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玄天一片云：五凉始末（11）年轻人总要交学费的

东晋明帝太宁二年（324年）六月，十八岁的张骏继位凉州牧、西平公，掀开了凉州张家的第四页。

 

叔叔张茂交给他的凉州，虽说不上王者开局，但也绝不至于烂摊子，总体实力还是逐渐上升的状态。

 

可自张茂向前赵刘曜称臣后，让张家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大减，周边的其它兄弟也开始不拿凉州当回事儿了，比如成汉。更为关键的是，凉州与东晋得不到联系，连张俊的头衔都是前朝遗老临时代封，实在可怜的很。

 

而且张骏的个人形象也不好，做了世子后，一度成了姑臧城里的纨绔，淫逸放纵，经常逛到半夜不回家。【卓越不羁，而淫纵过度，常夜微行于邑里】

 

攘外必先安内，张骏眼下最紧迫的，就是迅速改变自己的个人形象，并构建自己的行政班底，控制权力。

 

自太宁二年（324年）春开始，凉州遭受大旱，这给了张骏一个改变形象的机会。无论皇帝、州牧，还是郡守，在水涝旱灾、地震大疫的时候，下罪己诏、大赦天下、减免赋税、亲历一线等亲民动作，永远是稳住局面、赢得民心的不二法宝。

 

从来不好政事的张骏，开始关心起百姓的苦楚来了，一改往日浪荡公子的纨绔形象，在右长史氾祎的陪同下，亲自到武威郡揟(xū)次县（甘肃古浪），搞了一次亲民爱民活动，与揟次百姓一起扶犁耕田，松土整地，与百姓同吃住，同劳动。

看到这儿，大家也不要觉得政治作秀就是虚伪，特殊的行业有特殊的规则和套路。

政治人物之所以需要进行表演般的政治表态，是因为他们的每一个动作甚至表情，都具有非常深刻的含义，而且会被无限放大。

那为啥明知道是假的还要去做呢？主要两个原因：

一是面向低认知水平人群。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出表演背后的含义，在绝大部分人眼里，那就是真情流露。

二是给明白人和利益相关方表态，我是有剧本的，是有政治套路的，是有底线、可预判的。

如果你的想法是：我特么是老大，我想干啥就干啥，我就不按套路出牌，你管得着吗？！那是很低级的军阀思维，绝大多数明白人或者利益集团是不会跟你合作的，因为你是个神经病。

所以张骏上台后的一改前非和亲民政治作秀，就是给广大凉州人民和各利益阶层的政治表态，表明了他今后的执政态度。

在通过这一系列的政治表态后，张骏的形象逐渐洗白，名声也开始转好。

 

作为凉州唯一合法继承人，加上叔叔张茂对豪族势力的清洗，张骏的权力交接可谓风平浪静，即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明争暗斗。

 

但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登位者与旧属臣之间的权力再分配再平衡，几乎是几千年来亘古不变的官场哲学与真理。

 

张骏继位后，对各个重要岗位都进行了重新调整，比如负责姑臧戌卫的这个关键岗位上，张骏既没有用老同志，也没有用军功豪族，而是启用了政治新人、张茂的参军陈珍，同时又让辛氏的辛翳任司马，宋氏的宋毅也被调入姑臧。这一系列的调整引起了姑臧城各大豪族之间的非议与角力，豪族们为了在新政治格局下分一杯羹而明争暗斗，不过却再也左右不了政局了。

 

在调整人事后，张骏借新登之机，大赦凉州，同时吸取老爹张寔被刺杀，叔叔张茂被人半夜扮鬼敲门的教训，对太府宿卫进行改制，设置了左右前后四率(lǜ)官。

 

所谓四率官，也叫四卫率，即太子卫率，主要负责太子的仪仗和护卫【凡太子出，前卫率导，在前黄麾外，左右二率从，侠导舆车，后卫率从，在乌皮外，并载戟执刀】。这个官职在秦汉时期都只是专岗，就叫“卫率”。到了西晋时，开始叫中卫率，晋武帝泰始五年分为左右卫率，各领一军。到惠帝时，又加了前后二卫率，由此称为四卫率，各率的负责人为四率官。

 

