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潘虹就拍出了关于股市最疯狂的故事

苦等一个国庆长假的股民们，10月8号终于迎来了开市。老股民等着解套，新股民跑步入场，今天不管自己是不是韭菜，就怕再错过一场致富大潮。

作为从电影里延长生命、学习生活经验的本人，适时又翻出了一部老片重温。年初《繁花》火爆时很多老股民提过，但那时大家都在熊市观望，忽略了它的重要性；现在大家翘首以盼牛市的到来，我们再看一看这部《股疯》，谨记：涨跌有轮回，人性永不变。

《股疯》是整整30年前的国产电影。潘虹、刘青云、王汝刚主演，现有沪语、国语两个版本。这部片的策划就是由主演潘虹提出的，年轻一代可能对她的印象停留在清宫剧、家庭剧里的凶婆婆角色，但潘虹出道时是一顶一的大美人，清丽大气，今天看旧照都会被她惊艳。

潘虹在1990年代初已是当红电影明星。但她所演的主要角色被拘泥于悲情路线，《人到中年》《末代皇后》等等，戏路越来越窄。潘虹此时有意要突破瓶颈，创造新的形象，在她的提议下，拍摄上海股民的现实喜剧题材被提上日程。

《股疯》的导演是李国立，也就是拍摄《仙剑奇侠传》《步步惊心》的香港导演。他从香港拉来已凭《大时代》红了的刘青云。无需人物性格背景描述，刘青云只要出现在银幕上，就自动代表香港来的“股神”。《大时代》里的港股涨跌是另一番天堂地狱景象，《股疯》讲述A股自己的故事，更有内陆股民代入的共鸣。

在《股疯》里，潘虹饰演一位来自“下只角（贫民窟）”的公交车售票员阿莉。她的薪水微薄，每日在逼仄的车厢里与小老百姓打交道，没有受到特别的尊重；而她回到家也居住在局促的石库门房子里，和邻居抢水抢电，为芝麻小事争吵都是日常。

阿莉的丈夫是个知识分子，对自己的现状很是满意。尽管居住条件一般，但这个“一般”已是单位给他最好的选择。丈夫的满足和得意在阿莉眼里都是坐井观天，因为此时外面的世界已经大变了——有人手持万元“大哥大”挥金如土，而阿莉的梦想不过是住进一间有抽水马桶的房子。

在人民改善生活的强烈需求下，中国股市打开了大家的致富大门。电影里“万国证券”的门前排起长队，记录的正是当时人们申领“股票认购证”的疯狂场景。“认购证”是一种类似摇号抽签的制度，凭30元一张的认购证才能有购买股票的资格，但只要能买到股票就能立马翻几番，因此限量发行的“认购证”被炒到天价——《繁花》剧集开始，胡歌饰演的宝总就是凭倒卖“认购证”赚得第一桶金。

阿莉每日在城中穿梭，又住在“万国证券”对面，不可能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只是她不知道如何开始。有一天，刘青云扮演的香港人阿伦来到上海追寻女友，在掮客三宝（王汝刚）的撺掇下，开始了炒A股的操作。

阿伦有经验也有钱，但没有“认购证”。三宝提出组队去抢认购证，100元1个人头，找到20人，阿伦轻松应允。三宝在街头遇见讨价还价的阿莉，正是排队抢东西的合适人选，他报给阿莉60元一个人头的价格，阿莉回到小区召集邻居，再打一个折扣，35元一个人头。

就这样，层层盘剥下来，一张“认购证”已经在流通中实现了一轮价值转换。阿莉召集小区20个人深夜到证券公司门口排队，通宵队排下来，大家发现赚钱如此轻松。而阿莉一看狂飙的股价，香港人阿伦才是轻松躺赢的那个。她决定找阿伦学炒股。

于是在香港“股神”的指点下，阿莉从升斗小民变大户的致富之路一发不可收拾。随着上证指数上扬，阿莉也实现了阶层的飞跃。她走进光荣的“大户室”，遇见往日轻蔑她的暴发户乘客。阿莉有了钱扬眉吐气，钱也代表了她的尊严。

故事如果到这结束的话，所有人都会在《股疯》的号召下疯狂买涨不停了。《股疯》的前半段是场大欢喜，后半段是场生死忧。家破人亡的故事在《大时代》里演了多少遍，《股疯》里不过刚刚开始。

1992-1994年间，是中国证券市场股指震荡波幅最剧烈的时期，上证指数波幅为378%，深圳指数波动幅度也达到162%。《繁花》开场就是宝总带领的旗舰队“船毁人亡”，正是遭遇了这场股灾，把之前暴涨赚到的钱，连本带利吐个一干二净，还欠下了一身债。

《股疯》拍摄于1994年之前，当然实时记录了最疯狂也最悲哀的事情。阿莉的丈夫在婚姻不幸的刺激之下，挪用公款20万炒股恰逢股灾；阿莉的邻居们尝到甜头又加大投入，原来死守养老钱的邻居老太也投下“棺材本”，在股市里瞬息蒸发。

曾经迷信阿莉是“金手指”的邻里们，立马变成了讨债鬼。钱能让人变得相敬如宾，也能让人穷凶极恶。阿莉自己的家庭早已在崩溃瓦解的边缘，而这场财富蒸发游戏又把她的丈夫送上天台，彻底失去了生的希望。

所幸，这部片子的基调还是欢乐祥和的，刘青云饰演的阿伦拿出了藏住没投的100万老本，大家都空焦虑一场，好在自己辛苦攒下的钱还在，悲剧又变喜剧……

电影拍到这，真是一场童话故事了。现实里多少人因为股灾家破人亡，深套、踏空、买高、低抛……人性贪婪的游戏不断上演，而大多数人得到的结果都是相似的。只有极少数人在这游戏里占到财富的先机并能全身而退。

《股疯》里最清醒的人是谁呢？王汝刚演的掮客三宝。且不论他最后指着浦东一片荒地的高瞻远瞩，恰是几十年后的神预言。（后来《繁花》也拍了，去浦东搞地的宝总说，“唯有土地与明日同在”。）

其实三宝早在大家疯狂的时候就指路了，“你那钱全是从牙缝里省下来的零用钱，亏了怎么办，收不回来怎么办？”

脑子发热的时候，看看《股疯》《繁花》两个宝总想一想吧。“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也许太抽象，但这句话够具体了——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手，还是收一收为妙。

作者丨李婧

自由撰稿人，豆瓣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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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丨Amethy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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