了“代田法”,专门为少雨寒冷的北方量身打造,每亩产量比一般农田多了一斛到二斛(一斛折算到今天,大概二十多斤),效果还是相当可观的,但是这种耕作方式比较费牛,也比较费人,为啥这么说呢? 赵过发明的“代田法”,大概是指将一亩地分成三垄和三圳,圳比较深,垄比较高,种子就种到圳里面,抗风保湿,种子冒芽之后,就把垄上的土壤杂草之类逐次推下去,等到夏秋季节,垄上的土也基本被推平,这轮收获完之后,刚好之前的圳变成垄,垄变成圳,土地的肥力不至于耗尽,轮番耕种,土地的产出率就大大提升了。 与代田法相匹配的是,赵代还发明了一种新式工具—耦犁,耦就是两个的意思,一头牛,配一个犁和一个人,人在后面扶着犁,最前面还安排一个人牵引着两头牛前进,简称“二牛三人”,大家看明白了吧,这么高科技的耕作方式,竟然需要二头牛才能完成,一般的自耕农根本没有财力玩这个,汉代的牛价,根据肥瘦大小种类,大概在1200钱到3750钱之间,一亩土地100-300钱财,一石粟105-130钱,一头牛能够抵得上一二十亩土地,贵的吓人,自耕农为了那点土地,无论是养牛,还是请牛请人,都不划算,还不如把自己当牛使,撸起袖子撅着屁股就干起来了。地主豪强拥有大片土地,就意味着新工具使用的边际成本比较低,简直不要太爽。 土地规模化经营,可以让国家产出更多粮食,养活更多的人,那有没有坏处呢? 土地兼并对于国家而言,好处大大的,弊端也是大大的。 最大的矛盾就是贫富差距拉大,激化了社会矛盾。 首先是激化了地主豪强和农民的矛盾。 自耕农哪怕田地再小,也算是自己拥有生产资料,这块土地的产出百分之百都属于他自己,天灾人祸加上苛捐杂税的压迫,土地一旦卖给地主豪强,自己从迷你型创业者,变身为打工人,对于地主来说,他希望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压低成本支出是必然的选择,对于佃农来说,他也希望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这两者之间天然就存在矛盾,尽管地主可能为了留住勤勉踏实的农民,但毕竟产出的大头归地主所有,更何况,对于地主来说,张三不行就用李四呗,但是对于佃农来说,大部分还是得依靠地主来维持生计,生产资料和生产工具都掌握在地主豪强手里,佃农基本没有太多话语权,地主和商人的身份往往是重叠的,佃农通过耕作地主的土地来获得收入,但是这些收入可能还需要购买一些生活的必需品,这些生活必需品也是地主们生产提供,佃农从地主赚的钱终究还是还是在地主手上花了出去。 其次激化了中央政府和地主豪强的矛盾。 古代能够拥有大片土地,并且有能力兼并土地的人,大多是有官僚背景的地主豪强,毕竟这些地主拥有税收豁免权,他们吸纳了大量农民,但又隐瞒他们的身份,土地兼并越严重,国家可以征税的土地和人口就越少,国家无形之中丧失了大量的税收,一旦发生战争、瘟疫等突发事件,国家哪哪都得花钱,豪门大族的税又收不上来,那怎么办呢?只能从普通百姓身上加税,百姓为了逃避苛捐杂税,甚至有主动将土地卖给地主,寄身为佃农的,说白了,中央政府和地方豪强表面是看,是争夺土地和农民,实际上是在争夺这个国家的税收权,地方豪强收得多了,国家可以收的就少了。 土地兼并不是导致王朝覆灭的直接原因,但是一定是催化剂,税收不足,导致国家应对突发风险的能力急剧降低,整个社会系统变得很脆弱,所有天灾的背后,一定伴随着人祸,只是人祸并非在眼前才发生,而是草灰伏线,早在几十年前已经逐步埋下伏笔。 更为严重的问题是,土地兼并会导致国家失去对基层农民的控制力。 