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小荷初长,竹露清响,风动麦香,雨落梅黄。 初夏是温柔又浪漫的时节,一切美好都在肆意生长。 初夏的风温柔又清凉,愿都能在初夏里遇见爽朗的风和灿烂的阳光,愿每一天都清澈明朗。 十首初夏诗词,在绿意的褶皱里,打捞时光的蝉鸣,与君共赏! 小池 宋·杨万里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杨万里以显微之眼,捕捉初夏的动人时刻。 泉眼含情,细流如私语,树影与水光在晴柔中缠绵。 而最妙的是那支“尖尖角”,小荷的矜持与蜻蜓的急迫,构成生命最初的博弈。 当我们凝视这片微观宇宙,会听见万物生长的密码,所有盛大,皆始于这般小心翼翼的试探。 约客 宋·赵师秀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赵师秀在梅雨声中,写下中国文学最经典的等待场景。 雨打瓦檐,蛙鼓连天,而棋子敲落的寂寞,比灯花爆裂的声响更惊心。 “闲敲棋子”四字,是宋人理学的诗意显现,即便失落,也要保持风雅的体面。 这场未赴的约,让初夏的潮湿都染上了禅意:人生里的多少期待,终将化作灯烬里的一缕青烟。 夏日南亭怀辛大 唐·孟浩然 山光忽西落,池月渐东上。 散发乘夕凉,开轩卧闲敞。 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 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 感此怀故人,终宵劳梦想。 孟浩然在襄阳的夏夜,完成了一场隐士的孤独仪式。 披发卧轩,荷香染襟,竹露叩阶如琴音,而所有清雅终败给“无知音”的怅惘。 此诗如一枚玉簪,绾起盛唐山水诗的青丝,那些未被功名沾染的夏夜,才是中国文人真正的精神原乡。 阮郎归·初夏 宋·苏轼 绿槐高柳咽新蝉,薰风初入弦。 碧纱窗下水沉烟,棋声惊昼眠。 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燃。 玉盆纤手弄清泉,琼珠碎却圆。 苏轼以画家之笔,晕染出北宋贵族的初夏长卷。 槐柳咽蝉,碧纱含烟,玉盆中碎裂又重聚的水珠,暗喻着贬谪生涯的圆缺之道。 “榴花开欲燃”的炽烈,与“棋声惊昼眠”的闲散,构成东坡特有的生命辩证法:在无常世事里,守住刹那的圆满。 山亭夏日 唐·高骈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 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高骈用四句诗建成一座永恒的夏日山亭。 树荫在时间里发酵成浓酒,楼台倒影与水面私语,而最妙的是“水晶帘动”,不是风动,不是帘动,是观者心旌摇动。 “满架蔷薇一院香”,当我们在空调房里读到此句,仍能嗅到晚唐夏日的那沁人心脾的蔷薇香。 初夏 宋·朱淑真 竹摇清影罩幽窗,两两时禽噪夕阳。 谢却海棠飞尽絮,困人天气日初长。 朱淑真在深闺中,听见初夏的叹息。 竹影筛碎斜阳,禽鸟成双嘲笑着孤影,连柳絮都懂得及时谢幕,唯有困居之人,被骤然拉长的白昼囚禁。 “困人天气”四字,道尽封建时代才女的集体困境,她们的才华如海棠,终究要在礼教的炙烤下凋零成絮。 闲居初夏午睡起 宋·杨万里 梅子留酸软齿牙,芭蕉分绿与窗纱。 日长睡起无情思,闲看儿童捉柳花。 杨万里在午睡初醒的懵懂间,尝到了初夏的滋味。 诗人选取了梅子、芭蕉、柳花等具有初夏特色的意象,将它们巧妙地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活气息的初夏闲居图。 梅子的酸、芭蕉的绿、柳花的白,色彩鲜明,相互映衬,营造出一种清新、淡雅、闲适的意境。 在平淡的生活中,以一颗闲适的心去感受自然、享受生活,细微之处也能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幽居初夏 宋·陆游 湖山胜处放翁家,槐柳阴中野径斜。 水满有时观下鹭,草深无处不鸣蛙。 箨龙已过头番笋,木笔犹开第一花。 叹息老来交旧尽,睡来谁共午瓯茶? 陆游的初夏,是英雄卸甲后的田园终章。 鹭影点水,蛙鼓浸草,新笋与木笔花交替书写着年轮,而老友零落的叹息,让一瓯茶喝出了晚境的苍凉。 “睡来谁共”的诘问,让所有山水清音都成了陪衬,再幽静的居所,也填不满知音散尽的空洞。 夏意 宋·苏舜钦 别院深深夏席清,石榴开遍透帘明。 树阴满地日当午,梦觉流莺时一声。 苏舜钦在汴京的深院中,捕捉到初夏最清冽的孤独。竹席沁凉如古玉,石榴红焰灼透纱帘,而树荫泼墨般淹没了正午的骄阳。 “梦觉流莺时一声”的刹那,让寂静有了裂帛之音——黄莺的啼鸣刺穿梦境,如同命运对闲适生活的温柔嘲讽。此诗如一方冰裂纹瓷,映照出北宋文人被盛世豢养的倦怠与觉醒。 初夏即事 宋·王安石 石梁茅屋有弯碕,流水溅溅度两陂。 晴日暖风生麦气,绿阴幽草胜花时。 王安石在江宁的半山园,写出了初夏的理趣盎然。 石桥茅舍静卧水湾,溅溅流水奏响田园牧歌,而最妙在“生麦气”,暖风裹挟着麦芒的清香,给人以嗅觉的真实感。 而绿树成荫、青草幽深的景象,比春天百花盛开时更令人陶醉。 ![]() 初夏,是生命热烈的开始。 当第一声蝉鸣撕开绿荫,当第一朵荷尖试探水面,我们便知道,所有关于生长的故事,都将在烈日下轰轰烈烈地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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