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定4月23日为世界图书与版权日(World Book and Copyright Day),也有世界读书日、世界阅读日、世界书香日等诸多称呼,其设立的目的是推动更多的人阅读和写作,并尊重知识产权。选择这一天,是为了纪念塞万提斯与莎士比亚在1616年4月23日同一天相继与世长辞,以此激励人们铭记文学的传承与魅力。细雨绵绵,薄雾笼罩,这种天气特别适合待在家中,喝一杯茶或一杯咖啡,抱一本书。不过,今天不读书。今天来谈谈读书。鲁迅先生曾说过:“说到读书,似乎是很明白的事,只要拿书来读就是了,但是并不这样简单。至少,就有两种:一是职业的读书,一是嗜好的读书...但是专读书也有弊病,所以必须和实社会接触,使所读的书活起来。” 所谓职业的读书,就是为升学或工作读书,读教科书之类的, 这种读书往往少有乐趣。嗜好的读书,我的理解是读闲书,没有功利性的,为兴趣而读书。在课堂里,我天天谈的都是第一种读书,今天来聊聊嗜好的读书,一本好书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人生。总会有朋友来问:如果只能带一本书去荒岛,你的选择是什么?我会毫不犹豫地说《红楼梦》。“少不读红楼”,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已是二十多岁了。第一次看《红楼梦》时 ,正是豆蔻年华,年方十四。暑假在家无聊,从书架上翻出它,觉得诗词美不胜收,语言魅力无穷,对什么“云雨情”一知半解。第二次看《红楼梦》时,在大学宿舍里,当时的阅读重心在英美文学,在莎士比亚和海明威的威逼之下,曹雪芹只好退居二线。时过境迁,在美国定居后,有一天,在辛村图书馆看到一本胡适作序的乾隆壬子本,欣喜若狂,爱不释手,日夜摩挲,精读历时半年。图书管理员说,这本书一直被束之高阁,上次被借出是三年前了。开卷有益,我视书如“黄金屋”,书看我是否亦觉“颜如玉”呢?鲁迅先生曾评一部《红楼梦》让“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 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 时至今日,我看《红楼》却是以一个教师的角度,看到青春王国里的一群少男少女们的爱恨情仇与挣扎。试想在当代的社会,宝黛钗及其众人与我,该会有一场怎样的遭遇?读《红楼梦》最喜欢的是第五回宝玉神游太虚境,然而这种宿命论会让人消极深感无奈。恰好读《红楼梦》之际,案上又现Ron Chernow(冉切诺)的Alexander Hamilton(《亚历山大·汉密尔顿》), 两书交织着读非常有戏剧化,对比也颇令人感慨。汉密尔顿和宝玉都是十八世纪的人物。十四岁的汉密尔顿是个孤儿,私生子,只身来到纽约求学、打拼,非常遭女人喜欢,历史学家眼中的同性恋者,在美国独立战争的腥风恶雨中成长,精通军事、辩论和经济,最终崭露头角成为美国国父之一;十四岁的宝玉成长在温柔富贵之乡,置身于风景如画的贾府,在女人堆中寻欢,亦有同性恋之举,在慈(祖)母严父的爱恨中成长,擅长画眉描红,最终出家隐遁山林。文字描述上, 前八十回远强过后续的四十回,后四十回读来味同嚼蜡,很有鸡肋之感,不过第九十八回的“苦绛珠魂归离恨天”是一大亮点,读后,让人泪流满面,宝黛深情不容置疑。很多人爱钗甚过黛,什么“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可是,经年不改,独独爱黛玉的真情与才情,只要她一出现,整个章节都鲜活起来,曹雪芹老先生也一定同意我的观点。曾读过许多书,有的书犹如过眼云烟,有的书却记忆犹新,甚至是读书场景都历历在目。那年在北京,白天和同学们去参加运动,晚上借宿在北大的女生宿舍里,躲在蚊帐里,随手拿起一本书, 是美国著名女作家玛格丽特.米歇尔的《飘》,读了两三行,立刻被吸引住,原来这就是书评里所述的“描述黑寡妇的、揭露万恶的黑奴制度的书”,当时很震惊,书评和书相距十万八千里啊!原来,有的书,人家是不想让你读到的。大学期间开始迷恋英美文学,正版的英文书非常抢手,一书难求。曾通读海明威的小说,那时交男友的要求就是数理一定要最好,这样我可以抓紧时间读我的原版海明威,而他可以帮我做无聊的数理作业,大考前再用功几天,考得八九不离十,就算对得起江东父老了。