宋朝对土地兼并不严格限制,只要符合法律规定的交易,就是被允许的,宋朝商品经济的发达,土地的耕作效率提升和规模化经营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但是不限制土地兼并,也就意味着宋朝逐渐放弃了对土地的资源分配的权力,对土地控制力的减弱,就意味着对寄托在土地上面人的控制力减弱,自耕农一直都是征兵制最重要的基础,但是大量农民失去土地,成为流民或者寄身地主,宋朝也逐渐失去了对基层一杆到底的控制力,没有能力也没脸义务征兵, 这也导致了宋朝的兵员制度从征兵制,变为募兵制,所谓征兵制,是指每个符合年龄条件的男子都有义务、也有权利去当兵,平时种地,遇到战争,就立刻可以上马提刀砍人。 募兵制则是国家出钱招募军队,既然是招募,就得花钱,只要有意愿从军、身体条件达标就可以当兵,国家不仅养活军人自己,还得养活军人的一大家子,年深日久,军费支出不堪重负,但是这个包袱又不能说甩就甩掉,因为宋朝的募兵制还有一个重要功能就是吸纳流民,征兵制尽管也有各种各样的缺点,比如军队职业化程度不高,调动集结不方便等等,但是他最大的优点是成本低,募兵制最大的缺点就是成本比较高,而且是逐年升高,尾大不掉。 最后,也激化了国家和农民之间的矛盾。 国家就像一个公司或者一个家庭,干啥都得花钱啊,这些钱又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怎么办呢?只能收税,要么是地主商人、豪门大族那里收税,要么从普通百姓那里收税,但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对富人,尤其是对又富又贵的人收税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现在也是如此,遇到突发风险,向底层百姓征税基本上是必选项,但这又是一个悖论,老百姓抗风险的能力本来就很差,政府还要加钱,相当于是用征收一批穷人的税,来解救另外一批更穷困的人,无非是拆东墙补西墙,老百姓咋想?咋办? 国家如果苛捐杂税太重,农民的选择要么寄身地主家成为佃农,国家的征税基础日渐侵蚀,要么成为流民,甚至造反,宋代的商业经济发到不假,但是宋朝的民间农民起义也一直搞得有声有色, 北宋的王小波、李顺起义的口号就是“均贫富”,北宋末年宋江起义的口号是“替天行道、劫富济贫”,南宋时期的钟相、杨幺起义,他们的口号就是“法分贵贱贫富,非善法也。我行法,当等贵贱,均贫富。”,可见当时的贫富两极分化已经将社会逐渐撕裂,底层的农民但凡有口饭吃,能够养家糊口,谁肯上梁山? 三、对贵族豪强征税为什么这么困难? 有人说,既然底层老百姓过的这么苦,那对富人多征税就可以了嘛,话说的不错,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就难上加难了。 在古代,有能力兼并土地的基本是这四类人——贵族、官僚、地主、商人,那为啥这些人对土地如此热爱呢?主要因为财富寄生在土地上面,只要有了土地,就有了一切,简单来说,就是贵族通过权力获得土地,地方豪强通过势力获得土地,商人通过财力获得土地,但这几种大土地拥有者之间还是存在区别,比如贵族和官僚出身的豪强还拥有税收的豁免权,而纯粹的地主豪强和商人则则被压制,汉武帝在元狩四年(前119年)推出了“算缗”制度,就是专门针对商人、高利贷、手工业和车船税,商人的财产每2000钱,就得缴纳120钱作为财产税,简单粗暴,但是有效,所以对于商人而言,在富有之后,寻求政治地位或者政治庇护,编织政治关系网,几乎是一个必然选择,尤其是西汉中期之后,贵族、官僚、地主和商人的身份相互会交叉,贵族和官僚本身就是国家意志和权力的一部分,国家的政策需要官僚去执行落实,但是官僚本身也是人,也会有自己的利益诉求,两者身份的重叠使得历代对贵族官僚的征税都变得异常艰难,皇帝的理想再清高,也需要这些人去实现,不可能要求每个人都像海瑞一样两袖清风、空空如也,但是杜绝权力寻租和整顿吏治每个王朝中兴的核心话题。 