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青铜簋底的夔龙纹在夜色中翻动眼睑,黄河正用甲骨文在龟甲上刻录星辰。稷下学宫的竹简正在抽穗,曾侯乙编钟震落云门古乐的残雪——这条龙自诞生起便烙着文明的胎记,它的脊骨是半坡陶罐裂变的图腾,鳞片闪烁河图洛书的微芒。
玉门关沙粒在驼铃里结晶成舍利,刺桐港潮信浸泡着十二棱象牙牌。它驮着敦煌藻井的星图丈量丝路,把《考工记》锻造成泉州湾的铁锚,直到苏麻离青在窑火中吐出青花咒语,才发现龙爪早已深嵌在景德镇陶轮的指纹里。
新世纪的风掠过港珠澳大桥的斜拉索,电磁波震颤雪岭经幡。复兴号列车剖开晨雾的瞬间,光纤里流淌着新的河西走廊。这条龙依然用钟鼎文调试北斗的坐标,却在良渚古城遗址备份玉琮的原始数据。它衔着中欧班列穿越阿尔卑斯褶皱带,尾翼扫过太平洋板块缝合线时,撒落南海的珊瑚虫正在编译新的《海国图志》。
此刻站在北纬三十度线上的人类终于明白:真正的龙吟是稷下学宫未曾熄灭的烛火,是莫高窟第二百二十窟永远新鲜的朱砂。当它的影子掠过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等高线,所有被仓颉密码祝福的族群,都将在龙鳞的镜像中看见母星最初的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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