这个动作可谓一石二鸟，一是实际上空前加强了太府的保卫力量，并由最高领导直属，避免像张寔张茂时期太府安危系于他人之手，防止关键时候被偷了水晶。二是这是一个非常强烈的政治信号，是张骏开始对凉州未来走向皇权的首次试水，已经开始用上太子仪仗了。

 

到了六月末，继位刚一个月的张骏，开始对军事防务进行了重新调整和布局。

 

张骏以准备平西域为由，把原先负责姑臧城戍卫的辛翳、宋毅等豪族出身的将领全部调到了千里之外的敦煌郡，由西域长史李柏统辖。不仅调走了各家的部将，还向各家征发了数量不小的粮草军资，由一支三千人的军队押往敦煌。

 

在这场人事及军队调动中，辛氏配合张骏唱了一出双簧。押送去敦煌的军资之中，足有三分之一是辛氏所出。辛氏本是陇西大族，作为张轨妻族，跟随张轨一同入凉后，迅速发展壮大。经过张茂针对性的清洗了本地豪族之后，辛氏实力一家独大，已不可同日而语。

 

辛氏带头“示范”传递出的意思是，连辛氏都乖乖听话了，你们也别闹啊，都消停的。通过让豪族之间狗咬狗，相互牵制，以及在辛氏等核心团体的配合下，年方弱冠的张骏显示出了超出年龄的优秀政治能力，以及对凉州班子的驾驭能力，

 

这时候，凉州已经没有任何一个豪族能再威胁到张骏的权柄了。

 

当然，不管谁当领导总会有人不服，即使是张家自己人的辛氏也不例外，枹罕护军辛晏就对小年轻张骏很不服气。【凉州将辛晏据枹罕，不服】

 

辛晏自恃资格老，树根深，在枹罕（甘肃临夏）拥兵自重，笼络人心，发展势力，公开与凉州中央分庭抗礼。

 

张骏年轻气盛，在原则问题上，容不得别人往他眼里揉沙子。这还不到半年，就有人撂挑子，不给他面子，等不了过年张骏就想收拾辛晏，杀鸡儆猴。

 

太宁二年（324年）十二月，张骏在南宫闲豫堂宴请群臣。在宴会上趁着酒劲命武威太守窦涛率兵征讨辛晏，同志们都愣住了。

 

从事刘庆一听不妥，忙起身劝谏道：领导消消气，可不能感情用事啊。打仗可不能侥幸啊，好歹天时地利人和占上一二。辛晏父子虽然狂妄，但也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今年又逢大旱，庄稼欠收，百姓都食不果腹，更何况这还大冬天呢。小不忍则乱大谋，周武灭商、曹操平袁绍人家都是以忍为荣，最后获胜了，咋到您这儿就以忍为耻呢。【从事刘庆谏曰：霸王不以喜怒兴师，不以干没取胜，必须天时人事，然后起也。辛晏父子安忍凶狂，其亡可待，奈何以饥年大举，猛寒攻城。昔周武回戈以须亡殷之期，曹公缓袁氏使自毙，何独殿下以旋兵为耻乎】

 

张骏听刘庆这么一劝，听到真话了，心里顿时有了数，就着刘庆给的台阶取消了讨伐辛晏的命令。

 

那辛晏为啥就敢这么干呢，一是枹罕等陇西地区属于辛氏的大本营，属于传统势力范围。二是背靠前赵刘曜，两边勾勾搭搭，大有吉娃娃狗仗人势的态度。

 

张骏也看出来辛晏的缰绳在刘曜手里，于是派参军王骘(zhì)出使前赵，去公关一下。

 

刘曜在接见王骘时问道：你们凉州是想效仿窦融归汉，归顺于我，你能保证一直认我这个大哥吗？【曜谓之曰：贵州必欲追踪窦融，款诚和好，卿能保之乎？】

 

王骘说：不能。

 

刘曜的侍中徐邈说：不能保证，那你来干啥？

 

