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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洪的诗:半段留白,填不满弯刀撕裂的空隙(10首)

 诗人李洪 2025-05-02 发布于重庆

半段留白,填不满弯刀撕裂的空隙(10首)

李洪

半段留白,填不满弯刀撕裂的空隙

半段留白,填不满弯刀撕裂的空隙

举三柱香祭拜,枯枝上

默不作声的铜锁和红飘带

比檐口掉落的猫叫更加锋利

篱笆墙边没有影子徘徊

失眠的三叶草,还站在水声消逝的井口

怀想一尾摇晃月色的锦鲤

叶子落下来,遮住许多来不及翻身的往事

只有坐在门洞里的大黑狗

闻声蹿出来,咬住我四处嗅探的愁绪

抬头看不见啃食云朵的羊

目睹草帽陷落的牧羊人不知去向

我将循着獾的悲鸣,牵着尾随的石板路

从紫蝶修饰过的溪边出发,拾级而上

我知道,第十八级台阶

还摆放着时光踢乱的原音

壁虎逃走,帘布还在轻轻晃动

起身,慢慢走到窗前

我不会对半枯的绿萝

提及飞过阳台和旧窗的黄蝶

挪一下塑胶凳子,又挪一下

贴在玻璃上的记事便签

与我难以聚焦的记忆

仍然差着四十五度的距离

返回靠近钢琴的门边

走散的音乐没有回来

时间还在撕咬,我不能拔下

空白处水泥钉的颓势

静得瘆人。我不知道梦境深处

亮着灯的窗口,和吐着信子的蛇

哪一种更契合余生的命途

壁虎逃走,帘布还在轻轻晃动

大声咳嗽,吓不退进食的蜘蛛

抚摸斜伏在腰间的疤痕

借助一场远去的风雨

仗剑逆行

我不需要安慰,我的身后藏匿着桃花

把照片移到蓝色帽子左边

阳光重新照了进来

画面上的灰色,又退缩了一寸

八月,透漏着无法修补的缺憾

在山岗上遇见了风,听见了雨的消息

一路翻过七月,翻过稻子无边无际的黄

没有举着白发的身影,指点我看叶子后的蝉鸣

只有丢失了名字的野稗,站在路边迎我

反复提及散落在午后的纸蝴蝶

风铃草又摇响了集结号,从牧场上奔跑下来的

是那些听我唱过一夜情歌的仙女蒿

仍想找到独眼的黑山羊,为我做媒

雨没有来,我无法在山巅

挂一条底色未变的彩虹

招引隐入灰色背景墙后的花朵

车鸣挤压的耳朵流淌着疼痛

与一株流浪的樟树并排行走,我仍然会

抬头看路过的流云,雁声很远

仿佛从未翻越过开着野百合的山峦

车鸣挤压的耳朵流淌着疼痛,慌乱之中

渴望听见麦浪和叫醒庄稼的咒语

谷雨已过,背包客没有再来

无人收拾倒在窗外的杂乱楼影

十八楼阳台插满孤独的锋利

找不到可以突围的方向

只有咬伤过记忆的蚂蚁,斜伏在

做旧的光影里,陪我舔舐不断滴落的酸涩

逆行过石黄隧道,逆行过渝鲁大道

一路向北,没有一辆绿皮火车靠站等我

假山上缺失啃噬云朵的羊,似是而非的树

拒绝提供出城的密码

种在玻璃夹层的草籽,开不出牛蒡花的忧悒

反复打开母亲深夜递出的呼唤

我更愿意靠着涂抹在墙上的向日葵

钓一枚九月初三夜陪夜莺哭泣的月

灯火汹涌,堵塞出城的路

尾随路灯一路奔跑

渴望在听风的洋槐树下

遇见流浪的麦子

车鸣左右夹击

试图蹭落挂在耳边的方言

听不清困在玻璃后的鼠鞠草

在说些什么

突然蹿出的野葡萄藤,不停问询

