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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守银钵 苏州阊门有户人家，世代以开商行谋生。家中养着条黄狗，皮毛油亮如缎，身形矫健，只是性子孤僻得很。每日就蜷在堂屋门槛旁打盹，连吃饭都不肯挪窝，活像根生了根的木桩子。 但凡有人靠近门槛三步之内，黄狗便猛地跃起，龇牙咧嘴狂吠，逮着机会就扑上去撕咬。街坊邻居都被它咬怕了，远远瞧见那门槛便绕道走，家人也只能再三叮嘱往来客商：“千万莫近那狗！”  一日，有个外乡商人寻上门谈生意，不知其中缘故，刚跨过门槛，黄狗“嗖”地窜出来，一口咬住他大腿。商人疼得满地打滚，裤腿瞬间洇出大片血渍。他捂着伤口跳脚大骂，狗主人又气又急，连连赔罪：“您消消气！明日定把这恶犬宰了，炖肉给您赔罪！” 当夜，商人在客栈辗转难眠，恍惚间见一白发老者立在床前，抱拳作揖道：“我乃那犬主人之父，离世已十余载。生前在门槛下埋了四百两纹银，临终前没来得及告诉儿子。阴司念我执念太深，便让我转世为犬，日夜守着这秘密。只等时机一到，好将藏银之事告知儿子。今日误伤您实在对不住，还望您明日速速去阻止，莫让儿子铸成大错！” 商人猛地惊醒，冷汗浸透衣衫。天还没亮就摸黑赶往那户人家，拼命拍打着紧闭的大门。门开时，热气裹着肉香扑面而来——黄狗已被剥皮拆骨，正咕嘟咕嘟在锅里翻滚。商人捶胸顿足，急忙将梦中奇遇一五一十道出。狗主人皱着眉头直摇头，只当他白日里被咬傻了说胡话。  商人急得满脸通红，拽着主人就往堂屋跑：“挖开便知真假！”众人撬开腐烂的门槛，果然在底下三尺处挖出个粗陶钵，四百两雪花银在晨光中泛着冷光。狗主人瘫坐在地，望着满院飘散的肉香，泪水“啪嗒啪嗒”砸在银锭上。 后来，他在城外山坡上寻了块向阳地，将吃剩的狗骨头细细收殓埋葬。每逢清明，总见个佝偻身影在坟前摆上几碟肉，絮絮叨叨说着些只有他和黄狗才懂的话。 牛魂偿债 苏城大鹿巷，有一户姓唐的人家，世代以磨面营生，街巷里飘散的麦香与石磨转动声，交织成寻常百姓家的烟火图景。一日午后，唐家掌柜困倦盹睡，恍惚间竟见妻弟陆子涵立于床前。陆子涵神色凄然，昔日鲜衣怒马的少年，此刻形容枯槁，开口便叹：“我命途多舛，身死之后，被罚为牛，如今竟入了你家。念在亲戚情分，望你好生相待。那眼生白翳的小牛，便是我的化身。”  唐掌柜猛然惊醒，心有余悸，急忙唤来家中佣工询问。佣工思索片刻，惊道：“两日前刚买了两头牛，其中那头小牛，左眼果有白翳！”不多时，卖牛的商贩前来，闲谈间透露这小牛恰好四岁。众人这才恍然，陆子涵生前与唐家常有交易往来，却总拖欠货款，还曾发下重誓：“我若欠钱，来生当作畜生偿汝。”如今看来，誓言应验，因果循环，令人唏嘘不已。 与此同时，嘉定富人王全亦经历了一场奇异梦境。梦中，亡父面容憔悴，神色焦急：“我生前亏欠江阴某甲钱财，死后托生为牛，至此已偿清债务。儿啊，速去将我赎回，栏中白牛便是我。莫要在意价钱，务必带我归家。” 梦醒后，王全不敢耽搁，即刻启程前往江阴。踏入牛栏，一眼便望见那头通体雪白的牛，正望着他低哞，眼神似有千言万语。王全开口求购，牛主人却摇头拒绝：“此牛健壮，拉车载货皆是好手，实在舍不得卖。”王全心急如焚，几番加价，最终以双倍价钱才得偿所愿。  他特意准备了帷幙，将白牛仔细遮盖，生怕路上受了颠簸。归家后，更是精心照料，每日挑选最鲜嫩的草料、最饱满的豆子喂食。白牛在王家度过了数年安逸时光，直至寿终正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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