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文化:身边的精彩 写有所得 ![]() 1 龙啸花火 沈宬逸 ![]() 暮色在祠堂天井里爆裂!铜铃在檐角战栗!蛰伏的青砖在震颤! 鼓点!鼓点!鼓点! 青砖缝里的千年魂魄醒了,族谱字缝的苍老图腾醒了。 十八双草鞋踏碎苔痕,十八道脊背蒸腾溽热,十八串汗珠坠地绽火。 咚!咚咚! 鼓槌在砸!湘竹在啸!红绸在泼!。 看! 龙爪掠过屋脊,惊起灰鸽,撞碎暮云,翅尖扫落秦砖汉瓦上的积尘; 龙尾扫过老槐,摇落银花,簌簌成雪,雪沫里浮着光绪年间的童谣; 龙须拂过石敢当,百年前錾子凿出的咒文簌簌剥落,露出洪武年间迁徙者刻的族徽。穿开裆裤的娃娃趴在墙头,鼻涕凝成冰棱,坠进龙身卷起的旋风里。 好一个龙啸花火! 鼓声愈急…… 龙身在火光中忽聚忽散,是盘作镇守祠堂的图腾,是化作劈开夜色的闪电。 老茶铺的陶碗在震动中叮当作响,新酿的米酒在瓮中泛起涟漪,连祠堂香案上的族谱都簌簌翻动。只听见咚咚,咚咚,咚咚。 七十岁的打更人扔了梆子,跛脚少年抛了拐杖,穿蓝布衫的姑娘松了发髻,整条街都跟着龙身游动的节奏摇晃,只听见咚咚,咚咚,咚咚。 好一个龙啸花火! 最烈的烧刀子浇上龙尾,绸缎霎时腾起幽蓝火苗。 三十八根湘竹噼啪炸响,百年前老篾匠的呼吸仍在竹片间游走。鼓皮震颤,血脉偾张,草鞋踏破就赤足狂奔,祖辈的汗渍在青石板上腌出盐花,龙须扫过的砖缝挣出新苔。 愈捶愈烈!愈舞愈欢!表象和永恒,羁绊和自由,现实和传统,忘却和沉淀,都在这龙啸吟吟之中起舞!奔流!旋转!震颤!翻飞!升腾!独具苍穹!灯与声交融,消失在冘杂的背影里…… 星子摇摇欲坠时,龙首轻叩祠堂门环。 汗透的汉子们倚着褪色门神喘息,金鳞沾着槐花与灰烬。打更人捡起裂成三瓣的梆子,敲出两短一长,却再唤不醒梁上沉睡的燕子。七十岁的扎灯匠蹲在墙角,用豁口陶片刮去龙须上的焦痕,碎屑里混着抖音短视频的声波。 晨雾漫过石桥,龙身已悬回祠堂横梁。 孩童追逐的脚印烙在露水未干的青石板上,恰是昨夜龙须拂过的纹路。跛脚少年攥着片金鳞,手机里机械龙正随着流量数据起舞,钢铁骨架折射霓虹,却映不出祠堂香火熏染的温度。穿汉服的网红举着自拍杆掠过,发髻间别着塑料龙鳞,直播间弹幕淹没了老族长念祭文的沙哑。 暮色再临,智能音箱播放着电子鼓点。 扎灯匠的孙子蹲在祠堂门槛,用3D打印机复刻龙首。树脂材料透出冷白荧光,瞳孔位置嵌着两颗摄像头。木讷、呆板,穿蓝布衫的姑娘点开支付宝,扫走梁上最后一片真龙鳞,数字藏品交易记录跳动的刹那,百年湘竹在横梁上发出最后一声脆响。 2 大奏鼓 任逸宸 ![]() 虽不及瓷器,在中国文化中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人们对鼓声的喜爱,却仿佛是与生俱来、不可割舍的。逢年过节,厚重的鼓声响起,便使人们的心也一同澎湃了,思绪也随着鼓点一齐跳动起来。 连隆隆的雷声算着,一切响声之中,我迷恋此起彼伏的潮涌声,悠远绵长的海风声,同那家乡中恣意奔放的大奏鼓声。将鼓声与潮涌联系在一起,总不免令人忆起深蓝色的斜襟短袄,饰以橙黄色鱼纹,上下起伏的民间舞蹈,与鼓槌下有力地振动着的鼓面,弹起一簇簇的回忆。 