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教武术的小李过来找我要钢琴教室的钥匙。 我给了他。不一会儿,悠扬的钢琴声便如泣如诉地弥漫了3000多平米的偌大空间。因为空间大,里面是一个回字形的走廊格局,有时我就在里面绕着圈作健身走。这样既健了身,又打发了无聊。往往轻轻松松几千步就下来了。白天的时候,里面特别安静,如果没有李教练弹琴,就别无其它的声响了,就像凌晨的野外万籁俱寂一样显得死一般沉寂。 地方越空旷,回声便越大。这钢琴的响声便在耳膜中显得越发热闹起来,3000多平米的空间每一处角落都能听到它的旋律的回响,仿佛一场霓裳羽衣舞正在这里隆重地上演。看来,越是沉寂的地方越是要有点声响才好。 李教练把钥匙还我的时候,我和他打趣,是不是想以后改当钢琴老师了。小伙子是内蒙古赤峰市人,从小爱好习武,塔沟武校毕业后成了一名专职武术教练,平常基本上没有学生,只有周五晚上和周六周日才上课。专职的就要坐班,不管上不上课、有没有学生。这便有些枯燥了。 我观察到,小李和其他两个教练还有一个女前台除了老板让他们出去地推之外,还有几种打发时间的方法:玩手机、睡觉、练武。当然,负责接待、报名、与家长沟通的前台是一名女孩,她当然不会练武。除了玩手机、睡觉,就是搞一些针织。小李比其他教练多一个打发时间的方法就是,找我拿钥匙弹琴。 小李说他以前电子琴学到过10级,后来转到钢琴,老师又不教了。其实钢琴和电子琴大同小异,钢琴不过多了几个键盘而已。现在练练,一是怕长时间不练生疏了,二是打发打发这寂寞的时间。 前台的小陶和我趴在一长溜的同一个吧台上。此时,我在看书,她还在呼呼大睡。和几个教练一样,平常除了上课的时候忙一些,基本上是闲的时候多。培训班都是这样一种状况,周一到周五,偌大的场地空闲着,一周仅有周六周日两天的利用日。可是,房租并没有减少。并不是你一周仅用两天,那五天的房租就给你免了。真是那样倒好了。 所以,小陶没事的时候也是趴在桌上睡觉。在服务家长这一块,我还是很欣赏她的。家长咨询的时候,条分缕析、不厌其烦,介绍得很是到位。凡是和家长说话的时候,她不是坐着,而是站立着,“您看呢?”“您打算今天就带孩子报名吗?”“我能做主的就在这儿了,您要知道,我只是一个打工的”……这些都是小陶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接送孩子的以女家长居多。她们坐在教室外面走廊的坐凳上,透过一面玻璃墙观察里面孩子的上课情况,她们的声音很高、“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如果透过里面的玻璃看外面的她们,虽听不见说些什么,但见每一个人的嘴唇都在飞快地跳动着。也总有几个家长喜欢跑到前台和小陶聊天。女人聊天总是无所不聊。小陶那一阵子和老公关系处得有点紧张,一位女家长就向她传授“驭夫术”,她一边像机关枪一样“呱拉呱拉”地说着,一边旁若无人“哈哈”大笑,那些声响直接灌进了我的耳朵里。其间,也不断有小孩过来喊小陶“艳子老师”,问“银票”换玩具的事。还有的孩子来上课,进了门就和艳子老师打招呼,放学的孩子也不忘喊一声“艳子老师,再见!” 小陶所在的“武林风”培训学校,每个员工都是有招生指标的,完成了奖励,完不成的扣钱。这使得小陶她们必须要对家长热情以待,即使遇到一些不讲理的家长,小陶也是客客气气地作着解释,而不能有一点不耐烦或发作。但是,家长前脚刚走,小陶就和我发牢骚说:“哎呀呀,气死人了,真没遇到过这样不讲道理的人!” 员工有招生指标的压力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小陶有一次的做法却让我有点生气。 来了一位家长到前台咨询跆拳道。