四、如何应对土地兼并? 土地兼并就像是每个王朝的大姨妈一般,每隔几十年 ,就得来一次,时间有早有晚,但是迟早都得来,我们看历史书,总觉得很多皇帝宛若智障,昏招迭出,仿佛自己如果穿越到古代,一定能够超越秦皇汉武,独领风骚,这种错觉的关键在于“脱离语境”,自己置身事外指点江山的感觉是极好的,因为看历史的人不需要像当事人一样权衡利弊、反复筹措、评估风险,看历史的人也没办法设身处地的感受到一个政策的失误,可能会让无数的百姓流离失所,也可能让社会稳定繁荣在悄然中腐蚀,也可能让皇帝自己身死国灭,一个政策落实下去的反馈的周期很长,长到等到你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掉头了,甚至有些时候,你还不一定能判断给出的这些反馈是否是正确的真是的,因为政策是人落实的,也是人来反馈的。 对于土地兼并这个大姨妈,历朝历代的解决方案都不太一样。 西汉初期政府推崇黄老学说,对经济干预的比较少,老百姓休养生息,从秦末的战乱萧条中逐渐缓过气来,但是土地兼并在民间逐渐也蔓延开来,《汉书.萧何传》里面就记载,“。何买田宅必居穷辟处,为家不治垣屋。曰:今后世贤,师吾俭;不贤,毋为势家所夺。”,意思是萧何买的田地房子都比较偏远,升值潜力相当优先,房子买了也不怎么装修,主要原因是为后代兜底,如果后代不出息,这些贫瘠的田地那些豪门贵戚也看不上,萧何贵为丞相都这么说,可见当时的贵族豪门利用权势来兼并土地已经是常规操作了,汉景帝时期的淮南王刘安,就是据说发明了豆腐的那位爷,不仅侵占百姓的良田,还利用自己诸侯王的身份,找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把人给抓起来反复教育。 不仅如此,贵族和贵族之间也会因为土地发生纠纷,灌夫和武安侯田蚡就因为良田美宅也撕逼过。 汉武帝就比较喜欢大力出奇迹了,最初通过“算缗令”来对富人征收财产税,但是竟然发现大部分的富人并不鸟他,汉武帝没办法,既然你们商人地主不讲武德,那我也顺便耍耍流氓,你们耗子尾汁,汉武帝紧接着推出“告缗令”,既然你们自己不主动交代,那就发动你的左邻右舍,发动广大的人民群众去揭发富人们隐匿财产的行为,并且告发如果属实,国家就把富人财产的一半作为奖励,发给告发人,破产你一个,幸福千万家,这日子简直爽歪歪。 北魏太和九年(485年),北魏孝文帝颁布施行“均田令”,“均田令”并不是把打土豪分田地,而是把荒废的土地按照人头分下去,甚至奴婢和牛都能够分得一些田地,那么谁拥有奴婢和牛呢?自然是豪强地主,所以“均田令”的目的是让百姓有自己的土地,减少土地兼并,增加国家税收的基础-自耕农的数量,同时又给了地主豪强一些甜头,不至于让改革推进不下去。 但是“均田令”有个BUG,就是它施行的背景是北魏初年,战乱之后,土地相对比较多,人口相对比较少,等到唐朝中期,人口逐渐繁衍起来后,国家也没有那么多土地来分配,这个制度自然走向了名存实亡,财政问题又再次摆在了桌上。 唐德宗建中元年(780年),宰相杨炎颁布施行“两税法”,将地税和户税分别在春、秋两季征收,交税的多少以田地数量和财产为主,“两税法”摆明了就是要对地主豪强征收巨额的财产税,改变中央政府税收的占比,减轻农民的负担,但是这个制度有个隐藏的前提是,政府相当于是已经默认了土地兼并的合理性,如果自耕农愿意卖,地主又能力买,那是你们的自由,但是税怎么收,这是我的自由。 到了宋朝,干脆不限制土地兼并,“贫富无定势,田宅无定主,有钱则买,无钱则卖”,土地交易和房产交易搞得风风火火,并且还设立了比较完备的法律条文来保证田地交易的正常进行,只要符合规定,田地买卖就是允许并且鼓励的,为啥这么搞呢?