记得,与渔村紧紧相依的外祖父,是格外爱着大奏鼓的。他总于那些节日的清晨,携着我的手,来到那隆隆鼓声所在之处。鼓声和着潮声,与周围乡人们闲话家常的声音一齐卷入耳中。曾记他说,大奏鼓体现渔村人民的胆魄,鼓声是他们勇气的象征。于是,那鼓声在我心中,也愈发厚重起来。 “再回乡,听听大奏鼓吧。”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与那潮声,鼓声,似已是渐行渐远。每每听到电视中所奏出的鼓声,便复而忆起家乡的大奏鼓。诙谐奔放的鼓点牵动着思念,仍眷恋着奏鼓的渔村乡亲们亲切的笑靥。 曾也听说那安塞的腰鼓,潮州的锣鼓,所含的意蕴都与石塘的大奏鼓不尽相同。也许是地域不同,也许是民俗差异,但我总记得大奏鼓中所表现出的沿海人民四处洋溢的热情和激情,与搏击风浪,迎接美好生活的决心。 儿时颇受大奏鼓吸引,曾心血来潮拿起鼓槌,奏出的鼓声却远远不及了。便在演奏时持上一副锣,以作那鼓声的点缀。乡民们也乐意让孩子们在一旁帮忙。于是,奏鼓的团队里便总有孩子们的身影,添了些纯真的笑容。 最壮的是鼓声激昂,进入高潮之时,仿佛来到了古时的战场。战鼓擂起了,进军的号角吹响。鼓声激起人们昂扬的斗志,惟愿以个人如星火般的力量,凝成燎原的烈火与雄壮的鼓声。 唉,于今大奏鼓声又变得微弱了。吾辈青年当以信念为鼓槌,以热血为鼓面,于心中擂响奋进之鼓,踏一舟而斩浪前行。 ![]() 3 粽之魂 沈宬阅 ![]() 母亲拆开真空包装的粽子时,我忽然想起老屋后那片芦苇荡。青绿的苇叶在风里沙沙作响,像奶奶哼了半辈子的采菱调,总在端午前几日便铺满整个河滩。 那时的苇叶要赶着露水采。天还没透亮,奶奶便挎着竹篮往河边走,布鞋踩在湿漉漉的草叶上,印下一串歪歪扭扭的省略号。我跟在后面,学她掐叶尖的弧度,太嫩的容易裂,太老的裹不住米香。“苇叶是粽子的魂哩!”她总这么说。叶尖沾了晨露,凉津津地贴着手腕,仿佛把整个五月的清新都揽进了怀里。 泡糯米要三天三夜。粗陶缸摆在灶台边,清水渐渐浸出乳白的浆,像把月光揉碎了融进去。赤豆是去年秋收时晒的,枣子得选圆润如玛瑙的。奶奶把砧板擦得锃亮,刀起刀落间,蜜枣便绽成花瓣模样。我最爱偷吃腌好的五花肉,油亮亮的咸香沾在指尖,惹得灶台上的花猫直蹭裤脚。 包粽子那日,灶膛里的火从清晨烧到日暮。苇叶在滚水里烫出翡翠般的光泽,糯米淘得颗颗莹白。奶奶的手指翻飞如燕,三折两卷便兜出一只青翠的三角粽。麻绳绕得紧实,系结时总要用牙咬住线头,那泛黄的牙印,后来竟成了我辨认“奶奶牌”粽子的暗号。我捏的粽子总是歪歪斜斜,不是漏了米,便是鼓着滑稽的大肚子。奶奶也不恼,只悄悄拆开重包,再塞进我的竹篓:“河神就爱娃娃包的丑粽子!” 煮粽子的时辰最是难熬。柴火哔剥作响,铁锅上白雾氤氲,混着苇叶和糯米的清香,把窗纸都熏得发软。我蹲在灶边数铜壶滴漏,直到奶奶掀开锅盖的刹那,碧玉般的粽子在沸水里沉浮,麻绳早被染成檀木色。剥开时热气腾空,露出琥珀色的蛋黄和流油的肉块,连空气都变得绵密香甜。 暮色四合时,龙舟的鼓点从远河传来。奶奶把第一串粽子挂在门楣敬屈原,剩下的装进竹篮让我送给邻人。