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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车的好处，是有卧铺，你可以躺下歇歇腰。 坏处是，随时，它都可能在一个无名小站上停上半个小时，几十分钟。 票是买到武威南的。后来发现，从武威南打车到目的地，要比武威远。而武威南的下一站就是武威站。我就决定补一站的票。 我坐的是紧挨车头的第一节车厢。网上购票时这一段比较火，提前几天买的还是站票。惊喜的是，上车时，检票员对我说：去十七车厢找个座位坐下来。 我虽当时没听懂，还是依言跑去了。 上车后才发现，这个车厢里的乘客都是没买到座号的。而这节车厢是留给武威与金昌站上车的旅客的。所以，路程的前半段这里是没人的。 快到武威南的时候，拿起背包去十三号车厢补票。因为大约还剩一个小时的路程，就想着在哪个车门口站站就行了。 没想到的是，前行的每一节车厢都满满的是人，每走一步，都要打扰到别人。这个样子，就是想回原来的车厢也很困难了。看见一个车门口那里，蹲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女孩子对面还有一点空地，我就问了一句：我可以站那里吗？ 男的有三四十岁的样子。他挪开长伸着的腿，让我过去。女孩抬起手机上的头，看了我一眼。大眼睛很圆，眼白很大。直发扎着马尾，头顶的碎发用三支黑色的钢发夹别着。戴着浅蓝色的口罩，浅蓝色的外套，一只浅蓝色的帆布背包放在我的对面，还有一个貌似超市的袋子装着几个水果。看起来，像个歇假回家的高中生。 其实，我看错了。 当那个一身西装，皮鞋锃亮，小团脸鼓鼓着跟小笼包子似的青年男子靠过来的时候，我就感到气氛有点奇妙。 我们是挤在车门处，旁边的两车箱连接处，有两对小情侣。他们时而互望低语浅笑，时而执手依偎静默。都没有打扰到旁边十公分之外的人。 他们说的是方言。 在我听来，就是韩剧正在上演。我只能从双方的语气中判断他们在表达的情感。 同样是打情骂俏，这一对是重量级的。他的手是直击在她的脖子锁骨处的。当然，他是笑着这样做的。 女孩子的口罩都掉了下来。我看见她高高的颧骨，棱角分明。 不知为啥，我突然觉得她会命苦。 见她蹲坐在地上，他直接坐在她的腿上。她叫了两声，声音被压着，短而低。她锤他，他也不为所动。 他腕上有一动弹就晃人眼的硕大的圆表，左手中指上戴着金色指环。他会对着玻璃车窗照他的发型，快速抿一下左右两边的发鬓，动作浮夸，笑容油腻。他说：你不要**我的皮孩！这句里的俩词我听懂了，是在说他的皮鞋。 我看见他黑色涤纶西装领口露出的雪白的衬衣。跟女孩身上旧的洗不出本色的蓝外套形成非常鲜明对比。男的一身崭新。女的朴素得像个女学生。 女孩子终于累了。推开了他。 他就让女孩子把外套脱下来，翻叠了，坐在屁股底下。任由女孩大声阻止不为所动。 他们又争吵起来了。 这回我听懂了几句。 他一遍一遍地问她：你为什么不问？ 她开始沉默。 被迫得急了，她才说：不敢！ 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失望透顶！ 小小的空间，密闭的。还有不到一米高的孩童。他旁若无人地吸他的烟。 对面车门口小孩子的妈妈，皱着眉，歪着头一直盯着那个男人看。 旁若无人。 我是有看到她脸上偶尔乍现的笑的。 我想，她自己觉得快乐就好。 夜色还有无尽的山洞。这辆慢车，终于动起来了，前方，有钻不完的山洞和漫长的夜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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