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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的暗恋女友是她

 灵璧家园 2025-05-02 发布于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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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车记:藏在时光里的暗恋
(灵璧小说)

文/张龙杰(人杰地灵)

   三十九年了。

   我翻开那本泛黄的相册,手指轻轻抚过初中毕业照上那一张张稚嫩的脸庞。时光仿佛在此刻凝固,岁月的尘埃被轻轻拂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第二排左数第三个位置——那个留着齐耳短发、苹果般圆润脸庞的女孩,崔可欣。她唇角的笑意,宛如春日里最柔和的阳光,穿越了漫长的时光,温柔地洒在我的心间。

   记忆的时针拨回到1986年的春天,我正读初二下学期。那时的校园生活简单而纯粹,梧桐树的影子在课桌上缓缓移动,粉笔灰在阳光里起舞。那天下午放学后,我如往常一样在车棚里笨拙地给自行车上锁,金属链条与锁扣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车棚里格外清晰。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老同学,你的自行车能借我骑一下吗?”

   我回过头,看见一个穿着蓝色服装的女生站在我身后。阳光透过法桐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梦幻的纱衣。她微微歪着头,嘴角上扬,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眼神明亮而期待。那是崔可欣,我们班的文艺委员,平时活泼开朗,像一只灵动的小鸟,是班里的人气王。而我,只是一个性格内向、习惯躲在角落的普通学生,除了几个要好的男生朋友外,几乎不和女生说话。

   “我、我的车不太好骑...”我结结巴巴地回答,感觉耳根发烫,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快。

   “没关系,我就骑一小段路。”她不等我再多说,便笑着从我手中接过钥匙,动作轻盈地跨上车座,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明天还你!”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车轮碾过地面的沙沙声渐渐消失,我的心跳加快。那时的我不知道,这看似偶然的借车,竟是她精心设计的开始,是她向我伸出的友谊之手,也是我们故事的开始。

   第二天一早,可欣就把车还给了我,车篮里还多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苹果表面泛着诱人的光泽,还带着清晨的露珠。“谢谢你借给我车子骑!”她笑着说,眼睛弯成月牙,笑容比那苹果还要甜美。那个苹果我舍不得吃,小心翼翼地放在课桌里,每天都会拿出来看一看,直到它开始发皱,依然舍不得丢弃。

   从那以后,可欣总是找各种理由接近我。有时是问我数学题,明明她成绩很好,却总说我讲得更明白;有时是借橡皮,还回来时橡皮上贴着一张小小的便签,写着俏皮的话;甚至有一次,她假装不小心把墨水弄到我作业本上,然后红着脸道歉,主动帮我重新抄写。每次她靠近,我都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她偷偷用了她姐姐的洗发水。

   晚上上完晚自习放学时,已是九点多钟了,可欣和她的几个闺蜜总是“恰好”和我同路。她的朋友们会故意放慢脚步,把可欣往我这边推,然后嬉笑着跑开,留下我们俩尴尬又羞涩地并肩走着。谁也不好意思先开口,只有脚步声在安静的乡间小道上回响。

   “你……你家住哪?”有一天我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纺织厂家属院,就在学校后面那条街。”她眼睛亮了起来,“你呢?”

   “农机厂,在城东。”

    “那我们不顺路啊。”她显得有些失望,但很快又笑起来,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绕路。”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种从未有过的甜蜜在心底蔓延开来。那时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女生愿意为了和我多走一段路而绕远道回家,现在想来,答案早已藏在她明亮的眼神和灿烂的笑容里。

   那个年代的学校兴放农忙假。五月中旬,我们学校放了十天农忙假,班主任王老师的妻子生病了,在班里找了十几个同学去帮他家割麦子。那天清晨,阳光还带着一丝凉意,我们在校门口集合,十几个同学带着草帽和水壶,像一群准备出征的小战士,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期待。

   可欣穿了一件淡黄色的衬衫,在晨光中格外醒目,仿佛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她看到我,立刻小跑过来,马尾辫随着步伐欢快地跳动:“张默,你骑车来的吗?”