王骘回道：当年齐桓公立贯泽之盟时，担心没人买他的账，来推他为盟主，结果诸侯们都不请自来了。而到葵丘会盟时，却自恃功高，盛气凌人，结果有九国都叛盟而去。如果您能够保证赵国一直保持现在的强盛，那我就可以担保凉州永不背叛。如果赵国衰落了，连内部的叛逆都不能察觉，又何况我们凉州呢？【齐桓贯泽之盟，忧心兢兢，诸侯不召自至。葵丘之会，骄而矜诞，叛者九国。赵国之化，常如今日可也，若政教陵迟，尚未能察迩者之变，况鄙州乎】

 

刘曜忍不住赞叹：真他娘是个人才啊！礼送王骘返凉。【此凉州高士，使乎得人！礼而遣之】

 

刘曜被王骘公关后松开了缰绳，表示不干涉凉州内政。辛晏顿时被晾在那儿了，里外不是人，憋了俩月发现没人理他，于是灰溜溜的认错投降，重新归附，张骏表示大度不追究，仍以辛晏为枹罕护军。

 

太宁三年（325年）二月，由于凉州和江南音信断绝，晋元帝司马睿去世的消息两年后才传到凉州，张骏宣布告哀三日。

 

而这个滞后两年的旧新闻却再一次激起了凉州的一些人想独立上市的小九九。

 

大概因为张骏之前在揟(xū)次县（甘肃古浪）下乡慰问过，比较熟悉，当地政府报告在本地的嘉泉有黄龙出现，是大吉之兆。右长史氾祎随后就建议道：领导您看咱都用建兴年号这么多年了，现在皇帝也换了咱也应该改一改了。而且咱现在和朝廷音信断绝，要不借着黄龙出现的吉兆，咱自己改一个吧。【案建兴之年，是少帝始起之号。帝以凶终，理应改易。朝廷越在江南，音问隔绝，宜因龙改号，以章休征】

 

张骏哪能不清楚这些人的心思，咱现在是打着时空差，同时认东晋和前赵当大哥，现在想自立名号，远的不说，旁边的刘曜还不得跳起来打你，便否了这个申请。

 

但很快张骏就发现刘曜并没有功夫理他。就在凉州搞小动作的同时，北方的政治格局也在发生着变化，随着后赵石勒统一淮河以北，他的注意力开始放到了北方仅剩的前赵刘曜身上。

 

 

太宁三年（325年），匈奴刘曜和杂胡石勒正式开打，两国边界的河东和弘农两郡成为了双方的角逐战场。

 

其实石勒只是称帝时间晚，从称“赵”的时间上来说，人家石勒才应该是“前赵”，早在太兴元年（318年）靳准内乱时，刘曜为了喊石勒来帮架就已经将石勒封为赵公了，战后还打算封石勒为赵王，但半截反悔了，派杀手追杀了使者。【曜复僭号，署勒大司马…进爵赵公；又遣其使人郭汜等持节署勒太宰，领大将军，进爵赵王】

 

太兴二年（319年），刘曜觉得原来老刘家的汉政权也早就让人家灭了，再用不吉利，于是决定改弦易辙，重立匈奴刘家分号了。

 

结果换了个更不吉利的。

 

其实任何时候讨那种嘴上便宜的都是不太吉利的，没有这东西你偏说有，还天天挂嘴边，这都是不吉利的。

 

刘邦起于汉中，人家叫汉王，曹操封于魏地邺城，人家叫魏王，司马昭封晋地十郡，人家叫晋王。你一个定都长安的关中政权叫“赵”，这不找乐嘛！

 

太宁二年（324年）的时候，关中的终南山塌方了，百姓在塌方的地方挖到了白玉一尺，上有文字：“皇亡，皇亡，败赵昌。井水竭，构五梁，咢酉小衰困嚣丧。呜呼，呜呼，赤牛奋靷其尽乎。”

 

具体不翻译了，大致意思是说皇室要亡，赵国即将昌盛，鸡年要死大将，鼠年要亡国，牛年要灭族。你瞅瞅，连时间都给你算好了。

 

 

这给前赵的同志们高兴的呀，咱就是赵啊，石勒要被灭了，咱要昌盛了。刘曜更是斋戒七天把这白玉供太庙去了，还大赦境内。【时群臣咸贺，以为勒灭之征。曜大悦，斋七日而后受之于太庙，大赦境内】

 

