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冷空气来袭的早晨（外六首） 李洪 天气很糟。空中层叠着乌云 没有鸟影，吉他余音跌落进碎玻璃堆里 铁塔孤立在远处，一具镂空肌肉的骷髅 坏脾气女人堵在窗口，忘记了唤雨的口令 黑貂衣膨胀起来，封住 花香进入的通道 嬉笑和怒骂都已撕碎，溅在纸背的 不过是几点无人关注的霉斑 污渍残留在墙壁上，旁边是半开的尸香花 就这样颓废在旧屏风后，割伤记忆 与饥饿的蜘蛛对峙 空药盒堆积，咳嗽依旧 记事本翻开又合上，闭目 继续回忆一棵倒在晚春的树 风挤进来，插着刀的红苹果动了一下 猫叫更加锋利 血流的颤音似乎高亢起来 钟声响起的时候，我摸到了左耳 听见了许多吼声 拍打紧闭的门，无人回应 无题 回头。再回头 那些枯枝和碎叶 正在反复切割 从未平复的旧镜头 不知道站在船尾的桅杆 是否还举着青黄旗帜 倦鸟独舞，野菊把风声插在耳畔 湖面上堆积着泪痕 没有人挥手送别 街口亮着灯 一头白发抚琴低泣 写给张三的诗 背上旧吉他，穿过拥挤的地铁站 追不上飞过昨天的倦鸟 走进灯光和舞池，那里 仍旧没有属于自己的主场 继续喝酒，继续在喧闹的广告屏上 投下倾斜的影子 冬日 灰色的不止是雾霾，我扔掉了 最后一粒菩提子 蜘蛛断腿左移三寸，旧报纸夹缝处 悄然露出阿富汗的子弹和饥饿 一杯接一杯和南来北往的风对饮 广告牌上的麦子似乎又少了几株 对着天空祈愿，然后放逐自己 更加怀念一只死于车祸的猫 掸掉树发出的异响，疲惫的耳朵 又听见叙利亚传来的枪声 过玉清寺 风摔碎在水泥地上，停止呼号 我看见一对挣扎的翅膀 从枯树顶落下 溅在玻璃上的纸屑慢慢凝固 遮断向外张望的眼睛 金属栅栏正在生锈 某些不愿提及的往事 蜷缩在壁虎尸体旁边 举起刀，砍断一些斜伸的杂念 在清理出的空白里 植入几粒薰衣草种子 对面山里，有一株 结着灿烂阳光的神仙树 我深信不疑 记录一个寒冷的冬晨 大街上流传着死亡讯息 不知道江油车祸的八个死者 毕节滑坡的十四个亡魂 会从哪一条道路经过 北风卷起落叶 敲响每一张肃穆的面孔 宿命是悲怆的，比忧伤更苍白 来不及回头，我已看不见 面北跪拜的人群 八点一刻 一个不可逆转的时间节点 有人在清扫灰霾和纸屑 打开门，慢慢拉近一棵树 我多想取下枯萎 让无数欢鸣的鸟儿 重新站回最高处 星期天的下雨时间 水泥墙似乎前移了半寸 断头的铁钉不动声色 抵住隐隐作痛的第五根肋骨 蜘蛛爬过佛珠散落的空隙 碰乱了喑哑的尘埃和木鱼声 继续失忆，红风衣无风而动 吞下二呷双胍缓释片的时候 檀木座钟刚好敲了三下 苹果还在回忆刀的锋芒 旧沙发的破洞里 填满了颓靡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