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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村坐落在群山环抱之中，村前一条清澈的小溪终年流淌，村后则是连绵起伏的苍翠山林。村里有个叫柳青儿的姑娘，今年刚满十八岁，生得眉清目秀，一双杏眼水灵灵的，笑起来时嘴角边会浮现两个浅浅的酒窝。 青儿命苦，父母在她十岁那年双双染病去世，留下她一人孤苦伶仃。幸好村里人淳朴善良，东家给碗粥，西家送件衣，这才勉强把她拉扯大。到了能自食其力的年纪，青儿便学着上山采药，换些铜钱度日。 这年深秋的一日，青儿背着竹篓上山采药。山里的野菊花正开得灿烂，黄澄澄的一片，在秋风中摇曳。她哼着小曲，手指灵巧地采摘着药草，不知不觉走到了人迹罕至的后山深处。 "咦？"青儿突然停住脚步，她看见前方草丛中有一团白色的东西在微微颤动。 小心翼翼地拨开草丛，青儿惊讶地发现那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后腿上夹着一个锈迹斑斑的捕兽夹，鲜血已经染红了周围的草叶。白狐看见青儿，眼中流露出惊恐之色，挣扎着想逃，却因伤势太重动弹不得。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青儿轻声说道，慢慢靠近。她曾在山中见过不少狐狸，但如此纯白无瑕的还是头一回见。白狐的毛色如雪，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一双眼睛黑得发亮，像是能看透人心。 青儿费了好大功夫才打开那生锈的捕兽夹。白狐的后腿血肉模糊，她心疼地从竹篓里取出止血的草药，嚼碎了敷在伤口上，又撕下自己衣角包扎好。 "好了，小东西，你安全了。"青儿抚摸着白狐的头，那毛发柔软得不可思议。白狐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中竟似有灵性般流露出感激之情。 三天后，青儿再次来到那个地方，发现白狐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几缕白色的毛发和干涸的血迹。她松了口气，心想那小家伙应该痊愈离开了。 转眼到了腊月，村里开始筹备年货。这天清晨，青儿刚推开吱呀作响的柴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退三步——门外站着个中年汉子，身材魁梧，面容却丑陋异常：一张大饼脸上布满麻子，鼻子扁塌，嘴唇厚得外翻，只有那双眼睛黑亮有神，隐约透着几分熟悉。 "姑娘莫怕，"汉子声音出奇地温和，"在下李大山，特来提亲。" 青儿这才注意到汉子身后还跟着几个陌生人，抬着沉甸甸的聘礼：两匹上好的绸缎、一对金镯子、十两纹银，还有各色糕点果品，排场之大，在柳家村前所未见。 "提...提亲？"青儿结结巴巴地问，"可我并不认识你啊。" 李大山微微一笑，那笑容在他丑陋的脸上竟显得格外真诚："姑娘可还记得三个月前，在后山救过一只白狐？" 青儿心头一震，仔细打量起李大山的眼睛——那黑亮有神的眸子，不正与那只白狐如出一辙吗？ 村里很快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劝青儿别嫁，说那李大山相貌丑陋，来历不明，定不是什么好人。可说来奇怪，青儿看着李大山时，心中总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仿佛冥冥之中有根无形的线将他们系在一起。 "我愿意。"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青儿轻声应下了这门亲事。 婚礼办得简单却热闹。李大山在村东头买了间大宅院，婚后对青儿百般呵护。他虽相貌丑陋，却心灵手巧，会做各种精致木工；虽不善言辞，却总能用行动表达爱意。青儿渐渐发现，丈夫身上有许多奇特之处：他从不吃熟食，只爱生肉；白天总是昏昏欲睡，夜晚却精神抖擞；最奇怪的是，每逢月圆之夜，他都会消失一整晚，次日清晨才归来。 一年过去，青儿生了个大胖小子，取名李念白。孩子生得粉雕玉琢，半点不像父亲那般丑陋，反而继承了母亲的好相貌，只是那双黑亮的眼睛，活脱脱就是李大山的翻版。 生活本该幸福美满，可青儿心中的疑惑却与日俱增。丈夫的种种怪异行为，加上他偶尔流露出的非人习性，都让她隐隐感到不安。直到儿子三岁那年夏天，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揭开了谜底。 那是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狂风呼啸，闪电如银蛇般在云层中穿梭。青儿被雷声惊醒，发现丈夫不在床上。她披衣起身，借着闪电的亮光，看见李大山跪在院中，仰头望天，浑身颤抖。 "相公！快进屋来，要淋病了！"青儿抓起油纸伞冲了出去。 就在她接近的瞬间，一道闪电劈在院中的老槐树上，震耳欲聋的雷声几乎将人耳膜震破。青儿惊恐地看见，在闪电的强光下，李大山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他的脸拉长了，身上长出白色的毛发，四肢着地... 当雷声远去，站在青儿面前的，赫然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那狐狸后腿上，还留着一道明显的疤痕——正是三年前她亲手包扎的伤口。 "你...你是..."青儿双腿发软，跌坐在地。 白狐口吐人言，声音仍是李大山那般温和："娘子莫怕。我本是山中修炼三百年的狐妖，那年遭劫受伤，幸得恩人相救。为报救命之恩，我化为人形与你结为夫妻，如今劫数已过，我需回归山林继续修行。" 青儿脑中一片空白，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般闪过——那些怪异的行为，那些月圆之夜的消失，那些只有动物才有的习性...一切都有了解释。 "那念白...我们的孩子..."青儿颤抖着问。 白狐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他是人与妖的结合，注定非凡。我会在暗中守护他长大。"说完，白狐深深看了青儿一眼，转身跃入雨幕之中，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雨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青儿站在院中，恍如大梦初醒。她环顾四周，突然困惑地自言自语："我是谁？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屋内传来孩子的啼哭声。青儿如梦初醒般奔向屋内，抱起哭闹的儿子。看着孩子那双黑亮的眼睛，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所有记忆如潮水般回归。 "原来如此..."青儿轻抚儿子的脸颊，泪水无声滑落，"你父亲...是只好狐狸。" 从此，青儿独自抚养李念白长大。那孩子天资聪颖，十岁就能吟诗作对，十五岁考中秀才，后来成为一代名医，悬壶济世。而每逢月圆之夜，青儿总能在窗前发现几根雪白的狐狸毛，和几株珍贵的药材。 村里人都说，李念白能有如此成就，定是得了仙人指点。只有青儿知道，那不是什么仙人，而是一只知恩图报的白狐，在用他的方式，守护着这个曾经给予他温暖的人类家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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