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臣的结果是守住了大多数人的生活。 尽管这种生活看起来并不十分美好。 能入选电影节的开幕电影通常都有一定质量。 比如入选2024年第37届东京电影节的开幕片《十一人的贼军》。  它最大的亮点在于影片里主角团都死去后，用“国泰民安，安居乐业”的方式丢给观众一个开放式结局： 从始至终，作为“反派”出现的家臣，用阴谋诡计过河拆桥，害尽一群“英雄好汉”，不惜杀掉几个平民向幕府势力表达忠心，种种一切的目的竟然并非出于一己之私，而是为了保护自己藩地百姓们不会卷入战火。那么他算好人还是坏人呢？ 这就是一个“个人英雄主义”与“集体主义”的矛盾聚焦。 通常看《七武士》和《最后的武士》等这类影片时，观众容易代入主创视角，人家构建的世界是以英雄主义为基础，描述忠勇节义。  《十一人的贼军》表面上也是如此： 在“大政奉还”之初，以长州藩、萨摩藩为首的倒幕派要求幕府将权力交还天皇，维护幕府的守旧派与政府新军发生多次战斗。作为骑墙派的新发田藩摇摆不定，守旧派来到此处，要求藩主派兵助阵，年幼的藩主根本无视藩地百姓，他眼中只有自己的藩主之位，但他缺乏政治手段，只能呵斥家臣想办法周旋。 一句“我不管，你摆平”，家臣马上开启“权谋”模式，他抓了一些百姓，对守旧派武士说“这些人阻碍我们派兵，所以我当你面杀掉他们”，说罢亲自动手挨个砍头。 守旧派也不是傻子，他们知道家臣杀人越多，当地藩民对守旧派怨念就会越深，于是他们只得离开。 正当家臣刚刚喘了口气时，政府新军又要来新发田藩，看样子也和守旧派目的一致。 此时家臣索性派人从死囚牢里凑出十名死囚，派遣自己最信任的武士监督他们，让他们更换其他藩的军服，发给他们武器，命令他们在山谷处截击新军。  家臣的想法是这波“消耗品”会一触即溃，然后等新军到来再编一些谎话，用对付守旧派的方式继续忽悠新军。 但家臣没想到这群谁都看不起的死囚，竟阴差阳错地抵挡住新军的几次进攻，甚至斩杀对方将领，迫使对方不得不绕道进入新发田藩。 于是，在新军质问下，家臣派兵前去围剿这群“贼军”。 他本人亲自带队，本想着在武士配合下很快就会清理干净，不料早已同这些死囚们在战斗中产生友情的武士面对主公的残暴，自己不惜以命相搏。在战斗前他说出了本片的精髓： “我，就是那第十一名贼人。”  这意味着此刻他放弃了武士身份，选择用生命向以前的主公冲锋。 影片中几场战斗拍得比较精彩，在冷热兵器交锋的幕府时代，那种刀刀见血，残肢横飞，以及一发炮弹把人炸得四分五裂的场景看起来颇具视觉冲击。 另外，像这类能上桌开讲的影片，基本上都很尊重历史史实，不大会美化敌我任何一方。  比如死囚们入牢待杀的原因五花八门，有的因为妻子遭遇武士强暴，愤而当街杀人。有的则是因为情人负心，导致腹中婴儿夭折，不惜谋杀负心汉。 这群死囚中也藏龙卧虎，有职业骗子，也有曾经的强棒教头。不同人等因为一个权力阴谋，都以为自己会是侥幸存活的幸运儿。可当阴谋被拆穿后，面对新军的进攻，因为一句“如果我们跑了，乡亲们就会被他们残杀”纷纷留了下来。 但他们终究纷纷死在自己最信任的“乡亲”手里—— 这也是“第十一名贼人”武士不惜搏杀的原因。 作为在藩主和家臣眼中与死囚并无差异的小人物，他一开始也是很忠实地执行命令，但他并不知道这些死囚们早在家臣谋算中注定了结局：  待阻击后无论成功与否，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必须死。 愧疚、愤怒，以及目睹在战斗中与他一样勇敢的“贼人”们纷纷惨死的武士，拼尽力气挥出最后一刀，然后倒地。 家臣望着满地尸体黯然离开。 影片最后，幸存的傻子和女人留给死囚妻子一笔钱，然后在百姓们的欢声笑语中隐入历史。  观众眼中看到的，则是阴谋之外，家臣用心良苦守护的人间—— 你可以说他卑鄙，对他嗤之以鼻。但街上那些毫不知情的人们载歌载舞，却也是家臣的守护。 乱世之争，不会有人独善其身。  从一开始新发田藩陷入两派之战时，家臣就在见招拆招，他眼中的“大多数”和“一小撮”分得很清楚，包括那些被他抓来当作“乱贼”砍杀的无辜百姓，都只是他维护整体和平的牺牲品。 所以《十一人的贼军》表达的思想是多维度的，观众看到最多的自然是死囚，包括武士们面对一个大时代的茫然和机械式的反应，同样也只有少部分人才能意识到时代更迭中该如何保全自身。 家臣这种普遍意义上的反派，却在电影最后通过一番回望，让普通人看到了整个历史背景中容易被脸谱化设计忽略的思想： 对于权谋者而言，无所谓行为的定义，只看行为后的结果。 家臣的结果是守住了大多数人的生活。  尽管这种生活看起来并不十分美好。 死囚的妻子终于沦落风尘，普通百姓依旧被权贵欺压，甚至武士们也不过是藩主的奴隶。 但……总比大家抱在一起毁于战火好。 这种历史的守恒场景，千百年来一直在人类社会中上演。  从这层意义上看，死囚们抱团守护山谷，与家臣残杀陷害无辜者的目的竟然一致。 或许，认知不同的观众，也会从这部电影里看到不同位面的解读。  「四味毒叔」 出品人|总编辑:谭飞 执行主编:罗馨竹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