桔梗花开了一半后,紫蝶飞去了哪里

失眠的乌鸦,是否还守在

池塘边晾着花衣的乌桕树上

及至深夜,灯火汹涌

堵塞出城的路

我仍然相信,高举过头顶的月亮

已照见远方山脊

孤零零地,我挤不进拥塞的人群

雨水溅湿布鞋。行道树和车鸣声仍旧不回头

拖着我穿过长街,小巷,地下通道

及至黄昏,站在高处的塔楼

没有侧身让出出城的通道

此刻,鸟儿还在天桥上悲鸣

灯光撕破的夜色涌过来

淹没找不到归处的白羽

风敲痛旧吉他,尾随流浪歌手的唱腔

我的怜悯依然无法靠近

抽烟的女人眉间锁着愁绪

正在将麦子的长势和小河涨水的细响

递给穿风衣的路人,还有那株愿意聆听的香樟

汽车疾驰而过,切断了她的声音

夜空中还留着几棵无人照料的瓜秧

玻璃幕墙转了过去,不愿映射鞋底残存的黄土

孤零零地,我挤不进拥塞的人群

那个斜挎背包逆向行走的影子

又在隐情之后,拨弄九月初三的月光

哗哗作响的,还是那片无所适从的秋草

街角没有人等我,我就这样无助地

暴露在惶恐中央,任由无数道霓虹的凄冷

抽打

关口

等一个人的时候

鸟儿巳经飞走,野火烧尽留下的印痕

又从缝隙里挤出来,比跳过深秋的虫鸣

更加孤独。笛声绕过坐禅的石像

撞响回荡在斜阳里的马鸣

箭矢射落寒光,射落白衣将军

彻夜未眠的焦虑

手起刀落,红颜和美酒沦陷进

未加修饰的西风里,杏黄旗倒在月下

截断追击的影

找不回丢弃的铠甲,不知道

谁会与我继续对弈黑白

站回高处的树一言未发

今夜孤灯照无眠

昨夜莺声缠绵,今夜孤灯照无眠

醒了又醉,惆怅已满盏

犹忆桃花开时,轻弹春风笑脸

眉舞白云边,追蝶柔枝间

鸟啼三声弄云鬓,斜阳坡头唱晚

恼人雨声还复来,迷影乱摇翩跹

五百愁丝,重千钧,桥已远,泪未干

雾起处,谁在流连

仅余半杯鸟语,敷衍饥饿的耳朵

仅余半杯鸟语,敷衍饥饿的耳朵

树已疲倦,晃动着流浪的倦容

堵住窗口,风铃声缺少了铺垫

掉落进反复醉醒的酒里

无法靠近站在塬上的乌柏

怀念一株向日葵,渴望嬉戏

贪恋三寸暖阳的蚱蜢

霜降逼近,月光塌陷留下的空白

需要几棵灌浆的珍珠草填补

直抵黄昏的,还是走在回家路上的西红柿

也许,茶山上还游荡着挽歌

也许,草帽奔跑过八月就会回头

路灯丛生的画里,找不到长着草房子的后山

安置深夜里迷路的红豆杉

星光越发瘦薄,掩盖不住相思的骨

疤痕疾走,抵住慌乱的鱼尾纹

哭了一夜的影子

拒绝躲进强颜欢笑的镜子

雁已飞过南边塔楼,我又在车鸣嘶吼中

理弄山菊和野稗子被风吹乱的姿势

镜里

左脸疤痕还在向上攀爬

试图钻进挡住光影的塑胶花

座钟滴答声日渐式微,弹不走

眼角鱼尾纹。耳朵紧张

忘记告诉我,掉进皱褶里的

是第几根白发

墙上肃立着老树,几只欲飞的鸟儿

终究无法抵达羊穿越的远方

旧报纸晃了一下,露出的线条

形似枯萎在父亲遗嘱里的麦子

黄昏已经降临,蜘蛛爬过的墙角

似乎站着成堆嗟叹

回头寻找,衣架上挂着的褪色紫风衣

又遮掩了许多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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