中毒太深,以至于后来做博士论文时都写成“电报体”,被博导批评“太海明威”。大三那年的夏天,全班同学在成都实习,住在一个极其简陋的旅馆里。深夜,男生们在隔壁观看西德和阿根廷的世界杯决赛,在男生们的大呼小叫中,我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米兰·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想象那个被人放在涂了树脂的篮子里顺水漂来的特蕾莎,然后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入睡,幻想握着生命中所爱的男人。那时候喜欢特蕾莎,觉得她柔软真诚;多年后再读,却更懂萨比娜的洒脱与孤独。 很多事慢慢模糊了,有的事却越来越清晰,有时候让人怀疑它的真实性。有一阵子,大学整幢宿舍楼的收音机在中午十二点半同时打开,收听《平凡的世界》... 在西安的四年,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与路遥面对面。大概是为了交校报的差,对他进行了采访。他低着头,在我面前腾云驾雾抽了不下十几支烟,好像挤牙膏一样吐出几个字,彻底粉碎了一个文艺女青年的作家梦。打那之后,对钱钟书老先生的话有了最深刻的体会:假如你吃了个鸡蛋觉得不错,何必认识那下蛋的母鸡呢?大学同学有类似的回忆:路遥来交大管理学院做报告,有学生问:为什么让田晓霞死去?路遥似乎不太耐烦地回答是作品的需要。那时的我是听不太懂的,现在知道了一些,却已人到中年。重读《平凡的世界》,还是会哭得跟泪人一般。后来参加工作,曾非常率性地以六百大洋(那是普通工人三个月的工资)买过金庸全集,大方出借,当时被朋友们视为“土豪”,哈哈~ 工作之余,最喜欢参与同事之间的武艺切磋,你使什么拳来,我用什么掌来击,并梦想着将来生一大堆孩子,长大后让他们通读“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后来,退出江湖后,这套书也不知散落在杭州何处,自己则如浮萍般飘到大洋彼岸。如今,站在讲台上,面对一群美国娃娃,谈桃园三结义,什么是义?统统不明白,提起金大侠更是渺茫...不过,还好不少美国学生都读过《追风筝的人》,提到阿米尔背叛哈桑是不义,而后来他重回阿富汗救出哈桑儿子是大义,听明白的学生们眼前一亮,频频点头,感觉很好。这是文学互通的力量。 再后来,有一天,在美国长大的儿子问我知道不知道一个姓全的著名作家,我反问有姓全的作家吗?他从书包里掏出Kindle,我瞥了眼他正在读的书名《连城诀》,作家的签名看起来真像--全庸呢。儿子开始读金庸了,真好!2003年非典后,经济停摆。有一晚,独自在杭州的家中看余华的《活着》,看到那段描写福贵的聋哑女儿因难产最后死去时,顿感天昏地暗,压抑窒息,情不自禁地放声大哭起来,也在那时做出了去国赴美的决定:树挪死,人挪活,此处活着不易,去别处换种活法。来美后,阅尽辛城图书馆收藏的鲁迅、王小波、余华、和高行健的作品,零星时间片段式阅读,各家将文字玩得淋漓尽致:看鲁迅如饮绍兴酒,入口好但后劲十足;王小波写得好有趣,反复阅读不会生厌,好似红酒;余华的文字非常暴力,像烈酒,看得心惊胆颤;高行健的则淡然禅意跃然纸上,犹如清茶一杯。 新冠期间,问一个被困在上海家中的朋友,如何度过每天的隔离生活?他说他的生活虽然有些变化,但是,每天熬一大锅稀饭,足以糊口,其他的时间就全部用在读书上了,“没有书籍的慰籍,我可能撑不下去” ,朋友如是说。你一定听说过"行千里路,读万卷书,布衣亦可傲王侯",你也听说过 "刘项原来不读书", 无论其他人怎么说,在自己的生活中如果没有了好书,那简直是难以想象的。容我读书才是福,见人多事始知闲。开卷有益,与书中有趣的灵魂对话,在书籍中,找寻自己想要的生活,并为之而努力,最重要的是把书读活起来,阅毕,抬眼,端详一下周边的世界、仰望一下头顶的星空。📣 你有没有一本书,会一读再读?欢迎在留言区分享。每天的生活记录与观察思考 期盼共同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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