本来,跆拳道是我这边的项目,应该由我来回答才是。可是,小陶见到陌生的家长前来就有些兴奋,她像座椅上安了一根弹簧似的“冬”地一下站了起来,她开口就说了跆拳道的一番坏话,家长听着这些否定的话觉得似乎有道理,也没继续坚持要咨询跆拳道了。小陶这才不紧不慢地给家长介绍起了武术课程。然后,弯下腰来牵起小朋友的手“宝贝,我带你先进去体验一下好不好——” 当时,我心里的那个气呀,当了家长的面又不好发作。心里想,这小丫头太有点损了,简直是有点“吃相难看”。你想完成招生指标、你想成交,无可厚非。可是,你也不能诋毁别人呀。况且,这还是当着我的面呢。是的,不可否认,与20年前跆拳道火遍神州大地相比,现在的国人尤其是小孩对跆拳道的兴趣已经逐步丧失了,这与过去恰恰相反。想当初,中华武术受到冷落,而作为舶来品的跆拳道却异常火爆,孩子们争相报名,我们常规的跆拳道班里就有百余名学生,而现在已经稀落到仅有20人不到了。“门前冷落车马稀”,这让和我合作了十几年的跆拳道教练心里拔凉拔凉。前一阵他已和我打过招呼,打算不想干了。而“武林风”早就想着跆拳道的那间教室了,那教室很大。而我只能说,如果哪天跆拳道真的不干了,可以调剂给你,但现在不行。其实不仅我们,其他培训机构甚至全国的跆拳道也是这样,都在走下坡路。红火的时候,小小的县城里面到处开了道馆,而现在关门的关门、改行的改行。没有关门的也是硬撑着在。这也应了那句俗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事后,小陶向我道了歉。她说她当时真的没有注意就脱口而出的,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事后,我想想,小陶说的可能就是真话。就好像一群饿了肚子的乞丐在外面寻食,突然发现了食物,难道他们之间会谦虚地说“你去吃,我不饿”吗?最真实的本能反应就是像饿狼一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食物扑过去。 二 ![]() 其实,我是要感谢“武林风”的。 去年,随着“武林风”搬到我们这个场地上来,我们也是第一次实现了扭亏为盈,这当然与“武林风”贡献的租金有关。 李总和我来谈意向的时候是很干脆的。第一次来,谈好了价格。第二次再来,就是搬家了。这个大块头的山东汉子,给我留下了办事果断、为人豪爽,绝无拖泥带水之感。而我身边的许多人恰恰不是这样,他们优柔寡断、权衡利弊、反反复复、出尔反尔。疫情刚开始那一年,也是我的这一处新机构开业之时。人说,成就一桩事业要具备“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而我首先遇到的就是疫情,接下来就是“双减”。疫情动不动就要你停课,而且非常时期的禁令谁敢不听呀。停一个月课也好、停两个月也罢,影响绝不是一两个月。上级通知可以复课了,还是没有一个人来上课。疫情还存在,家长谁敢送小孩来啊。生命在此关头可是比培训要重要得多了。“双减”又来了。“双减”就是减轻学生在校内和校外的课业负担,老百姓通俗的说法就是“不给补课”了。我这时才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租这么大的面积!3750平米啊! 我当时的天真想法是:一半弄文化课(补课)、一半弄艺体类。谁知,“双减”来了,我像是掉进了冰窟窿一样浑身打着寒颤。没办法,我只能把那些课桌椅高高地架了起来,将补课的教室也改成艺体类的教室。那么多的教室都是空着的,每天都是唯有桌子、板凳、黑板和我,仿佛这是另一出“空城计”。 学费打了各种折扣还是没招来几个人。我慌了,一年二十多万的房租是要一个子儿不少地交上去的。房东才不管你呢,经营不下去你可以不租。只要在经营,你就要交房租。