在所有人都自作多情时，中书监刘均站出来泼冷水了：咱现在是在关中秦雍之地，赵地是人家石勒啊，完蛋的是特么咱啊！【今大赵都于秦雍，而勒跨全赵之地，赵昌之应，当在石勒，不在我也】

 

爱咋咋地吧，上天预言也好，封建迷信也罢，同志们都已经开会讨论了，都供太庙去了，总不能再撤了吧。

 

太宁三年（325年），随着与东晋以淮河为界的对峙局面逐渐确定，后赵石勒开始腾出手向西开进，这一年正好是鸡年。

 

五月，石勒派侄子石生屯于洛阳，劫掠河南，东晋的司州刺史李矩、颍川太守郭默多次兵败，加之粮草断绝，便投降了后赵。【后赵将石生屯洛阳，寇掠河南，司州刺史李矩、颍川太守郭默军数败，又乏食，乃遣使附于赵】

 

刘曜派刘岳、呼延谟兵分两路进攻石生，刘岳攻克孟津、石梁（今河南洛阳市东），斩首五千余级，围石生于金墉城（河南洛阳孟津区平乐镇）。

 

石勒的另一个侄子石虎率步骑四万自成皋（河南荥阳）赶来救援，与前赵军战于洛阳城西，刘岳兵败中流矢，退保石梁。随后石虎围城，隔绝内外，刘岳断粮杀马充饥，石虎不久又击败并斩杀了另一路的呼延谟。

 

刘曜亲自带队来救刘岳，石虎率骑兵三万迎战，刘曜的前军将军刘黑在八特阪（河南新安）大破石虎先锋石聪，刘曜进屯金谷（今河南省洛阳市西北）。

 

正在刘曜势如破竹的准备攻下洛阳城时，神奇转折出现了。

 

当夜，刘曜军中无故大惊，士卒奔溃，退守渑(miǎn)池，在渑池刘曜军中又无故夜惊，大军溃散，刘曜无奈撤回长安。【曜屯于金谷，夜，军中无故大惊，士卒奔溃，乃退屯渑池。夜，又惊溃，遂归长安】

 

六月，失去了希望的刘岳被石虎拿下，刘岳及其将佐八十余人，以及氐羌三千余人全送到了襄国（河北邢台），剩下的九千余人被坑杀。【六月，虎拔石梁，禽岳及其将佐八十余人，氐羌三千余人，皆送襄国，坑其士卒九千人】

 

刘曜在两次抽风般的夜惊后接到了同胞被坑杀的消息，在长安城外素服大哭，然后病倒了。

 

随后石虎乘胜进攻并州，斩杀前赵右车骑将军王腾，并坑杀其士卒七千余人，并州也纳入了后赵版图。

 

从对羌氐降卒的态度以及石勒的民族政策来看，石虎杀降的大概率都是匈奴人，非匈奴族裔的都在石勒的团结范围内。

 

至此，终南山预言第一条“鸡年死大将”应验，第二三条的亡国灭族也开始有了迹象。

 

大败后的刘曜进行了如下的调整：以儿子刘胤为大司马、大单于，在渭城（陕西咸阳）建单于台，而且在左右贤王以下，任命了大批胡、羯、鲜卑、氐、羌等异族官员。

 

在关长安西边建单于台，还把高级领导岗位大量开放给了异族担任【左、右贤王以下，皆以胡、羯、鲜卑、氐、羌豪桀为之】，而且位置上也临近羌氐本部。

 

啥意思呢？

 

这是刘曜超低姿态的讨好了，石勒的民族统战政策效果太明显了，自己再不行动，外族人都跑完了，要分蛋糕给异族同志们，让人家紧密的团结在以自己为中心的周围了。

 

刘曜的大败不光刺激了自己，也刺激到了张骏。

 

听闻前赵军在洛阳大败后，张骏对外宣布不当刘曜的小弟了，我还是那个晋室册封的大将军、凉州牧。【张竣闻赵兵为后赵所败，乃去赵官爵，复称晋大将军、凉州牧】

 

随后派武威郡太守窦涛、金城郡太守张阆、武兴郡太守辛岩、扬烈将军宋辑等率数万兵马，东赴冀城（甘肃甘谷）与韩璞汇合，联合当地羌氐胡人，准备攻讨前赵的秦州诸郡。

 