因为对于宋朝来说,只要保证国家税收来源充足就好,土地兼并与否并没有太大的影响,税收思维也从“舍地税人”转变为“舍人税地”,简单来说,就是以田地多寡来征税,本质还是对富人征收高额的财产税,那有人会问,土地兼并造成的大量流民怎么办? 这些流民主要有这么几个去处,首先,宋朝的商品经济已经比较发达,可以吸收一部分流民从事手工业或者服务业,北宋张择端有一幅名画《清明上河图》,大家如果仔细看的话,发现北宋时期的汴梁餐饮业已经十分昌盛,连负责跑腿的外卖员都有了。 第二个去处就是去当兵,宋朝实行的是“募兵制”,只要小伙子身体条件符合标准,就可以去当兵,军队还负责养活一家老小,待遇好的不要不要的,实际上,北宋“募兵制”的一个目的,及时为了安顿吸纳四处晃悠的流民,尤其是那些年轻力壮的流民。 第三个工作就只能是造反了。 以往的朝代,对土地兼并的态度基本都是压制为主,但神奇的是,北宋中期以后,有不少声音反对抑制土地兼并,比如苏轼的弟弟苏辙和南宋大词人陈亮,宋朝抑制兼并最后的效果其实也不是太好,一是庞大的政府开支让税收只多不少,尤其是宋朝通过“募兵制”养着一只数量巨大的职业军队,年深日久,尾大不掉,土地兼并解决不了根本的财政问题; 二是老百姓上升的渠道变多了,可以种田,可以做买卖,可以当外卖员,尤其是活字印刷发明之后,书本印刷成本大幅度降低,导致普通的平民阶层也能够读得起书, 欧阳修和范仲淹出身相似,都是年幼丧父,母亲含辛茹苦带大,教他们读书识字,最终一路通过科举考试爬到了国家权力顶峰,这让很多底层百姓看到了希望,毕竟,亚当斯密说过,希望是什么?希望是用来减轻痛苦的,张三现在是农民甚至是佃农都没关系,只要供得起孩子好好上学,孩子就能够通过科举成为官僚,也顺其自然地成为了地主,毕竟先贵再富容易的多,科举也让普通百姓意识到,我们的后辈也可能成为当年我们最讨厌但是最羡慕的人——官僚地主,人人都讨厌地主,但是人人都想成为地主,跟今天的你我何其相似乃尔,人人都讨厌房东,但是人人都希望自己成为房东,只要你告诉我从农民到地主之间,存在一条通道可以到达,哪怕再痛苦,张三都能忍受,但是如果有人想堵上这条通道,农民永远只能是农民,地主永远都是地主,那么广大的人民群众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五、适当抑制土地兼并,在社会的活力和稳定之间动态平衡。 农耕民族,生活和生命基本都寄托在土地之上,每一个王朝的初期,地多人少,保证每一个农民有一块自己的天地可以安居乐业不是难事,但是人会持续繁衍,人的智力、见识、能力、机会、出身也各不相同,土地的流转和兼并几乎是古代王朝的宿命,历史上每一次抑制兼并改革能够成功,都是动用了改革者的权威,撬动官僚阶层去解决商人和地主阶层对底层的压榨,但这只是理想状态,实际的情形是,官僚阶层和商人、地主阶层不可能完全分割,如果有一天,地主和商人通过自己的财力,抓住了更多的上升机会,成为官僚阶层的一部分呢?那官僚还能代表国家意志,还能心向人民吗?这是古代每个王朝的隐忧,官僚、地主、商人阶层的融合,让国家逐渐变成了两个极端,下面是百姓,上面是他们,社会的撕裂变成了必然。 同时,国家也是一个经济利益体,政府固然要行使他们的政府职能,但是为了实现政治职能,政府又必须获取一定的经济收益,更何况,政治职能的实现必须依靠官僚阶层,官僚阶层也是由人构成的,是人就会有私欲,也会有自己的利益诉求,国家的基本职能就是维持社会各种阶层和利益诉求的秩序和平衡,富人阶层可以富一点,但是不能太富,平民阶层可以穷一点,但是不能穷到失去了生活最起码的尊严和底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