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哲学之父苏格拉底曾有著名的灵魂三问“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迄今仍是哲学界的热门命题。哲学源于现实，又能指导生活。因此苏格拉底的人生之问，也可通俗地理解为：人活一世，应该明白自己的来龙去脉。 早岁哪知世事艰。听先辈们说，我们的祖籍地是镇江丹徒儒里镇朱家圩。江南本是鱼米之乡，但因人多地少，也常食不果腹，啼饥号寒。加之当时“长毛”为害，天灾人祸，兵荒马乱，民不聊生。1860年左右高祖随家人和另五户人家一起，扶老携幼，肩扛背驮，踏上往苏北逃荒避难之路。渡长江，沿运河迁徒北上。一路上风餐露宿，含辛茹苦，艰难跋涉，到涟水五港投奔远亲。落脚后，一贫如洗，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替人佣耕，困苦度日。 曾祖幼年即学做小买卖，以补贴家用，维持生计。初始时赤手空拳白手起家，似《水浒传》中郓哥臂挎竹篮，穿街走巷，吆喝叫卖。因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加之勤俭诚善，经营有方，生意日渐红火，财源滚滚。仅10余年功夫摇身己成五港及周边地区首富，盖起楼房大院，辟商号“大德生”，乡下置田产40-50亩。（见父亲回忆短文附后） 祖父（讳佐庭，少舫）生于1904年，天赋过人慧根。博闻强记，才思敏捷。不仅善书法工诗词，英文功底更是深厚。写诗作文，都是信手拈来，一挥而就，其文采享誉四邻八乡。师范毕业后，就教乡里。抗战前任涟水县立实验小学校长。业绩卓著，有口皆碑。（见网上介绍） 抗战爆发后，日寇侵占苏北。疑当地有抗日活动，纵火焚烧五港。繁华一时的千年古镇，倾刻间顿成一片瓦砾废墟。曾祖一辈子心血灰飞烟灭。万贯家财，毁于一炬。跑反乡间，又遭土匪袭扰劫掠。以至忧愤成疾，抑郁而终。（见图片） 国恨家仇下，祖父愤而辞去校长职位，拒任伪职。其间得悉日寇准备下乡扫荡，也曾联络人马，组织队伍，想要伏击敌人。奈何当地乡绅胆小怕事，闻讯出面阻拦：“大先生啊，打不得的啊，打后日本人要来报复的啊”。再看日军训练有素，前有尖兵侦探，呈品字形躬身搜索 ，后面队伍荷枪实弹警戒前行。况且涟水地处平原，无有利地形可用。思虑再三，只得悻悻作罢。 1942年中共涟东县委县政府于黄营大寺庵创办涟东县中学（涟水县中前身），聘祖父为首任校长。祖父任职期间尽心竭力，育才无数。涟水贤达李连庆先生（央视首任台长，驻印大使）即是其高足之一。李先生晚年在扬子晚报采访及书籍文章中均多次提到，受教于朱老师获益良多，没齿难忘。 抗战胜利后，祖父就职于江苏省教育厅任督学。网上目前还能搜到其于报刊发表的数篇文章，与好友教育家刘伯川先生合著有《一个小学校长的日记》《初等教育研究集》等书刊出版。（见图片） 全国解放后，经同乡好友时任苏州地委书记的李干城先生介绍，祖父到吴江县中学任教。民俗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吴江位于苏杭之间，论富庶又甲于苏杭。衣食足而知礼仪。吴江人自古尊师重教，人文荟萃。祖父在吴江县中任语文教研组长。因书法出色，县委，县政府，中小学，公园等处牌匾都是由其所书。我在旁观看时也曾教我研墨，叠纸，洗笔。有一次要写大字，让人专程去湖州买大笔，买回一看还嫌不够大，于是就找来一团棉花，挽起袖子蘸着墨汁写。写毕打量着不无遗憾地说：“棉花太软了，显示不出笔写的力度和气韵。”文革开始后，祖父虽已退休，但上门求字人更多，甚至有红卫兵要求写毛体字。祖父嘀咕：“字的风格不同，描摹怎么能写得好？”但又觉得小将们得罪不起，遂照葫芦画瓢 ，敷衍交差。 祖父好文，虽身材瘦小但气场强大。每逢周日下午或夏日晚饭后，家里经常高朋满座，都是来听他谈诗论词，说文释字的。兴致盎然时，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超然物外，旁若无人。闲暇时躺身滕椅，手握诗卷，口中伊伊呀呀地唱诗（古老的诗词吟诵法，今已失传）。也常和同道好友书信往来诗词唱和。如原清江市副市长陈天马先生，教育家刘伯川先生等。 69年夏，神州有事，社会动荡，祖父罹患癌症。一天看到街上新出的手扶拖拉机对我说：“你将来长大了不如就去开拖拉机吧。”当时我虽年幼，少不更事，却也在心头暗忖：“您这辈子舞文弄墨快意人生，难道我将来就要去做苦力不成？”只是碍于他已患病，不忍回怼。 72年春，祖父往生于涟水南禄农机站宿舍，长眠于公社东驻军营房边。我自出生起一直随祖父母生活，由他们带大。养育之恩，点滴在心。如今子欲养而亲不待，无疑乃平生最大憾事也！今年是祖父诞辰120周年，我很怀念他们。 冬至日，国人有祭祖习俗，慎终追远。 佛偈：“万般将不去，唯 有业随身。” 不违天命，终得圆满。 2024冬至日晚辈明医          ［作者简介］ 运河文韵 采春的希望 撷秋的欢喜 捡运河文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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