   我点点头,指了指靠在墙边的二八自行车。那辆自行车是父亲省吃俭用给我买的二手车,虽然有些旧,但我一直爱护有加。

   “太好了!”她拍手笑道,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王老师家离麦地有三四里路呢,你载我去好不好?”

   还没等我回答,她的几个闺蜜就开始起哄:“崔可欣要坐张默的车喽!”“你们俩慢慢骑,不用等我们!”

   我的脸瞬间烧得厉害,手心里全是汗,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可欣却落落大方地站在我车旁,等我骑上车后,她轻轻一跳,侧坐在后座上,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抓住我的衣角。那轻轻的一抓,仿佛有电流通过,让我的身体微微一颤。

   “走啦!”她欢快地说,声音里满是雀跃,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

   乡间的小路蜿蜒向前,两旁的麦田金灿灿的,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宛如金色的波浪。阳光洒在麦浪上,泛起点点金光。可欣在后座上哼着《乡间的小路》,清脆的歌声与风声、鸟鸣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世上最动听的旋律。偶尔因为路面的颠簸,她会轻轻抓住我的腰,又很快松开,每一次接触都让我的心跳加速。我能感觉到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校服传来,闻到她头发上飘来的茉莉花香,那香气萦绕在鼻尖,让我沉醉。

   “张默,”骑到一半时,她突然说,声音比平时轻柔了许多,“你骑慢点好不好?”

   “怎么了?不舒服吗?”我连忙减速,语气里满是关切。

   “不是,”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是怕被风听见,“我就是想...多坐一会儿。”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喉咙发紧,差点把车骑进路边的水沟里。那一刻,世界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人,微风轻拂,麦浪低语,时间也仿佛为我们停下了脚步。

   到了麦地,我们十几个同学分成几组开始割麦子。镰刀划过麦秆的沙沙声,同学们的欢声笑语,还有远处传来的蝉鸣和鸟叫声,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机的夏日劳作图。可欣总是故意跑到我旁边的那一行,时不时抬头冲我笑一下,笑容里带着鼓励和羞涩。她弯腰割麦的样子,发丝垂落,脸颊因劳作而泛红,在我眼中,是世上最美的风景。

   中午收工时,我们每个人都汗流浃背,手上磨出了水泡,但心里却充满成就感。回王老师家吃饭的路上,可欣又坐上了我的自行车。这次她的闺蜜们更加起劲地起哄,故意骑得飞快把我们甩在后面。乡间小路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自行车轮碾过泥土的声音清晰可闻,周围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张默,”可欣突然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和期待,“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我不知道,可能接我爸的班,去农机厂吧。”我老实回答,语气里带着一丝迷茫。在那个年代,子承父业似乎是大多数人的选择。“你呢?”

   “我想当老师,像王老师那样的好老师。”她的声音里充满憧憬,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站在讲台上的样子,“不过我爸说女孩子读太多书没用,初中毕业就该去纺织厂上班了。”

   我听出她语气中的失落,一种莫名的勇气涌上心头,脱口而出:“你这么聪明,一定能当上老师的!”

   可欣在后座上轻轻笑了,那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她的手这次没有松开,而是轻轻环住了我的腰。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心中满是欢喜和温暖,仿佛所有的梦想都触手可及。

   在王老师家吃饭时,同学们故意把我和可欣挤到一张长凳上。桌上摆满了丰盛的农家菜,香气四溢。可欣红着脸低头扒饭,长长的睫毛在脸颊投下阴影,而我紧张得差点把筷子掉在地上,手心又沁出了汗。王老师看着我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但那笑容里似乎藏着对青春懵懂感情的理解和祝福。