这似乎也是天经地义。疫情三年,我亏了三年。老婆整天跟我后面吵,怨怪当初不给你搞你偏要搞,还不及时关门止损!可是,门又如何轻易关得?当初的毛坯房,从每一间教室都是我装修的,教室从课桌椅到空调是我买的,场地的消防是我做的,为用电增容专门架了一台变压器也是我投资的。这里面花了太多太多的钱,直到把家底变成了负数。要想关门那真是轻而易举,可是投入的资金将永远打水漂一去不复返了。 那时候,我就动了将一些教室租出去的念头。因为按照政策,消防不过关的、面积不过关的,将无法取得合法的证照。其时,县城里这种无合法资质的培训机构可谓多如牛毛。有关部门也多次重申,给出时间表予以整改,后面就要从严查处了。我便思索着将这些机构引入到自己的场地,这样他们也免除了消防方面、证照方面的后顾之虞了。况且,这也是政策允许的。 我想象着,这些机构很快进场,我们像一个大卖场一样有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当然我们的商品就是众多不同的课程,满足家长不同的需求。家长以前带孩子学课都是东跑一家、西跑一家,上完了一家又往另一家赶,路途之上疲于奔命。集中在一个大卖场多好,只需跑一家就可以学到所有想学的课程。这样,来我们这里报名的家长也会越来越多,那些进驻的机构生意也会特别得好。他们会笑着和我说,到你这来对了。我呵呵一笑,你们来了也救活了我呀! 但是,这些都是我的想象。想象当然是水中月、镜中花。 实际情况是,我在朋友圈和抖音里天天发广告,喊着各种房租从优,也引来了一些机构的老板来看场地。起初,他们有的和我谈得很好,甚至让我起草协议。结果,一个个杳无音信了。最后只引来了一家乒乓球培训的老板,我给了他最优惠的房租。几年后,这位乒乓球教练的学生越来越多,引起了一名同行的嫉恨。他找到我,要求我将这个乒乓球教练的场地租给他,他愿意给我出更高的租金。我当即拒绝了他。 疫情三年,我就像一个陷入沼泽之中的无助之人,当看到夺命沼泽即将淹过我的头顶时,我拼命地四野里大叫: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可是,并没有人来救我。他们漠然地从我身边走过,仿佛从来没有听见我的呼救一般。后来,一个路过的人递给了我一根棍子,尝试着拉我……我怎能对于搭救之人忘恩负义呢? 第四年,我向妻子立下军令状,如果这一年再没有希望,我就不打算干了。这可能真的是日暮途穷了。 希望有时就像是站在凛冽寒风的树上最后的那片绿叶,当其它的叶子都已经落尽的时候,唯有它挺立在枝头,仍保持着青绿的着装。 这一年,疫情从此解除了,人们仿佛见到了久违的阳光。同样是在这一年,“武林风”搭救我来了。 三 “武林风”先前是在别家的租赁场地经营的。消防抓严了之后,因为存在消防上的硬伤而被勒令停办整改。整改就是要使消防合格,可是做消防花的不是一个钱、两个钱啊。这让李总很是伤脑筋。后来打听到我这里有教室可以出租,而且消防什么的都是合格正规的,李总当机立断,不但将“刀枪棍棒”等家伙搬了过来,还把几百名学生带了过来。 场地上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人进人出的,仿佛开了锅的粥一样。之前,虽然场地上也有几百名学生,可是偌大的场地上,人只要一进了教室,冷冷清清得好像看不见人似的。李总的学生来了以后就大不一样了,就像几条支流汇合在一起的河流一样,水流浩浩汤汤。楼下的电动车、汽车停得也多了,加上楼洞里进进出出的人川流不息,惹得许多人驻足观望,心想:在这儿报名的小孩子挺多嘛。人都是有这样的从众心理,越是扎堆越是人多,买菜不也是这样子嘛。 渐渐地来报名的人也多了,于是又租出去了几个教室。 总有一些人心理阴暗。“武林风”搬来的第二天,消防就又找上了门,指名道姓问“武林风”是不是在这里,有人举报消防的问题。