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巷口的青石板路,总被雨水冲刷得湿漉漉的,长满了青苔,像一张被岁月摩挲得发软的信纸。 我蹲下身系鞋带的时候,一片丁香花瓣从树上飘下来,轻轻落在地上的积水中,荡起一圈圈细细的涟漪。 那一刻,恍惚间,我好像又看见你提着红裙,在雨巷里匆匆跑过。 你鬓角的丁香花串,随着步子轻轻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比清晨鸟儿的叫声还好听。 忽然有风吹过来,一只白鸽扑棱棱地落在我的肩膀上,爪子上缠着一半褪了色的蓝丝带,正是你昨天落在桌子上的那根发绳。 我抬头看去,你正踮起脚尖想要够一枝斜斜探出墙头的丁香花,裙摆轻轻扫过青砖缝里长出的野雏菊,惊起几只麻雀。 等你低下头找东西的时候,那几片花瓣落在了我的书页上,像是没写完的一个句子,只余下半个意境。 ![]() 我们后来在雨天的时候,总爱钻进巷子深处的小酒馆坐一会儿。 你总喜欢把自己带的小碗里剩下的米酒,推到我面前,自己捧着糕点吃,不小心掉下来的糕渣,洒在裙子上一片斑驳。 轻轻地,我总喜欢帮你拍掉裙上的碎渣,而后擦拭掉你嘴边的残留,那唇果然很软,透着温暖。 你会抚摸小酒馆里的小花猫,让它蜷缩在你腿上睡觉,猫是老板娘的,很是可爱。 你会一边挠它的下巴,一边用手背轻轻抹掉落在鼻尖上的粉末。 酒馆的窗户外面,总是有丁香花瓣被风吹得飘进来,轻轻地落了一地。 你说,你很喜欢猫,如果有一天能养只猫多好,说这话时,眼里写满了温柔。 直到很多年后,从你的朋友圈,我才知道,你真的是养了猫,不过是两只,华丽的卧室,躺着一黑一白,一只叫黑妞,一只叫白云。 或许养猫只是一只惦念,惦念着曾经最美的过往,惦念那小酒馆里曾经傻傻的我吧。 你的油纸伞斜靠在墙根,伞骨上挂着几个水珠,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滴出水里的倒影,却分明映照出你领口绣的那串紫藤花。 你不慌不忙地抬起脚,穿过石板路时,旗袍的缎面轻轻拂动了一下,像是一汪流水穿过你脚步的弧线,把一整个春天都系在你腰间。 雨丝落在你的发梢,滑进你耳廓下埋着的阴影里,你却忽然回过头来,对我笑了一下,问我:“今天,我好看么?” ![]() 我知道,缘分似乎是到了尽头。 夕阳那么软,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来,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斜斜地嵌入了砖墙的缝里。 你说北方的冬天那么干燥,风刮起来都能把人写的字冻住。我没有再回答,却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你,离别才是最冷的风,“咔嚓”一声,就足以把人心里的牵绊生生扯断。 火车开走那一天,天已经擦黑了,远处飘下来一朵干巴的丁香花,被你捏在手里,轻轻一抛,落在铁轨旁。 有时候还能看见小路上掠过的燕子,用爪子勾走墙缝里,落下的一小片丁香叶。 我总是忍不住想,如果有其他人拾起这片叶子,会不会也有机会读到你留在诗里,没有写完的那些话呢? 枯萎的花梗间竟然抽出了一枚新的花苞,像一片还没干透的月白色油纸,开得透明白净。 花瓣摊开在积水里漂着,恍惚间能看见你从前驻足时垂落的影子。 我把那些花夹在书页最深的地方,却在闭眼翻页时听见脚步声,细细碎碎,像是你穿高跟鞋走回来的动静。 图片来源网络,如有侵权,联系我,会马上删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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