   下午继续割麦子时,可欣的手被麦秆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渗了出来。我心里一紧,鼓起勇气走过去,递给她一块手帕。那是母亲给我绣的,上面还绣着一朵小小的花。“谢谢。”她小声说,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有星星在闪烁。那块手帕她一直没还我,直到毕业,成为了我青春里最珍贵的纪念品。

   农忙假结束后,校园生活恢复如常,可欣对我的在意愈发不加掩饰。每天清晨或午后,她穿过乡间小路来到校园,踏入教室的瞬间,目光便直直投向我的座位。若座位上空空如也,她便心急如焚,在教室内来回踱步张望,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期待。若教室内寻不见我的身影,她会毫不犹豫地快步冲出教室,在走廊、庭院里四处搜寻,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原处。

   上课时,可欣坐在我左前方几排的座位,王老师的讲解声与粉笔书写的沙沙声交织,她却频频走神。她假装低头翻找书本、整理文具,实则借着这些动作,将目光偷偷投向我的座位。一节课下来,那道克制又眷恋的目光,不知已悄然回眸了几十次。同桌任亮发现了这个秘密,打趣道:“崔可欣,我都数着呢!一节课你回头看他四十多次,分明是把整颗心都系在他身上了!”可欣耳尖泛红,嗔怪着任亮的调侃,可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早已泄露了她心底甜蜜的涟漪。这些藏在日常里的细微举动,是少女最纯粹炽热的爱意,是青春时光里最温柔的心事。

   转眼到了毕业季。拍毕业照那天,阳光明媚,校园里的法桐树沙沙作响。可欣特意站在了我斜前方的位置。摄影师按下快门的瞬间,她悄悄往后靠了靠,肩膀几乎贴着我的膝盖。那张照片洗出来后,我发现她笑得格外甜,眼中带着一丝羞涩和不舍。

   毕业典礼后,同学们互相写留言册。可欣在我的本子上写了一首小诗:“像春天的风轻轻吹过,像夏夜的星静静闪烁,像秋天的叶缓缓飘落,像冬日的雪默默诉说——这就是你给我的感觉。”落款是“永远记得你的可欣”。看着那娟秀的字迹,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有感动,有不舍,也有遗憾。

   我本想趁最后的机会向她表白,但那天她父亲早早来接她回家,我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坐上那辆纺织厂的班车。她透过车窗向我挥手,嘴型似乎在说“再见”,脸上带着微笑,眼中却含着泪水。那一幕,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成为了我青春里最难忘的画面。

   那个夏天,我一直没有遇见她,我试着给可欣写过几封信,但都没有回音。后来听说她父亲调动工作,全家搬去了南方。我们就此失去联系,那段青涩的感情无疾而终,成为了我青春里最美的遗憾。

   三十九年过去了,我早已结婚生子,过着平凡而充实的生活。岁月的风霜染白了我的头发,磨平了我的棱角,但那段纯真的记忆却依然鲜活。每当春天来临,看到路边盛开的野花,或是闻到茉莉花的香气,我总会想起那个苹果脸的姑娘,想起她坐在我自行车后座上哼歌的样子,想起她眼中闪烁的光芒,想起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而短暂的时光。

    我轻轻合上相册,窗外夕阳西下,将房间染成温暖的橙色。不知道可欣现在过得怎样?也许她真的实现了梦想,成为了一名老师,在讲台上挥洒着自己的青春;也许她儿孙满堂,在某个南方小城安享晚年。无论如何,我想对那个记忆中的女孩说:谢谢你,曾在我的青春里留下如此美好的印记。那个不敢说“我爱你”的笨拙少年,永远记得你甜美的笑容,记得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记得那份纯真而美好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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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龙杰

张龙杰(人杰地灵)灵璧县高楼镇人,喜欢看书看报,听音乐,1989年至1991年任村青年书记,土地管理员,广播员,乡报道员,先后在《安徽日报》《安徽青年报》《拂晓报》《宿州电视台》《灵璧广播电台》等媒体发表过散文和通讯报道!现在在省城合肥做生意,愿结交天下文友,共同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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