而且张骏此次是志在必得，年前就已经将边境陇西、安南两郡的两千余户百姓迁至姑臧，并且给成汉皇帝李雄写信，劝李雄别当皇帝了，跟他一起当东晋的小弟，共同讨伐刘曜。

 

李雄回信说：这都是我的小弟们强烈要求的，我原本是不想称帝的，我一直想当个有功之臣，为朝廷尽忠除难，但咱这个朝廷现在国势衰弱，也没啥声望，你还别不信，我可是翘首东盼有年头了啊。刚好你来信了，跟我想一块儿去了，这还有啥说的呢，必须支持。【吾过为士大夫所推，然本无心于帝王，思为晋室元功之臣，扫除氛埃。而晋室陵迟，德声不振，引领东望，有年月矣。会获来贶，情在暗至，有何已已】

 

两人虚情假意的客套归客套，至少双方建立了初步的外交关系。【自是聘使相继】

 

这个时代，当面拍着胸脯都能捅你一刀，何况李雄这种键盘侠呢。张骏好歹事先给刘曜说过你要是不行了，我就不能保证再认你这个大哥了。李雄直接是信誓旦旦的说着要当元功之臣，为国尽忠，转过头就捅了东晋一刀，派将军罗恒攻占东晋朱提郡（云南昭通），杀朱提太守杨术。

 

咸和二年（327年）六月，经过里里外外近一年的准备，凉州与陇西羌氐联军进攻前赵秦州。

 

张骏以为自己派去的是复仇者联盟，结果是一群天线宝宝。

 

刘曜听说张骏攻占秦州，派儿子刘胤率兵攻打，并屯军五千于狄道（甘肃临洮），隔断了枹罕与凉州的联系，枹罕护军辛晏向张骏发信告急，张骏指示韩璞、辛岩率军解围枹罕。

 

七月，韩璞大军才行至沃干岭（甘肃兰州七里河区阿干镇），辛岩嫌韩璞太慢了，咱兵力是刘胤的十倍，就是去抓五千头猪，咱这会儿都该抓完了，建议韩璞速战速决。

 

韩璞回道：自夏末以来，我日观天象，发现太白星犯月、辰星逆行、白虹贯日，这都是大变之象，咱不能轻举妄动。而且现在他们还和石勒互打呢，肯定不能和我们相持太久。

 

随后便停在临洮地区与刘胤相持了七十多天。

 

很难说清楚韩璞是过于自信，还是想致敬领导，复制一把张骏此前的不战而降枹罕。结果耗了两个多月，刘胤没耗走，差点儿把自己耗没了。

 

十月，凉州军中粮草耗尽，羌氐联军也都纷纷脱离，不陪韩璞干耗了，吃的都没有，谁还陪你玩命啊。韩璞只得督促辛岩赶紧从金城郡往前线运粮。就这一下，被刘胤抓住了破局的机会。

 

刘胤激动的开始战前动员：虽然韩璞军十倍于我，我们粮草也不多了，但他们已经没粮了，而且现在羌氐军队皆逃，他们还要分兵去金城运粮，真是天助我也。只要我们击败他们的运粮队，断他粮道，韩璞军自然大败。敌众我寡，成败在此一举，同志们务必奋力死战，不胜不还！

 

随后亲率三千骑兵在沃干岭伏击辛岩的运粮队，辛岩大败而逃。刘胤乘胜追至韩璞军营前，凉州军恐慌大败而逃。刘胤乘胜追过了黄河，攻下了令居（甘肃永登），斩首二万级，一直追到振武（甘肃天祝），距离武威姑臧不到五百里，凉州上下顿时大惊。【胤乘胜追奔济河，攻拔令居，斩首二万级，进据振武，河西大骇】

 

见此情景，本身就和张骏不甚对付的辛晏，以及被打散的张阆率部众数万投降前赵。

 

偷鸡不成蚀把米，张骏的第一次东扩尝试以失败告终，不仅没有得手，还丢了黄河以南的大片地盘，防线从陇西一路被狂推至金城。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一次花几万人脑袋交的学费，给凉州上下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除了后面趁前赵灭亡重新夺回黄河以南部分地区之外，凉州政权再未踏出过河西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