我抱着温热的篮子跑过青石板路,家家户户的炊烟里都漾着相同的苇叶香。李婶会塞给我艾草糕,张叔总往我兜里揣咸鸭蛋,归家时篮子里反而比出门时更满。 去年端午再回老屋,芦苇荡早成了停车场。奶奶戴着老花镜拆速冻粽的包装,塑料绳勒出的红印子,再不像当年麻绳咬在牙间的模样。超市的蛋黄粽用真空锁住了油润,却失了柴火熏染的焦香。窗外有赛龙舟的直播欢呼震天,屏幕里的龙舟划过玻璃幕墙的倒影,恍惚化作旧时烟波里的粼粼波光。 我嚼着冰凉的粽子,忽然记起奶奶说过的话。原来苇叶真是粽子的魂,当机械压制的碧绿完美如模型,当每一粒米都精确到克重,那藏在歪扭褶皱里的,被麻绳齿痕封印的,带着灶灰和童趣的魂,早已和苇荡里的晨露一起,消散在某个不知名的五月风中了。 4 清明 郑崇扬 ![]() 虽说古人尝云“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但也并非是每个清明都是细雨绵绵的。尽管天气并不单一,但忧伤又有些生机的氛围却一直在这天笼罩着,就算是艳阳高照的一天,都带着淡淡的忧伤。 除春节之外,最爱的节日便是清明。除了早晨醒来,周围一种哀伤又富有生机的感觉,还有温岭的传统活动——做清明。在模糊的记忆中,麦饼、饮料、青团等等。关于清明的回忆太多了。 那年,我五六岁。迎着丝丝雨点回到乡下,门前的小院湿透了,空气中弥漫着雾气,静静的老宅,如同一位老者静立在雨中,脚下的土地冒出了点点新绿,砖瓦缝隙的小草在雨中庆祝着他的新生,有种“一袭江南梦,醉卧烟雨中”之感。走进屋内,关上门,热气腾腾的馅料在桌上散发着香气,拿麦饼,夹馅料,卷饼,打包,一个麦饼筒便完成,鲜嫩多汁的馅料配上可口的麦饼,可谓好吃到了极点,吃完后再来上一杯饮料,一个淅淅沥沥的清明,有些稀里糊涂的过完了,望着雨点拍打着瓦片,沉沉睡去。 一晃便是八年,今年没有下雨。 晴空万里,阳光万顷,云零零散散的铺在天空中,阳光如碎金子洒落在地,提着书包走在街上,并非充满了晴朗之感,空气却染上了悲伤,像已故的亡灵在街边行走着,去见今世所想之人。而八年的时光一晃而过,当时做清明时的高兴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空寂。阳光洒落在瓦片间,却是一股阴冷,无尽的学业压得我喘不过气,尽管桌上的食物也如当年那般,又不复当年那种滋味,雨没下,但我心间的雨从未停过。 清明,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词语,是千古以来文人吟咏的对象,是文化的瑰宝。在这之中,是充满了哀思之感,却从不缺少生机勃勃的一日,是“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的一日,是渲染着中华民族血脉的一日——清冷悲伤而又充满生机的那一天。 雨还在下着,但我的信念却坚定了:要将清明这个节日班搬上世界的舞台,让世界感受着东方的哲学,感叹中华民族文化的魅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