李总和我说,他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举报的,没租他房子了,肚子里有气呗。当然,对方满以为“武林风”搬来的新地方消防也不合格,于是就追着“武林风”,好像武打小说中被刺客追杀的那个人一样,这是要置之于死地的节奏啊。当然,如意算盘落了空。 也有个别绞毛的家长,一旦目的没达到,便会行使举报的权利。当然,他们更是知道杀手锏就是指向三个方面:消防、资质和税务。可能他并不知道你的消防是过关的、你的资质是有的,你的纳税是履行的,但是他猜或许有一项没有。反正举报是没有成本的。我这里就遇到过几次,一位有点权利的家长通过运作,某局来了一位股长,未予调查即登门向我兴师问罪。紧接着,消防、税务、市场监管的执法人员轮番登场。虽然并无他想要的结果,这兴师动众的样子却让家长惊愕了眼睛。 “武林风”来了以后,我感觉我们仿佛“同是天涯沦落人”一样,大家都能彼此深切地感受到对方的不容易,因而唇齿相依、抱团取暖。李总只要找我的事情,我都倾力相助。 李总既是老板之一,又是散打教练。好几次上课的时候,我都跑到李总的教室外面朝里面张望,他的胳膊上有两团凸出的疙瘩肉,那是习武之人健壮的象征。他上课的声音铿锵有力,不但蹲步给男男女女的学生做示范,还认真地纠正着学生每一个错误的动作。 我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体格健壮之人,竟然也会出意外。几个月后的一天,本该上午就要来上班的他却没有来,而且没有任何招呼。午饭后,袁教练便去他的宿舍找他,怎么敲门也没反应。感觉不对正要踹门之际,脑梗躺在床上的李总迷糊中听到有人激烈地敲门,便强撑着从床上爬起……幸亏袁教练登门发现得早,马上将他送到医院。后虽脱离了危险,人却瘫痪了。 李总再也上不成课了,他被送回了山东老家休养。 四 尽管去年已是扭亏为盈,却是没有多大的利润。一切都是要开源节流、节省开支。 有人说,周一到周五并无学生上课,你还来干嘛。我答,正所谓“开店容易守店难”啊。虽然没有上课,但是偶尔也会有家长前来咨询什么的,总不能“铁将军把门”没有人吧。其实,现在“武林风”来了以后,除了周一休息外,艳子老师每天都在前台。她还要负责为几名教练上班拍照打卡。 如果真的不想来,我可以请一名前台像艳子老师那样每天坐班。可是,5年来我并没有请人,凡是能做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前台当然也是我。 不会做的事情也要学着做。坐凳贴边的条子经常会翘起或脱落,我在网上买来了胶和胶枪自己粘。教室的门牌掉了,我站在凳子上用锤子自己钉。厕所下水不通,我买来钢丝自己一点点地疏通。灯是经常地坏,我在网上买回灯条,爬在梯子上自己换。 我每天必须要在机构里守着,像是一个老老实实服刑的人,因为总是有这样或那样的事情需要你去处理。机构就是我的监狱。不事必躬亲也不行,毕竟我这儿都是“踩着点儿来去”的兼职教师,不像“武林风”,人家是专职的。兼职和专职各有利弊,疫情的三年,如果不是兼职,即使停课还要照样发老师的工资,这就加剧了我的窟窿。弊处是,兼职的老师自由度高,你想要过多地约束他,你就请不到老师。你要缺乏了约束,又会埋下隐患。这几年发生了好几起老师带走学生的事情。即使学费的50%~60%给了老师,仍然不能满足。一切都是在悄悄中进行,你一心想着多给学生给他带,这样他的收入便会高些,殊不知这时的他已是羽翼丰满,悄悄地找好了场地准备撇开你单干。除了你还蒙在鼓里,家长都已经知道了他新店的位置…… 有证、规范的,日子都不好过。毕竟有证和规范都是要投资的。没证的、不规范的,日子反而好过。因为他们没有多少成本。几年前就是大张旗鼓地喊要规范整顿培训市场了,可是,那些无证的、消防不过关的却还照样活得挺滋润,也不见谁被取缔谁被查处。他们用低成本和你竞争,他们和你抢着生源……作为一个业界中人,虽然感到颇不公平,却唯有一声叹息和无可奈何。 本来以为“双减”过后是要扶持艺体类的培训,毕竟这也是代表着素质教育的方向。可是,一方面,非但未见“补课”销声匿迹,却见其更加猖狂了,价格更高了。另一方面,艺体类的培训却如雪上加霜,补课的刚需在前,艺体类的培训则是可有可无、可选可不选。在规范与不规范“鱼龙混杂”的背景下,官方的中小学校又狠狠地踩了艺体类培训一脚,他们在校内的课后延时服务中同样开展“琴棋书画”艺体类培训,而且价格低廉,毕竟他们是有着政府给的补贴。这等于是抢了培训机构的饭碗,给他们从源头来了个釜底抽薪。 我的手机几乎每天都能接到专业招生团队的电话,尽管已经开启了拦截骚扰电话的功能,有时还能接到。只要一听对方说“招生”二字,不等说完,我便以“谢谢,不需要”为由挂断。我称这些招生团队为“喝血”招生,让你负担这个负担那个,管吃管喝管差旅费,用你自己的钱买来玩具送给孩子,招来一批奔着礼品而来、无法转化的体验生。这样的招生除了养活了招生团队,于培训机构来说有多少实际意义呢? 我已是多年不招生了,招也招不到。那就干脆守株待兔。零零星星来几个学生就插班,太卷了,再也招不到满班的学生。 “武林风”先前也请过招生团队深受其害,现在干脆自己招生。每次我看他们几个教练地推回来,便问招了几个体验生?回答往往令人尴尬。 李总回老家养病之后,袁教练便负责这里的日常了。有时我和他谈及招生这个问题,我们都有一些蹙眉,虽然现在各自手里都还有一些学生,可是新生招不来,老生又年年会出现自然流失,这样的后果是令我们忧虑的。 五 我去教室找舞蹈老师商量“五一”是否放假的事情,舞蹈老师不置可否地说“放”,还说清明的时候就没来几个人上课,与其出勤率低,还不如放了。完了,她又对我说,准备将几个舞蹈班并班了。不然每个班人太少。我问她,人为什么少了?她说,有的学着学着不想学了,有的功课多了没时间学了,有的是成绩掉下来了,家长不给学了。 我慨叹着。艺体类的课程就是这样,不像文化课是刚需、是嫡长子。 正在这时,艳子跑来喊我,说前台有家长要咨询。 我到了前台还未开口,家长就先问我,你们这儿有补课的吗? 我说,除了补课还有什么想学的吗,书法、画画、跆拳道、乒乓球,我们这儿都有! 家长说,不好意思,我就要补课!说完,扭头就朝门外走了。 此时,微信响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培训机构消防安全群”里发了一个消息,下周一、二两天举行消防安全培训会议,各机构必须参加,不得请假。 手机又来电了,是我嫂子打来的。她是一名会计,替我们机构代账。嫂子提醒我,这几天要我和她一起把税收申报一下,就最后几天了。过期了要处罚的。 我当然知道,对于消防也好、税务也好、市场监管也好,他们的指示都是要言听计从的,就像有时突然来检查一样,我总是点头哈腰,无不表示得极其谦恭。 我还在想,什么时候能把剩下的那些空闲教室都租出去就好了。再干几年收回一些成本,也不谈赚钱,我真的不想干了。 作者简介: 傅中平,男,1968年4月出生 ,安徽当涂人(祖籍巢湖),现为安徽省散文随笔学会会员、马鞍山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躬耕》《作家天地》《思维与智慧》《工人日报》《中国文化报》《羊城晚报》《山西晚报》《齐鲁晚报》。 EW TERM 《百姓文学社》《散文杂志》纸刊选稿基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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